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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萧云舒抬头看他，一头雾水的样子，“看什么房子？”

“新房子。”萧屹说。

蓝山苑他不打算回去了，把那边的房子卖掉，在萧云舒公司附近，或者这个小区附近，再买套大点的房子。

萧云舒弄明白了他的意思，有点不解地问：“这里住着不好吗？”

萧屹说：“太小了。”

“……”萧云舒说，“你又不在家里跑步。”

其实萧云舒对住处没太大的要求，小区干净安全就行了。

而且家里就他们两个人，这个面积正好，不大不小，打扫起来还方便，要那么大面积的房子干嘛？

“我想在这里放一棵圣诞树。”萧屹走到客厅里，在电视柜旁边比划了一下，“两米高的那种，现在家里放不开。”

萧云舒：“？”

不是你先停一停，刚才没听清，要在家里放哥什么玩意儿？

萧云舒完全不能理解萧屹的想法，一脸懵然地睁大眼睛问他：“你放圣诞树干嘛？”

萧屹给出来的理由很任性：“因为它好看。”

萧云舒：“……”

萧云舒的表情有点难以言喻，似乎很想对他说一句，你能不能想个稍微正常一点的理由？

萧屹随手把毛巾搭到椅背上，朝她走了过来，他照旧没有穿t恤，裤腰两侧的细绳晃呀晃，身上的水珠顺着腰腹的线条往下滚。

他的头发已经擦得半干了，黑发凌乱随意地耷拉下来，一靠过来，就是沐浴露的味道。

他也没往沙发上坐，就站在她面前，指腹蹭了蹭她的下巴，嗓音犯规地下压：“岁岁啊——”

“……”

说话就说话，拖着声音说话算什么回事。

这是在跟她撒娇啊？

“去不去啊，岁岁？”他又说。

萧云舒起了要逗他的心思，装模作样地思索半天：“我要是说不去呢？”

萧屹答得很快：“那不行的话，我先给你磕一个？”

“……”

萧云舒张了张嘴，硬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他这话。

好半天，她终于开口：“磕一个，你不要面子的吗？”

“在你面前，我要什么面子？”萧屹没有半点心理负担，又懒洋洋地问她，“要不要啊，要的话我现在给你磕也行。”

“……”

不用了。

还没到这个份上。

萧云舒低头踢掉拖鞋，然后踩着沙发站了起来，朝萧屹伸出手来，一副好说话的语气：“这样吧，你抱我回卧室，我就考虑考虑。”

“行。”

萧屹弯腰将她抱了起来，放到卧室床上，伸手摁开了床头灯，接着又问：“考虑得怎么样。”

“批准了。”

萧屹扬眉：“不用我给你磕一个了？”

“……”萧云舒说，“先留着吧，哪天等我死了，你去我坟头前磕也不迟——”

话还没说完，萧屹就掐住了她的脸，直接让她把后半句话收了回去：“大过年的，你这乱说什么呢？”

萧云舒被他捏得说不出话来，后半句话给憋回去了。

萧屹这才松开她的脸。

萧云舒胡乱地揉了揉脸颊：“你不是不信这些？”

“那你也不能乱说。”萧屹有心让她长个记性，手上用了半分力，捏得萧云舒脸有点红，“人孔子还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呢。”

萧云舒不说这个了，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单手托着脑袋，下巴朝床头柜的方向点了点：“差点忘了，那里——”

萧屹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嗯？”

“中间第二个抽屉里，有给你的新年礼物。”萧云舒示意他自己去拿。

哗啦——

床头柜的抽屉被拉开，这里面没放什么东西，就空调遥控器和几根数据线。

唯一多出来的东西是个玻璃瓶。

很小的玻璃瓶，也就手指那么大，里面塞着三颗纸折的星星，瓶口用木塞子堵着。

萧屹捏着玻璃瓶晃了晃：“这个？”

“对。”萧云舒点点头，朝他伸出来手指头晃了晃，“一颗星星，换一个愿望。”

好熟悉的台词。

电视剧里经常会听到这句。

通常用于渣男骗女生的时候。

萧屹将折纸星星倒在手心里，似笑非笑地轻瞥她一眼：“新年第一天，就开始给我画大饼了啊？”

“我画饼，你吃饼，这就是专属于我们的双向奔赴的爱。”萧云舒一本正经地忽悠起来，“你难道就不感动吗？这可是双向奔赴诶。”

“……”

你说感动，那我就浅浅感动一个吧。

不过萧云舒的手艺实在不敢恭维，这星星折得歪歪扭扭的，边边角角还往外翘着，萧屹都怀疑碰它一下就会散架。

事实上，它也真的散架了。

从玻璃瓶里倒出来之后，三颗星星就一前一后地散在了他掌心里。

萧屹也在这时候，发现了星星上的字。

——绝望和欢愉同时在我的身体里生长。

——祝我永坠爱河。

——祝你的爱永远炽热。

是萧云舒的笔迹。

“咦？”萧云舒凑了过来，嘀咕一句，“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她还以为得等萧屹拿着星星过来换愿望的时候，才能发现里面的字。

结果美好的计划，败在了她的手工活上。

萧屹很细致地将星星重新折好，一颗颗地丢回玻璃瓶里，封好瓶口木塞子，这才将萧云舒抱到自己腿上，晃着玻璃瓶问她：“萧云舒，这是告白么？”

萧云舒指尖在玻璃瓶上碰了一下，慢吞吞地说：“是告白，也是祈愿。”

萧屹：“祈愿应该就不用了吧。”

萧云舒：“怎么？”

他慢条斯理地拉过她的手，向上亲密地贴在自己心口，她掌心下感受到起伏跳动的心脏。

萧云舒听到了他未曾说出口的答案。

因为这里一直炽热。

墙上的挂钟发出有规律的机械音，指针一格格地跳动着，客厅里的电视机还开着，春节联欢晚会上正在上演小品，观众席上欢声笑语。

只是隔着厚厚的门板，声音传不进来。

“萧屹……”

萧云舒呼吸都是破碎的，忍不住喊他的名字。

萧屹扣住她的手，指缝亲密贴合，偏头过来吻她，吻得粗鲁，说话却温柔：“还好么？”

“嗯。”她闷闷的一声。

萧屹笑了，又亲了亲她眼睛：“可以重一点么？”

萧云舒不说话，只勾住他的脖子，头埋在他颈窝间，气息不稳地咬他的侧颈。

……

十二点半，随着熟悉的《难忘今宵》的旋律，今年的春节联欢晚会也落下了帷幕。

萧屹出来关了电视。

要关客厅灯的时候，习惯性地扫了一眼大饼和饭桶的位置，一只窝在地毯上，一只趴在沙发里，各自睡得四仰八叉。

客厅的灯关上了，秒针的走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更清晰。

卧室里的灯也暗了下来。

身侧的床垫微微下陷了点，萧云舒又闻到了那种很淡的冷雪松味道，混着一点清冽的薄荷水汽，是她最熟悉的气息。

她凭着直觉朝他伸出手去，很快被萧屹抱进怀里。

“睡吧。”

她眼尾落下来一个很轻的吻。

窗外的雪沙沙地下着，不远处的夜空，有人还在放烟火，居民楼里亮着灯，有人围在电视机前打牌守岁。

同千千万万座北方小城一样，北安也在漫天大雪里迎来了新的一年。

在这一刻，萧云舒忽然想起来很多年前的那个除夕。

也是这样一个雪夜。

她站在积雪未融的梧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