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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妤放下手里的剪子，一脸认真道。

“你走吧，我在这里还有事情要办。”

走？李晟挑眉，记忆中自打相识以来，苏妤从未对他说过让他走之类的话。

不知为何，李晟心中一阵恼怒，明明是想着帮她集齐七滴眼泪救回大司命，而后分道扬镳。

可是近些时日，他竟会被这个丫头惹得如此恼火，却又毫无办法。

若是就此甩手离去，他又总是有些悬心。

李晟低喝一声。

“苏妤！”

苏妤一愣，起身站在他面前。

“元君，我会救我爹爹的，若你公务繁忙，便自行回去吧。”

一句元君，让李晟心中一沉，好像这两个字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远。

他看着眼前人，这些日子她清瘦不少，这般上了妆，换了身衣裳，着实比从前顺眼不少。

可是越是顺眼他才觉得越是陌生，就好像从未认识过她一般。

“呦，李晟元君驾到真是有失远迎，怎么着？元君今日有空来凡间赏菊？”

两人正对峙着，绯炎的声音远远传来，打破了此时的寂静。

看到绯炎，李晟这才明白了什么，脸色阴晴不定。

“这就是你入宫为妃的缘故？因为绯炎？”

苏妤看了他一眼，点头。

袖中五指不由握拳收紧，李晟看向绯炎，眼神淬冷。

“绯炎，你诓她入宫意欲何为？”

“诓？”

绯炎挑眉，嗤笑一声。

“李晟，诓她的人是你，我可从未诓过她。”

展开折扇，绯炎走上前一把拉住了苏妤的手，苏妤缩了缩，却被绯炎拉得更紧。

“你也看到了，妖界与神族素不通婚，我让她下界自然是来人间携手白头啊！”

闻言，苏妤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李晟看着那双紧握的手只觉十分刺目，脸色跟着阴沉得可怕，看向一旁的苏妤。

“所以，你要跟绯炎成婚，连救你爹爹都顾不上了吗？”

苏妤看了一眼绯炎，再看向李晟，这才道。

“这事与我救爹爹有什么相干？”

见李晟的脸色越发难看，一旁的绯炎倒是满脸得意。

苏妤收回了手，又问李晟。

“你不是说小玥那里也会有我要的眼泪吗？烦请你替我给她说一声，明日我便召她来我身边做个宫婢。”

李晟恼怒，他都不知道苏妤是真傻还是假傻，显然他现在已经很是恼火，可她还像是个没事人。

他冷笑一下。

“你的事情与我何干？”

苏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才开口。

“也是，那我明日让别人去传话便好。”

李晟额上青筋一跳，心口像是塞了一团棉花。

“你！”

他一甩袖，愤然转身离去。

第三十二章

看着李晟离开的背影，苏妤捡起地上的剪子，眼中毫无波动。

绯炎看了她一眼，不由笑道。

“我看你从前那般追着他的背影赶，如今倒是就这般放下了？”

苏妤的身影僵硬了一瞬，却也就是一瞬而已。

她淡淡摇头。

“我亦不知世间情爱为何，可却也晓得，眼泪是咸的，心是会痛的。”

她是愚笨，却不是傻，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的心亦是会死掉的。

绯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大司命殒身之后，这小丫头好像也跟着长大不少。

不过，他也就是这样一提，并不在意。

“这几日宫中可能会有一场大变，长乐宫会有一场大火，你法术低微，我还担心你能不能护得住，到时候我法力全失，身家性命可是都交给你了。”

绯炎面上很是严肃。

苏妤坚定地点点头。

“放心吧，我这次出来还带了些仙丹，护你无恙肯定没有问题。”

绯炎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叮嘱道。

“妖君渡劫九死一生，这件事决计不能让旁人知道的。”

“好了好了，都说知道了，我不会说的。”

苏妤摆了摆手。

“你快走吧，我想要睡觉了。”

可是绯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倒阔步进了殿中。

苏妤一急，忙叫住他。

“诶，你做什么？”

“做戏要做全，那个摄政王可是时时盯着，你可别露出马脚，莫不然改了气运，我可就要倒霉了。”

绯炎进殿还不忘关上殿门。

二人共处一室，苏妤起初还有些不自在。

可看绯炎直接就在一旁的榻上躺下了，她也才慢吞吞爬上了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月色孤冷，清光洒落，满地银辉。

绯炎双手枕在脑后，没有睡着，侧头看了一眼床上睡得正香的苏妤不由失笑。

这小东西真是半点防人之心都没有，不过这般心思单纯之人，在世上恐怕是很难寻到了。

听着床上传来的均匀呼吸声，他心中稍定。翻了个身，这才睡下了。

宫墙之内，高檐之上，一抹白色身影站在屋顶，视线落在已然灭灯的长乐宫的方向。

李晟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若是从前，他还能说自己是问心有愧所以才一路护着她到人间，可是现在呢？

苏妤似乎已经不是那么需要他了，他心反倒觉得空空的。

许是欠下的还没有还掉，这才让他觉得若有所失吧。

……

三日后，洛阳城初雪翩然而至，朱墙黛瓦间，不过一夜便覆上白雪。

城中皆传，皇帝觅得佳人，锦妃入宫不过几日媚得君王再无早朝，坊间传言，妖女祸国。

而苏妤对此言并不放在心上，而是依约将小玥接到了长乐宫，当了个小女使在她身侧。

且自那日以后，李晟再也没有来找过她，因着要帮绯炎渡劫，寻找眼泪的事情便只得暂时搁置。

冬日夜里愈发寒冷，长乐宫里的炭火烧得要比平日旺些。

绯炎同往日一样睡在榻上，苏妤掀开被子，感觉有些热。

忽然一旁的绯炎惊坐而起，睁眼就看见门外火光窜起，霎时间映红了殿内。

他忙上前，摇醒了正在熟睡的苏妤。

“小丫头，快醒醒，着火了！”

苏妤先是闷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一睁眼吓了一跳。“呀，真的着火了，快跑！”

她坐起身，顾不及穿好衣服就要往外跑，下一秒却被人一把抓住。

第三十三章

眼看着外面的火势越来越大，终于惊醒了宫人。

一时惊叫四起，外面的人惊慌失措，高呼。

“走水了，走水了！”

苏妤看了一眼绯炎抓着自己的手，一脸莫名。

“你抓着我做什么？再不出去来不及了！”

绯炎却是依旧没有撒手，拧眉。

“说了今日是渡劫之日，我们可不能出去！”

苏妤一愣，这才想起来她可就是来帮人渡劫的，真是睡糊涂了。

她又坐回去，瞧见外面火光冲天，心里还真是有些发憷。

“那我要如何做？只要等着大火烧过来，然后用法术护着你，保你不死就可以了吗？”

说出来都有些不信，爹爹从前说，神仙历劫九死一生，可是这绯炎这劫数未免太过简单。

绯炎白了她一眼。

“怎么可能，按照命簿所说，我今日肉体凡身要在这里活下来才是第一步，而后还要像那些凡人一样历经生老病死，尝尽人间苦楚。”

苏妤一听，眉头就不由得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