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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说我们已经是过去了，对我照顾只是因为我得了抑郁症，绝对不可能跟傅森离婚，既然如此！那我只能想办法把她逼走了。”

“我离婚还带个孩子，总不能一直装病麻烦一城，妈，你难道不想做军区政委的丈母娘？”

一字一句，像是引爆了姜宁宁心底的雷，轰响过后，硝烟弥漫。

蓦然间，他脑子里闪过不久前傅森在雨中哭着控诉的模样。

直到此时回想，他才看懂她眼中的失望。

隐隐的，胸口口袋的离婚证似是在发烫，灼烧着他整个胸膛。

“行了妈，挂电话吧，一会儿一城要来了。”

一声轻响，座机听筒被放下。

虚掩的门被拉开，当看见外面黑脸的男人，于英楠的笑容顷刻在脸上凝固，反应过来后，连忙打招呼：“一城，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姜宁宁沉默，一双墨眸噙着从没有过的阴寒，冷飕飕地盯着她。

于英楠意识到他一定是听见了刚才的话，脸霎时白了，慌忙抓住他的胳膊解释：“你听我说，刚刚我说的都是敷衍我妈，都是误会……”

话还没说完，姜宁宁便抽出手，将户口本扔到她手里，嘲讽：“不急着解释，等我把茗溪找来，你再好好说这些‘误会’！”

寒风般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让于英楠哆嗦了一下。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冷酷，似乎要杀人的一面。

姜宁宁也无心再跟她纠缠，转身大步离开。

想见傅森的念头瞬间膨胀，伴着愧疚不断泛滥。

掏出口袋的离婚证，一把撕碎。

是他错了。

他竟然一次次误会她，她受了那么多委屈，自然要跟他离婚……

姜宁宁越走，拳头越握得死紧，却怎么也压不下心头的慌。

傅森……

从前被压抑的感情好像突然冲破了雾霭，他头一次如此清晰认识到——

他心里不是没有她。

他想快点见到她，想跟她道歉认错，她比他小了6岁，他以为照顾家就是照顾她，没必要说那些肉麻的情话……

但如果她想听，他说多少都行。

而就在他跨上车，准备开车去找人时，原本在值班的干事蹬着自行车冲了过来，嘭的一下，摔到在他面前！

姜宁宁眉心一跳，接着就听地上的人哆嗦着急切通知：“政委，出大事了！刚刚公安局来电话，说您夫人傅森为了救人淹死了！”

第11章

姜宁宁瞳孔骤然紧缩：“你说什么？”

通讯员也吓了一跳，震惊地看着急的满头汗的干事。

“是真的！现在人就在济河边的春景路那儿，公安那边说人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一字一句，就像瞬间抽走了姜宁宁全身的力气，原本急促的呼吸瞬时凝结。

通讯员看了眼他乍白的脸，迅速反应过来，上了车就往春景路驶去。

姜宁宁就像坐木桩，一动不动。

他忘记自己怎么下的车，又怎么走向挤满人的河边，只是在回过神时，周围三三两两站着公安和医生护士。

视线一扫，蓦然定在河滩上一个盖着白布的身影。

姜宁宁紧缩的眸子颤了颤，本能地想过去确认，可无论如何都迈不开腿。

这时，一个公安看见他，走过来敬了个礼：“江政委，这些是她身上的东西，请您确认一下。”

姜宁宁怔然将目光移向对方的手心，只有湿透的身份证和离婚证。

他紧抿的唇终于开了道缝，扯出道沙哑的回应：“我要确认人。”

嘈杂中，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身份证和离婚证也许是傅森不小心掉的，一个小时前她还好好的，不会是她’。

公安愣了下，便让开了路。

当视线重新落在那盖着白布的身影上时，窒息感再次侵袭，让姜宁宁呼吸有些困难。

他深吸口气，艰难迈开腿走去。6

蹲下身，触及到白布时，掌心忽的一颤。

姜宁宁咬了咬牙，掀开了白布！

一刹那，时间仿佛都凝固，周遭所有的声音也消失了。

阳光下，傅森以往红润的脸此刻异常苍白，她闭着双眼，乌黑的长发散落着，几缕乱发贴着脸颊。

如果不是胸膛没有起伏，她就像睡着了一样安静。

“根据被救孩子母亲和医生的话，是上游闸道开闸排水，她躲避不及，又因为生病体力不支才导致溺亡。”

公安解释着，语气透着惋惜和敬佩。

姜宁宁像是没听见，下意识地擦掉傅森脸上的水渍，可当触碰到她的皮肤时，他心骤然一紧。

天这么热，她竟然这么冷。

车停下大院门口，通讯员转头看向后座还呆着的姜宁宁，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政委，到了。”

姜宁宁黯淡的眼眸闪烁了一下，嗯了声缓慢下车。

想到他一整个下午都跟丢了魂似的，从太平间出来时还险些摔倒，通讯员赶忙下车扶住他。

想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宁宁拂开通讯员的手，声音嘶哑：“你回去吧。”

说完，深一脚浅一脚地进了大院。

看着他的背影，通讯员于心不忍，沉叹了口气。

圆月高挂，闷热的晚风吹着姜宁宁干涩的眼角，酸胀上涌。

“一城！”

忽然，熟悉的声音让他登时停下脚。

抬头望去，只见江母一脸焦急地从家门口跑过来，连声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茗溪呢？”

姜宁宁一哽，不由又想起傅森面无血色的模样，唇瓣颤了颤，始终说不出一个字。

见他不说话，江母面色逐渐沉重：“我听隔壁的说茗溪一个多星期都没回来了，你们……离了？”

面对母亲的追问，姜宁宁沉默了很久，才喃喃出声：“妈，茗溪死了。”

江母眼神一震：“……你再说一遍。”

姜宁宁下颚紧绷，像是在强迫自己接受现实，声音拔高了几分：“她死了，为了救一个孩子溺……”

‘啪！’

一个巴掌突然狠狠甩在他脸上！

第12章

江母力道很大，饶是作为军人的姜宁宁，也被打偏了脸。

“姜宁宁，我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亏你还是个军人，是个政委，你帮于英楠的时候我就告诫过你，别让茗溪寒心，现在你居然咒她死！”江母恨铁不成钢地痛斥道。

姜宁宁听着，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

看着母亲眼中愤怒，他再一次开口，声音更加清晰：“茗溪是为了救一个溺水的孩子，现在人在太平间。”

每说一个字，他都觉得心都被刺穿似的疼。

他都还没有完全相信，更没有接受，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就没了。

明明几个小时前她还站在自己面前，哪怕是在哭，在祈求他的放手，至少还活着，还活着啊……

面对儿子眼中从没有过的痛色，江母的心登时沉了下去，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妈！”

次日，医院病房。

天刚亮，打从醒来后，江母就开始哭，哭到没眼泪，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呜咽。6

被赶出去的姜宁宁站在病房外，满是血丝的双眼无神空洞。

通信员疾步过来，见他下眼睑乌青，里头还传出江母的哭声，哽了一下才压低声音：“政委，夫……顾同志的遗体已经被送去殡仪馆了，您现在要过去吗？”

姜宁宁眼神闪烁了一下：“几点火化？”

“十点，工作人员说最近天热，不能拖太久。”

闻言，姜宁宁转头看向半掩着的病房门，推开走进去。

见他进来了，江母更气了，边哭边骂：“没良心的混球，给我滚出去！你让我死了以后，怎么有脸去见茗溪啊！”

姜宁宁扯动着脸部僵硬的肌肉：“茗溪十点火化，您要去吗？”

他知道母亲伤心，说起这事跟是会戳到她的痛处，但他也明白，如果母亲不去送傅森最后一程，她一定会遗憾……

而江母听见这句话，慢慢止住了泪，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耷拉在被子上的手不停地在抖。

半小时后，两人赶到殡仪馆。

工作人员拿来火化证明，直接递给了姜宁宁。

姜宁宁怔了一下，才拿出笔在亲属确认栏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同志，我能再去看看我儿媳妇吗？”江母怀里抱着件淡蓝色布拉吉，眼巴巴看着他，“这是我给她做的新衣服，还没来得及送给她呢……”

工作人员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姜宁宁，还是点点头，带着江母去了停放间。

相比外头的闷热，停放间冷暗的像冰窖。

姜宁宁站在门外，呆看着地面，没有焦距的眼神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江母深吸口气，踏进了停放间。

狭窄的空间，只有一盏垂吊的白炽灯，照着正中央床上瘦弱的身躯。

看到这一幕，她不忍地捂住嘴，踉跄了一步，泪水再次涌出眼眶。

半晌，江母才慢慢走过去，颤抖的手从傅森的头发，一寸寸抚过她的额头、眉眼和脸颊。

“好孩子，妈来了，妈来看你了……”

说着，她把怀里的布拉吉拿出来是，含泪扯出个笑：“你之前不是说很羡慕别人妈给孩子做衣裳吗？妈也给你做了件裙子，妈现在给你换上……”

第13章

江母轻轻帮傅森换上裙子，一举一动，温柔的像对待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说穿好新衣裳走，下辈子要投生一个好人家，无病无灾，吃饱穿暖，好好上学，有疼爱你的爹妈，再找个一心一意对你的男人，生个跟你一样乖巧的孩子，平平安安过日子……”

说到这儿，她眼泪大颗大颗低落在裙子的领口上。

“妈对不起你，生了个让你受委屈的儿子，你好好去，把咱们都忘了，妈一定会替你教训他，你好好去，啊……”

江母把傅森搂进怀里，低声啜泣。

外头，工作人员看了眼自始至终都一声不吭的姜宁宁，又看了眼怀表，只能进去提醒江母时间到了。

两个小时后。

工作人员把装着傅森骨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