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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吧嗒吧嗒吸着电子烟，上火的心情全摆在脸上，“我这是俩眼睛不是俩窟窿！不用你提醒我！放心，泰阳救不回来老子自然要骂卢森，用不着你们在这里探头探脑的！”

　　陆为赶紧说是的是的老板您英明啊，陈墨然也跟着点头，正要走，老板看她一眼，突然说：“墨然留一下。”

　　陈墨然吃了一惊，陆为也不明白缘故，但他也没办法，这话就是逐客令的意思，他看了看陈墨然，最终还是走了。

　　屋里只剩他们两个，老板示意她坐下，还在抽烟，一般老板讲话都是有前置时间的，有一段大概几分钟的沉默，趁这个空荡陈墨然看了眼手机。

　　十几条未读，全来自于同一个人，催她赶紧来接驾，可她现在也出不去，看了看时间来不及了，陈墨然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把这十几条聊天记录合并转发给林乐然，言简意赅地发了两个字。

　　救命！

　　林乐然收到这堆信息的时候，正在陪泰阳地产老总的千金李阳阳逛街，这是他最近的固定金主之一，因为和男朋友闹矛盾分手，因此持续报复性消费，从国贸买到百乐，金卡刷了个遍。

　　没男朋友陪，就拉林乐然来垫一垫，漂亮的男人谁看了不赏心悦目，何况还轻声细语、举止温柔。林乐然和李大小姐是一个沙龙认识的，在她面前，他的身份是潦倒画师，搞艺术的大多都很穷，所以主要得靠她花钱，这也不是不可理解。

　　她拿了一件大衣在他身上试，灰呢的面料剪裁得当，显出他颀长的身形来，李阳阳偏了偏头看他：“什么时候带我去你的画室看看？”

　　“改天吧。”林乐然笑道，“我有点事，要走了。”

　　“谁呀，比我花的钱还多吗？”李阳阳站在他身前，虽然比他矮不少，却用手指抬了抬他的下巴。

　　林乐然并不生气，轻柔地把她的手抓下来，淡淡笑了笑：“她从来不给我花钱。”

　　“那你还去找她。”李阳阳撅起嘴，“我还没逛完呢。”

　　“有急事。”他神色诚恳，“改天请你喝酒赔罪。”

　　“改天？是哪天？”

　　“就明天，好不好？”

　　“好啊。”

　　他正要把衣服脱下来，李阳阳却笑了笑说：“穿着吧。”她伸手抽掉挂在衣领上的价签，“你穿着好看。”

　　现在并不是穿大衣的季节，走出店外，林乐然把大衣折在手里，上了一辆车，顺手把衣服扔在后座，无视掉路人侧目的眼光，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

　　即便是在边海这样的大城市，街上也不常见极光蓝涂装的迈凯伦，高调的蝴蝶门夸张又吸睛，坐在驾驶座上的还是个女人，墨镜戴在巴掌大的脸上，红唇更显得肤白，穿着同色系一字露肩上衣，弧度精致打理得当的卷发像玫瑰花似的堆在肩头，扭脸笑吟吟道：“小乐乐，咱们家墨然呢？”

　　“事业型女强人，加班呢。”

　　“啧，难怪不来接我，那现在去哪？”

　　“你想去哪都行。”林乐然也笑吟吟，“姐姐，我替她陪你。”

　　陈墨然收到来自亲姐姐和林乐然几乎同时的微信轰炸时，正好刚刚走出老板办公室，还有点晕头转向，琢磨着老板说的话。

　　老板说他之所以同意卢森带两个别部门同事一起拜访的提议，是为了让不同部门的同事从不同层面思考思考客户撤单或者退单的理由，并不指望能发挥什么实际性的作用，让她不用担心。

　　可如果只是这种话，没道理陆为不能听，所以老板话锋一转，又很突兀的说，这次她跟着去泰阳地产，要多听多看多学，不管看到了学到了什么，都整理成报告，单独汇报一下。

　　陈墨然这才明白，老板这是让她暗中当“钦差”，想来他自己也觉得泰阳的单子丢得蹊跷，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不好大张旗鼓的查，所以选上了她，可是，为什么是她？

　　老板的理由，是夸她踏实，不过众所周知，在当今社会，踏实一词，说不好是不是个贬义词。

　　她虽然明白了老板让她干什么，却看不透背后真正的理由，这到底是一个升职的机会，还是一个彻底的大坑，又或者只是被选中的出头鸟，她到底该不该做，如果要做该不该好好做，要自己做还是和黛西商量着做，而且……那信德呢？

　　信德用不用查？陆为去信德，是帮她挡了一下，会不会有可能，这个机会本来是陆为的？

　　老板选她，到底是选她本人，还是选去泰阳的那个人呢？

　　这完全是十万个为什么，陈墨然来星展三年，一直兢兢业业，凭业绩往上升，职场上的一些套路她虽然也懂，但基本都是防御姿态，突然冒出来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任务，她有点无所适从。

　　手机震动起来，林乐然又来发消息催了，陈墨然看了一眼定位，决定先去吃饭再说，想不明白就慢慢想，走一步看一步，或许船到桥头自然直呢？

　　陈墨然打了辆车，坐在后座上才终于有空点开陈俪语的微信红点，姐姐给她发了十几张图片，其中两张是自拍，后面的全是车，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拍了一遍她的蓝色迈凯伦，最后附上一句言简意赅的询问：“牛逼不？”

　　陈墨然想了想，打下几个字。

　　“是租的吗？”

　　“老头子给买的。”

　　果然，陈墨然放下手机，在心里叹了口气。

　　林乐然陪着陈俪语进了餐厅，陈俪语随手把钥匙扔给泊车的门童，摘下墨镜，露出巴掌大的一张脸来，一脉同源的姐妹，五官和陈墨然有三分像，气质却截然不同。

　　关键还是眼睛，陈墨然是杏眼，眼尾圆钝，整个人清丽小巧。陈俪语则是标准的勾人狐狸眼，眼头比较低，眼尾向上翘，睫毛又密，个子更高一些，身材饱满，十分明艳。

　　姐妹两个站在一起，往往是姐姐被搭讪的比较多。

　　陈俪语比妹妹大六岁，今年三十四，但是对外宣称二十九，从五年前林乐然第一次见她开始，她就是二十九，现在五年过去了，仍然是二十九。

　　三十四岁的陈俪语，已经结过一次婚，又离过一次婚，靠着前夫留下来的影响力和分下来的财产当了自由投资人，这是她的身份，也是她的名片，然而实际上她一笔钱都没有投出去过，连陈墨然都不知道姐姐的业务究竟是在做什么，只知道这些年，她从来没有缺过钱。

　　这两个人轻车熟路，牛排上了就先吃起来，等陈墨然终于赶到的时候，新开的一瓶智利干红都已经被喝掉三分之一了。

　　主要是林乐然喝的，陈俪语要开车，另外点了饮料。

　　不过陈墨然也没有抱怨这个，一坐下放下包，开口抱怨的是：“你怎么突然就来边海了，还要长住，提前都不说一声。”

　　陈俪语要保持身材，牛排吃了两口就喝起饮料来，把剩下完整的一整块 T 字骨推了过来，轻轻晃着手里的杯子，抿唇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我想吗？我在深圳待的好好的，还不是因为杨煜青！你说我跟他爸谈个恋爱而已，他为什么非要和我过不去？”

　　陈墨然扶额，内心又叹一口气，但因为实在习惯了，也不怎么惊讶，说道：“杨总比你还大一岁，你非要当人家后妈，你说他为什么和你过不去？”

　　陈俪语抿了口酒，一撩头发：“自由恋爱，他管的着吗？从来只有老子管儿子，儿子还管起老子来了？老头的二婚前妻都离了四五年了，再说二婚的那个也不是他妈啊！”

　　陈墨然没法和她纠结这个，她这个姐姐一向如此，思想不同于常人，只好强行转回话题主线，再次问道：“所以你来边海是为什么？”

　　陈俪语倒是突然正经起来，喝了口饮料，简单道：“杨煜青让我来收购泰阳。”

　　“泰阳？”陈墨然惊讶道，“泰阳地产？”

　　“对。”

　　这话突然就和三个人都有了联系，连一直埋头吃饭的林乐然都抬头“咦”了一声，陈墨然道：“你展开讲讲。”

　　“这几年地产不是不景气吗？有消息说泰阳的老总李营准备退场走人，把公司卖了，公司虽然不值钱，但是泰阳手里还有好几块地挺值钱的，位置又好，当年的标王，老杨挺感兴趣，让过来看看，本来该是杨煜青来的，烦人，不知道给老头吹了什么风，非要把我派来！”

　　“你用什么身份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