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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簸感晃的宋晚栖有些恶心，她缓缓睁开眼，只觉脑袋跟灌了沸水般又热又沉。

她下意识想活动四肢，却发现双手双腿被绑住，嘴里也被塞了团布，而本该在身旁的阿秀已不知所踪。

一瞬间，恐慌像海水盖过宋晚栖的头顶。

她拼命地挣扎，喉间发出沙哑的“呜呜”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自己上当了吗？

没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车帘被掀开，一个小厮模样的男人嗤道：“呦！醒了啊！”

说着，他将宋晚栖拖下去扔在雪中，刺骨的寒凉让她浑身一抖。

“怎么这么慢，我都快冻死了！”

一个右脸带着刀疤的人牙子搓着手走了过来。

“这次的人值得让你多等会儿。”小厮看了看宋晚栖，“看看，这可是琼花楼的花魁，卖个上万两也不为过。”

听了这话，宋晚栖心猛地一沉。

人牙子朝她看去，眼神一亮，脸上也多了几分淫邪：“果真绝色，不过卖之前，我也得尝尝这花魁的滋味。”

第18章

小厮手一摆：“赶紧的，我还得回去回话呢！”

人牙子扔了一包银子给他，眼睛却一刻不离宋晚栖。

小厮揣着银子就上了马车，朝长安城去了。

见马车走了，人牙子蹲下身，伸手摩挲着宋晚栖的脸蛋：“我还是头回见这么漂亮的女人，把你卖了，我还有点舍不得。”

粗糙的摩挲感让宋晚栖一阵恶心，她呼吸急促，整个人陷入巨大的不安与恐惧中。

人牙子解开宋晚栖脚上的绳子，又去解她手上的：“美人儿，你要是听话我便不卖你，把你留下来当娘子。”

话音刚落，一团雪迎面到他眼睛上，疼的他龇牙咧嘴。

宋晚栖乘机起身，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大路上跑。

她不敢回头，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追着。

可没跑几步，人牙子便咒骂着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狠狠摔在地上。

宋晚栖还未反应，人牙子那厚实的身躯便压了过来。

屈辱、恐惧和无助让宋晚栖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嘶”的一声，她上身的衣裳被撕开，圆润的肩和莹白的凝肤让人牙子jsg垂涎三尺。

“不……不要……救命啊——！”

宋晚栖拼命推搡着身上的人，只觉耳畔的风声变成了恶鬼的咆哮，连天都变成了黑色。

谁来救救她！

恍然间，澹台烬的脸在宋晚栖脑子里闪过。

泪水顺着宋晚栖的脸颊滑落，融进冰冷的雪中。

眼见人牙子要扯下肚兜，她胡乱挣扎的手抓起身旁的石头，朝他的头狠狠砸去！

一声痛苦的哀嚎从树林中传出。

“吁！”

黄柯勒紧缰绳，拧眉朝树林里望去。

他公务在身，不宜停留太久，可不知为何，还是鬼使神差地朝声源寻去。

透过薄雾，眼前的一幕让黄柯整个人怔住。

一个男人满头血的趴在地上，他两只眼不可置信地睁着，身下的白雪已经被染红，俨然是已经死了。

而他身边是几乎傻了的宋晚栖。

她衣裳褴褛，头发凌乱，惨白的脸上溅满了血。

随着她掌心的颤抖，一块带血且尖锐的石头掉在地上。

“宋小姐！”

黄柯慌忙脱下外衣，朝宋晚栖奔去。

可就在他触碰到宋晚栖时，她疯了般躲开，整个身体如筛糠般斗着：“别碰我……别碰我！”

见她这般，黄柯心痛不已。

第一见她时，她还是相府千金，尊荣华贵，再见便是琼花楼的花魁。

虽从尊到卑，但到底是体面的，何曾像现在这般狼狈。

黄柯将外衣披在宋晚栖身上，沉声道：“是我，黄柯。”

许是温润的语气平复了宋晚栖的心，她抬起满含泪水的双眼：“黄大人？”

望着那灌满委屈的清瞳，黄柯叹了口气：“是我。”

下一瞬，他便觉袖口被紧紧抓住，只听宋晚栖带着祈求的声音响起：“带我走，求求你……”

一个时辰后。

阴沉的天飘起了细雪，十几匹马在树林间飞驰。

澹台烬攥着缰绳，只觉高悬的心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

得知宋晚栖可能被人带出城，他所有的偏执都成了担忧。

直到看见一群侍卫，他才翻身下马。

见澹台烬来了，侍卫首领连忙上前行礼：“王爷，死的是个人牙子，也不见宋姑娘踪迹，只是……”

说着，他将几块破布递了过去：“人牙子手里抓着这个。”

澹台烬细细一看，眸光猛地一紧。

布上的花样，和宋晚栖衣裳上的一模一样！

第19章

刹那间，宋晚栖在人牙子身下拼命挣扎的绝望模样像无数银针刺进澹台烬脑子里。

他瞥了眼地上的尸身，握到骨节泛白的手咔咔作响。

“继续找！”

侍卫应声，又问：“那这人牙子的……”

“喂狗。”

澹台烬冷冷吐出两字，转身上了马。

他攥紧缰绳，朝最近的驿站策马而去。

风从澹台烬耳畔呼啸而过，不知怎么得变成了宋晚栖无助的哭声。

他心骤然一紧，疼的他险些呼吸不了。

澹台烬捂着胸口，冷冽的眉眼间是难以掩藏的紧张和懊悔。

驿站。

见宋晚栖平静下来后，黄柯才道：“宋小姐，我要去林州一趟，五天内就来，这些日子你便在这儿住着，等我回来接你。”

宋晚栖看着他，喉间哽塞的难以言喻。

恐怕这世上除了黄柯，再也没有人能给她纯粹的关心了。

她点点头，目送黄柯离开。

窗外刮着寒风，宋晚栖躺在床上，无论她怎么努力去忘记刚才的一切，可只要一闭上眼，人牙子贪婪的触碰便像梦魇般死死缠住她。

她起身下床，缓缓走到梳妆镜前。

看着镜中苍白憔悴的人，宋晚栖抬起微颤的手抚着脸。

她为什么要委屈，她本就是风尘中的妓子，好皮囊下早已肮脏不堪了啊……

泪水划过宋晚栖的脸，满心灌满悲哀。

这些日子，她不只一次的想，若她看轻些澹台烬的承诺，若她跟着亲族一起被流放，若她不那么爱澹台烬，哪怕堕落于此，也不会这般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宋晚栖的眸光如烛火般慢慢黯淡。

她让掌柜拿来纸笔，留下一封信后便离开了驿站。

迎着风雪，宋晚栖终于走到宋家祖墓前。

当日她拼着最后一口气也没能走到墓前，可如今它们就在眼前，自己却无颜过去。

犹豫了许久后，宋晚栖才迈开沉重的双腿。

她跪在宋峰墓前，泪眼婆娑：“爹，女儿不孝，将宋家的脸都丢尽了……”

说着，宋晚栖重重磕了三个头：“女儿没照顾好娘，连阿铭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说到这儿，她已泣不成声。

宋晚栖甚至不敢在墓前提起澹台烬。

是她糊涂，才会为一个薄情人葬送了此生。

她以为自己可以彻底放下澹台烬，可被人牙子欺辱那一刻，她想到的人却还是他……

宋晚栖凝着面前的墓碑，声音沙哑：“爹，女儿到底该怎么办？”

话音刚落，一道钟声远远飘来。

她眸色一怔，寻着钟声朝不远处的山上望去。

那是……念慈庵。

宋晚栖黯淡的眼神终于有了丝神采。

她磕了头，起身走到宋蝶墓前跪下，手抚过冰冷的石碑：“小蝶，若有来生，咱们定要做亲姐妹，让我护着你吧。”

宋晚栖跪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拢了拢衣裳，转身朝山上的念慈庵走去。

白茫茫的一片，唯有她浅浅的脚印。

听着遥遥而来的钟声，宋晚栖呢喃着：“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第20章

驿站。

马还站稳脚，澹台烬便跃了下去，径直朝驿站里走，随行的侍卫们赶忙跟上。

正算着账的掌柜见这仗势，不由愣住了：“官爷，这是……”

侍卫展开画像，开门见山问道：“有没有见过这姑娘？”

掌柜眯着眼细看了会儿，眉目一展：“见过，一个时辰前黄大人带着她来这儿住下，只是黄大人走了没一会儿，这姑娘也走了。”

闻言，澹台烬面色一沉。

黄大人？难道是黄柯？

“她去哪儿了？”他冷声发问。

许是澹台烬气势太过凌厉，让掌柜有了些惧意：“这……草民不知啊，但我瞧着她往那个方向去了。”

澹台烬顺着他指的放心，眉头紧拧。

那个方向……

宋晚栖又去宋家祖墓了？

想起那日雪地中几乎只剩下一口气的人，他本就烦乱的心骤然一紧。

侍卫也会心地立刻开口：“王爷放心，属下们立刻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