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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呜呜」地挣扎,却听见陆崖不屑地嗤笑了声:
「你以为他们能救得了你?」
光亮越来越近,是村里巡夜的村民。
「叔,救、救我!」
为首那个见陆崖锢着我,有些讶异:
「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她哥把她卖了,我带人走。」
陆崖从夹克口袋里摸出烟盒。
「哦。」
那几个村民了然地点点头,看向我的目光没有什么温度。
「早点卖了好。」
「越早越好生养,卖个好价钱给小宇娶媳妇。」
几个村民抽着烟,若无其事地去其他地方巡逻了。
陆崖看见我不可置信的神情,哼笑:
「死丫头,落到我手里了吧?」
「你竟然是和你妈一伙的。」
他冷冷地捏着我的下巴:
「想不到啊,还是个恩将仇报的小白眼狼。」
「如今落在我手里,该叫你吃吃苦头——」
我咬着牙,趁他注意力放松,一脚往他下腹处踢。
陆崖捏着我后颈的手,骤然松了。
在他爆发出痛叫之前,我翻身跳进农田里。
八月,麦子熟了。
夜色笼罩下,齐腰的小麦是最好的掩饰。
我努力猫着腰,往麦田深处藏。
深深浅浅的脚步声远去,我才松了口气,却仍旧抱着膝,不敢回家。
我怕哥哥再卖我一次。
不知道过了多久,麦浪风声里,我听见了妈妈的声音:
「青青——」
我知道的。
如果有一个人会来救我,那个人只可能是妈妈。
我猛然起身,就见妈妈提着手电筒,孤零零地站在田埂上。
「妈妈!」我六神无主地环住她的脖颈,「妈妈……妈妈……」
「青青,别怕。」
她这样说着,却浑身都在颤抖。
「妈妈在这里,别怕啊。」
「妈妈带你走。」
颊边的泪珠落在我脸上,冰冷的,破碎的。
14
见我回来了,村民们对这件事心照不宣,绝口不提。
甚至,在田埂上见到我,还会亲热地喊我青青。
我学着他们的样子,假笑逢迎。
就连把我卖掉的哥哥,也在皱眉之后恢复平静:
「回来了,陈青青。」
他心不在焉地招呼着。
我看着他,很想问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却一眼看见了破旧书桌上的新手机,哥哥脚上的新球鞋。
于是话到嘴边,变成了——
「哥,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哥哥头也不抬:
「你想听实话?」
「我想听。」
他嗤笑:「我小时候,爸告诉我,你是我以后卖掉换媳妇的。」
「所以我想着,反正你也该被卖的,我想什么时候卖,都可以。」
他摆弄着自己的新手机,语气轻描淡写。
我喉头有些梗:「只是这样吗?」
「不然呢?」
他将我赶出房间,动作很不耐烦。
我对着那扇紧闭的木门发愣。
过了半晌,身后传来妈妈的声音:
「青青。」
我失魂落魄地回头,看见她手中的汤碗。
她一只手摸了摸我的头,像是无言的安慰,然后准备推门进去,给哥哥送汤。
我悄声喊:「妈妈。」
她没有回头。
15
高考倒计时,很快就走到了一个月。
妈妈不放心哥哥,怕他临阵掉链子。
在学校外租了个单间,每天送饭陪读。
于是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自从上次被陆崖绑架后,我的安全感极低。
妈妈一走,家里只剩下痴呆的爸爸和瘫痪的奶奶。
我用铁锹紧紧拴着门,猫在妈妈的房间里睡觉。
没过几天,我发现炕边的土墙上,有一些像是指甲抠出来的划痕。
我仔细地去摸,发现那是几个字:
【许璨,不要被驯化,要勇敢。】
下面,密密麻麻刻着很多正字,像是经年久远地隐忍不发。
我安静地想着,突然想起那晚麦地里,妈妈那一句「我带你走」。
你想要什么呢?妈妈。
下一刻,风不知从何处吹落一张草纸,字迹密密麻麻,上面写了全村的名字。
而被她划掉名字的人,已经死了。
16
高考结束,哥哥觉得自己发挥得很好。
全村喜气洋洋,提前准备起了庆功宴。
出成绩那天,如所有人所愿,哥哥考了个不错的分数。
男人们敲锣打鼓,女人们在后厨热火朝天地忙碌着。
我被妈妈叫去县城里拿快递。
回来的时候,喧天的锣鼓声停了,整个村子都寂静了。
我心中猜到了什么,却还是不要命地往家的方向跑。
杯盘倾覆,村民们东倒西歪躺了一地,捂着肚子哀哀叫唤。
目光却不约而同,死死盯着一个方向。
我顺着看去,看见了妈妈。
妈妈身上穿着件旧旧的白裙,有种过期的洋气。
察觉到我的目光,她浅笑着开口:
「妈妈被拐来的时候,身上穿着就是这条裙子。」
「青青,一晃十八年,裙角都泛黄了。」
「所幸还能穿上啊。」
哥哥猩红着眼,不甘心地质问她:
「你这个……毒妇!」
「我马上,马上就可以走出去了,你为什么要毁了我的未来?」
他在哭。
妈妈却笑起来:
「我被拐到这个村子的时候,也是十八岁。」
妈妈走到哥哥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我刚收到心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我的未来也刚刚开始啊。」
「是你们把我拐到这个村子里来的。」
她顿了顿:「我要马上就要逃走了,也是你把我抓回来的,陈宇。」
「我为什么要可怜你?」
妈妈似笑似叹:「你们可从来没有可怜过我啊。」
我完全呆住了。
妈妈扫过那些怨毒的脸,冷冷地做了最后的宣判:
「你们都该死。」
眼见着妈妈白裙飘飘,提着刀向我走来。
我转身就跑。
妈妈不紧不慢地跟在我身后。
我藏身的柜门前,她低低地笑了声:
「我想用老鼠药毒死所有的老鼠。」
「让他们穿肠烂肚,只能眼睁睁地感觉到自己在痛苦地死去。」
「却……亲手放走了一只小老鼠。」
我抱着膝盖,死死捂着唇。
「错了。」却听她话音转轻,「你是青青,我认定的女儿,随我。」
「才不是什么阴沟里的老鼠。」
她打开了柜门,直视我的眼睛:
「我将你教得很好,你有权利恨我。」
我望着她红着的眼眶,轻声开口:
「我不恨你,妈妈。」
「我不恨你。」
「我们血脉相连,心意相通,是世间最坚固的同盟。」
「我继承你的意志,我会为你做任何事。」
她说:「好。」
妈妈伸开手,将我抱在怀里:
「妈妈会带你走。」
我紧紧地回抱着她,低低「嗯」了声:
「谢谢,妈妈。」
下一刻,我猛然伸手,往她后颈一敲。
她猝然倒下。
由远及近,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两个白发苍颜的老人被保镖簇拥着进入的低矮生霉房间。
见到昏倒在我怀中的妈妈,潸然泪下。
我哑声道:「你们来了。」
小半个月前,我在县城遇见了他们。
他们看见这张脸的第一面,就挪不开眼睛。
抽血化验后,终于确定了。
他们要找自己丢失十八年的女儿,我的妈妈。
只是我知道妈妈的计划,为了这一刻,她已经等了很多年。
于是我和他们约定,会看住妈妈,然后把人好好地交给他们。
「我有两个要求。」
「第一,让她忘记这些记忆,带她走得远远的。」
「第二,无论如何,陆崖和他身后的势力,必须被绳之以法。」
他们答应了。
我抬眼,无声地和他们对峙着。
老人朝我点头:「我们报了警,刚刚传来消息,那个拐卖团伙,已经落网了。」
我无言地将妈妈交给他们。
再见,妈妈。
我在心中小声重复:再见。
忘了这一切吧,好好生活,不要再回来。
妈妈人生中,第一个十八年花团锦簇,幸福美满。
第二个十八年如坠深渊,却不堕其心。
今年她三十六岁,她的人生也才刚刚开始。
老人深深看了我一眼:「警察在山下。」
我恍若不觉,很轻地笑了一下:
「剩下的交给我。」
这个案子需要一个人证。
烈焰冲天而起。
我想起村里被称作赔钱货买卖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