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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辈我们给你兜着。但你得放过旁人，人家也有爹生妈养！”

下雨了，大滴大滴的。

打在窗子上，心上，冰冷刺骨。

陈凛望撑起身，狠狠用拳头抹了下唇。

他什么都没说，也没有看我。

提步从我身边擦过，也从我的世界里擦过。

杜叔走到我跟前：“你别怪他。”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我的泪水再一次崩溃决堤。

温热的感觉，一下子冲垮了窗外的冰冷。

“杜叔……”

我说，我不怪他。

从始至终，我都不曾怪过他。

我只恨这命运太弄人，为什么会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把我跟陈凛望绑在一起。

如果我们只是普普通通地相识，顺其自然地相处，点点滴滴地相知，慢慢升温地相爱，该有多好？

“陈凛望小时候，被他二婶虐待过。”

杜昱霖说。

“他二婶，就是陈峥峻的老婆，书影的妈妈。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

杜昱霖看了我一眼，我立刻低下头。我说，我不知道。

“书影她妈在生她之前，有过一个儿子，跟陈凛望年纪差不多大。如果活着的话，好像，大一个月？”

杜叔坐在我床边的一把椅子上，往事娓娓道道。

“两个孩子满两周岁的时候，在陈家办了很大的席。但是谁也没想到会有那么乐极生悲的事儿，那个孩子不小心被干果卡在嗓子里了。当时也是太热闹了，竟然都没有人注意到。直到陈凛望的哭声吸引了育婴嫂，但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好好的孩子，就这么活生生没了。”

我听着都觉得匪夷所思，但是很多意外的横生，恰恰就是一瞬间的。

“谁都知道是意外，但事发的时候，就这两个男孩在儿童房里玩。陈凛望才两岁，当然不可能为此负责。但对于书影她妈来说，自己的儿子死了，会不会是因为两个孩子打闹着玩？她该怪谁，该怨谁？”

我说，这太不合理了吧？就因为这个，她就虐待陈凛望么？

“人在极度悲伤的守候，会产生很多偏激的心态。”

杜昱霖叹了口气，“后来，他二婶又怀孕了，生下书影，是个女儿。她生性好强，总希望儿子能回来，所以对书影的到来，并不特别欣慰。再加上他二叔那段时间生意特别忙，多少有些冷落她，她的产后抑郁就越发严重了。”

“陈凛望他爸爸出事后，陈家老两口也是考虑到二儿媳曾经遭遇过丧子之痛，原以为把陈凛望过继给他们夫妻二人，算是一种成人之美。但是，他二婶一心想着自己的儿子没了，将来家里的一切最后还是要留给陈凛望的。这心里也就越来越不平衡了。”

“原来是这样……”

我略有唏嘘。

“高琬韵，你别怪他。你可能无法想象，他那么小小年纪经历过这种事之后……心里的创伤有多深？”

“所以，在看到丫丫被虐待成那个样子的时候……”

我的泪水再次漫出眼眶，咬着唇，极力让自己别再哽咽出声。

“高琬韵，我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的心里能够平复些，能够释怀些。”

杜昱霖说：“但如果我是你，或者说，我是你的父亲。我也不希望我的女儿，再跟他这样的男人纠缠不清。陈凛望他终究不懂什么是爱情。你别看他好像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拿捏人性，运筹帷幄不在话下。其实，他一直是很孤独的一个人。也从来没有做好过跟别人共度一生的准备。包括对白蕾——”

“白蕾是他的初恋，他对她很好。但你说，那种好的背后到底有多少是爱？”

杜昱霖苦笑道，“真正爱过的人才知道。我爱你，所以你才是我的唯一。和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希望我们忠贞相待彼此，永不背叛的那种仪式感，是有天壤之别的。”

“虽然，白蕾对他的背叛实属过分，但这偏又从侧面映射出另一层原因。在陈凛望与白蕾七八年的感情里，他并没有经营得很好。至少，没有把彼此都变成更好的人。”

的确，那个歇斯底里的女人。我想。

画我的车，寄我死猫，跟我约见的时候高谈阔论那些私密的事。

冠冕堂皇地捍卫自己初恋女友的地位，仿佛把一切都豁出去了。

我想，杜昱霖说得或许一点都不错。

陈凛望自以为自己是爱白蕾的，其实他把这个女人爱废了。

不是因为她出轨，才被她报复废的。

他明明对她那么好，她却还会因为不甘寂寞而出轨的那一刻，就证明他们之间的情感羁绊，早就废了。

“高琬韵，你不是白蕾，我们都不希望你变成白蕾。但陈凛望这种人，如果真的有天想通了，想要成个家。或许最合适他的人，反而是白蕾。”

杜昱霖站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而你，你本应该有更好的生活，有自己的事业，或许还会邂逅更好的爱情。至于格格的事，我们都知道，确实……是很两难的。别心急，慢慢来。格格还小，渐渐的，会愿意接受你的。”

我心里有暖，也有痛。

“谢谢你们这么为我考虑，子衿的事，我……”

杜叔的眼睛湿润了：“子衿是我们的女儿，但你也有爹妈，也是别人的女儿。

第335章你有没有良心

“看你被折磨成这样，我和你宋姨的心里也很难受的啊。”

杜昱霖的目光移下来，落在我左手腕上那层厚厚的纱布处。

现在会想起当时的那个心境，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丝毫感觉不到疼。

那种闭上眼就全是黑，睁开眼，却发现前面的路再也没有方向和希望的感觉，真的太难了。

我这一生，于生死打交道的次数太多了。

多有至亲至爱离去，在我父亲的葬礼上我都能做到坚强不流泪。

“高琬韵，杜叔这辈子没有自己的孩子。我把陈凛望和子衿当作亲生的一样，看他们受的这些苦，我心里也痛。可是，孩子吃孩子的苦，当父母的，是真的没办法掺合，没办法帮助。除了家里还有口热乎饭，说几句便宜的劝慰的话，我们什么都做不了。相信你的父母也是一样，高琬韵。听叔一句劝，叔这些年打过很多官司，见过的人情冷暖太多了。”

杜昱霖红着眼睛，仿佛一下子就能望穿我的灵魂：“为情所困的少男少女，被校园霸凌后轻生。我看过无数父母，抱着孩子的遗像，一夜白头。他们跪下来求我打赢官司，给孩子们讨个公道。可是这个公道，就算我讨回来了。他们爸妈的后半辈子，还有什么公道可言？”

“懂事的孩子，会留下声色俱下的遗书。说对不起养育之恩，说来世再报，说让父母忘了自己。有什么用？那是身上掉下来的肉，说忘就能忘的么？”

“高琬韵，杜叔今天跟你多说了几句，是希望你能彻底打消这个危险的念头。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陈凛望算什么？不就是男人么？他折磨你，你就扛不住了？这世上三条腿的男人没有，两条腿的好男人到处都是。”

“你没有错，高琬韵。至始至终，你一定要相信自己，你从来没做错任何事，你明白么？你聪明坚强，善良热情，家人朋友邻居长辈同事老师，你想想看，是不是有好多人都喜欢你？格格弄成这样，是徐医生的母亲和人贩子的错。子衿受了伤害，是施暴者和不负责任的司机的错。你没有错……”

杜叔说到后来，已是泣不成声。

我认识杜叔这么久，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看到他这样的一面。

后来他告诉我说，自己见过太多这样的事。

而律师这个职业，能做的永远只是“马后炮”的工作，只有在悲剧发生以后，来善后讨正义。

他无数次想要穿越时空，去挽救未发生的一切，然而……

“杜叔，谢谢您。”

我哽着声音，“谢谢您跟我说这些。我……您放心吧，再也不会了。”

我看到了格格，我看到了那个真实的活生生的，失而复得的女儿。

无论她什么时候能够接受我，但只要我活着，她就有妈妈……

杜昱霖平复了情绪，眼睛里依然有光在煽动。

“陈凛望小时候遭到过虐待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讲。尤其是他妈妈。”

我：“……宋姨不知道？”

杜昱霖点头：“都这么多年的事了，何苦再惹她难受？”

他说，这些事，他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是陈御说的。

我小声说：“我明白……”

杜昱霖温柔得让人感动，有时候我看着他，会想起我那个性格温润，无声守护的父亲。

其实我挺羡慕陈凛望的，他分明就有很多爱，分明也很在意那些爱着他的人。

可他终究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才把所有人都推向最绝望的风口浪尖。

第二天下午，我妈来了。

突如其来，连个招呼都没跟我打。

后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