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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爱而有所缓解,反而更觉沉重,那像是站在悬崖之上遥望他越来越模糊的身影,他告诉她,他爱她,可高处的风盛如此,她只听得转瞬即逝的尾音,如是幻觉。
“周云衢……我会死掉吧?”
他心底顿生恐慌,下意识地拥紧了怀中的人,像是在提醒自己一般应道:“不会,我不会让你有任何事……我们还有很长的一生要一起度过,还会有像知安一样聪明、漂亮的孩子。”
周太太抬眸仰望着眼前的人,直至望到他们的初遇。
“请问,城河饭店是走哪一边?”
陈小姐应声回头而望,覆着秋阳金辉的银杏于那深眸中摇曳不止,是何其清和明朗之至,那金灿灿的银杏落了他一身如梦似幻的光晕,连同他深色的大衣看着得都尤其明亮。
她刚要开口,飘离枝头的银杏叶悠然落到了他头上,陈小姐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端正而立的人也抿着笑抬手拿下了头上的叶子,但眼见得他的耳廓迅速染上了红晕,陈小姐觉得他是从那虚实边界逃出来的可爱之人。
可他怎么就变成了阴雨不息的周云衢呢?她真的很想他,一直念着写有他无尽幻象的一封封从金台颠簸而来的信——在高耸入云的梧桐之下静站,斑驳的光影在身上摇晃不息,如是立于云端下,漂泊无依的白云会在身上留下转瞬即逝的印记,诚然心知不可挽留,但也会心生揽下一片高川长空,去捕捉它每一个影子的荒诞之想……时已近秋,金台枫叶红艳灼目,总不似江都银杏落人心处,许是枫叶也心覆思念,不堪其扰,竟叫它也染到了梢头。
他合该是个明朗之人……他定然是明朗的。她想着便也抱紧了他,从而得到了片刻的解脱。
而三日后,周先生便启程去了奉京。
第五章枫叶红钻
“太太,有您的信件。” 意识恍惚的周太太望向了门外,王姨拿着信走了进来,轻和道:“许是先生寄来的。” 她接过,却随手丢在了桌上。 “您不看一下吗?”王姨走上前又将信拾起,“我还识得几个字,我来读给您听。” 见她没有说什么,王姨打开了信封,可展开信纸后,神情都拢在了一块:“……不是先生的信。” 周太太反倒抬起了眼,王姨把信递去,她见得上面有些潦草的字迹,随即拢紧意识认真看了起来。 “您好,我是婉初,如果您及时看到了这封信,我许是在枫树下等着,很想见您一面……” 她信还没看完,就抄起外套跑出了卧室,等王姨反应过来,周太太早已跑出了内室。 绕着云雾的枫林已然被寒气浇灭了红火,只余下星星点点的红艳,而树下着藏蓝对襟长袄的少女怀里不知藏着什么,只紧紧抱在怀中,就这么端站着,宁静的长眸也始终望着不远处的坡路。 她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望着空空荡荡的街道,便不由地深叹了口气,但只在垂眸之际,那独自出现在坡道上的身影将她离散的心思全部拢在了一点。 周太太长吁一口气,缓过来才道:“下次……就直接上门来,不用在这儿等着。” 婉初轻笑着点了点头,随之将衣服掀起,把捂在怀里的汤面放到了旁边的石桌上:“我给您带了张记酒楼的汤面,还是热的,您快尝尝吧。” “婉初……”周太太眼底一热,恍惚滞愣的清眸终于见了笑,“谢谢你。” “您快吃吧,不然就要凉了。”她将人揽着坐到了垫着书的石凳上,“还有知秋呢,她方才听见有卖烤红薯的,就跑去找了,许是快回来了。” 她想起那娇憨的姑娘,面上笑颜愈是明亮,婉初将盒盖启开,热气腾腾的白雾顿时驱散了所有湿冷。 “来,快吃吧。”她将擦拭干净的筷子放到了她手里,周太太也随之俯下身吃了好几口,浓郁的排骨汤辅热了已然麻木了许久的胃。 “啊?你真的将人等来了?”怀里揣着两个烤红薯的知秋惊诧地站在一边,随即也坐了下来,还不确定地看了好几眼周太太,“我还以为您不会来的。” “你们下次来时,就直接上来便好。” 她惊喜地看了一眼婉初,分出了怀里的一个红薯递给她:“这个给您,很甜的,我已经尝过了一个。” 周太太轻笑不已,见她要把手里仅剩的一个红薯掰开,便开口阻止了她:“没关系,这个你留着吃,我和婉初分一个就行。” 那杏眸里顿时放光,心满意足地开始剥皮,婉初拿过桌上的红薯,将其剥开皮,只留着可以手拿一点皮递去。 “你不吃吗?”她犹豫没有接。 “我不用,您尝尝吧。”婉初将红薯放到了她手里,又看向碗里的汤面,温和笑道,“还是热的,再多吃点儿吧。” 她的阴郁便这样被抚开,心觉无比的轻盈。而后,三人便这样坐在稀疏的枫树下毫无所虑地说笑。 “金台女学要合并到金台大学?”周太太惊奇问道。 知秋肯定地点点头:“我妈说的,不会错的,听说是新提上来的事,而且还有传闻说,北方督军的儿子与唐老爷统管临南一带,说是也会住到金台来,好像是姓宋的。” “姓宋的……”她记起此前周云衢说的是唐觉与北都姓宋的闹了矛盾——可怎么这会儿又统管了? “在金台大学的歌剧大厅会有一场盛大的话剧,我和婉初都选上了,您要来吗?”知秋俯身前倾来,杏眸里满是期待。 婉初随即道:“我俩只是无关紧要的配演,到时可能还是背景,来了也定然看不到。” “那我不管,只要上台了,那也有我的功劳。” 周太太敛着笑点点头:“肯定少不了你的功劳,到时我定然要找到你俩。” “好,那您可一定要来哦。”知秋再次郑重强调。 她抬手轻捏了捏她圆润的小脸,温柔答应:“好。” 许是这突如其来的亲昵,那小脸“噌”地通红,一向坦然的杏眸忽而变得扭捏起来,她不知该如何应对,便抬眸瞟向了婉初。 婉初垂眸而笑,随之拿起身后的包,从中掏出了一幅半米长的画,待她翻过来,才见是一幅画着漫山杜鹃的油画,周太太眸光一滞,愣愣地看着那延绵起伏的山脉,还有覆在其间的数不清的杜鹃花。 “您会喜欢吗?”她将画放到了她面前,知秋也凑上来看,小声嘀咕道:“这有点像那个画家,叫……叫什么来着,反正他的画总是西洋画里杂糅国画意境,独树一帜……先生就是这么说的。” 周太太亦是欣喜地看着那色彩明艳的画,跃动鲜活的颜色映在她脸上、眼中,淡去了憔悴。 而于此同时,唐公馆中,唐敬山匆匆下车来,小跑进了书房。 “爸,人已接到了。”他说着,便自顾自地倒水喝,“宋之珩来金台,难不成也是要找那批古董?” 唐老爷抖了抖烟斗,揶揄道:“在江庭和手中时都没有拿到,如今落入周云衢手里,他们以为就有机会了?简直笑话。” “可是,周云衢连点痕迹都没有,万一真不是他呢?” 靠着椅背的人冷笑了一声,抬手点燃了烟斗:“若有痕迹就不是周云衢了……他此番去奉京可有什么情况?” “……没有,他仍是与秦骁、方士霖合作谈生意,并未有什么异常。”唐敬山不由地深叹了口气,坐了下来,“要说有点不寻常,那便是他接了好些与江都茶商的合作,这与他平常的生意实为大相径庭。” 唐老爷倒没有意外:“这他此前便有打算了——宋之珩可有说什么?” “他能说什么?”他的语气似有厌恶,只嘀咕道,“整一个伪善之人。” “他可没你想得简单,需得警惕。” 他随即端正了态度应道:“是。” 汇报完所有事,唐敬山就匆匆忙忙地跑去了后院。 “文缦!” 刚要起身的女子应声抬头,他绕过桌椅陡然将人抱住,随之将手放到她隆起的小腹上缓缓抚着。 “我已经说服我爸,不娶什么方小姐了。”他似是如释重负,终于可以没有愧疚地面对她,“对不起……以后都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傅文缦垂眸看着满是血丝的双目,终而是于心不忍:“好……” 许是在阴暗处待了太久,这突如其来的光竟叫人心生不适。 “太太,您终于回来了,有客人来访。” 刚走进门的周太太正与王姨撞上,她朝外厅望去,又回头询问:“什么客人?” “是二爷家的少爷。”见其仍一头雾水,王姨又解释道,“也就是先生的堂弟,听说刚留洋回来。” “堂弟?”周太太抱紧了怀里的画,朝外厅走去。 周家的情况,她是一直都理不太清的——周家世代为商,在金台也是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可至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