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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面上扫过，随后皱了皱眉。她并未在对方眼中看见爱恋之色，林葭玥眼底显现的尽是茫然和执念。

封行简拉开她的手，轻声道：“你病了，我让蘅芷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

“我回不去了，我回哪里去？”

她身上湿透，滴落的水渍在脚底氤出一个圆圈，仿佛被禁锢的无形枷锁让人难以逃脱。

“封行简，信守你的诺言，我也会信守我的诺言。”

林葭玥忍着哽咽，微微一笑：“跟我回绣烟阁，五日后我带你去看那火器如何？”

封行简眸中晦涩不明，元姝示意蘅芷，见她为林葭玥披上干净外袍后，柔声道：“去备伞，送侯爷同林姨娘回绣烟阁。”

林葭玥回眸，忽而狼狈又慌张的避开元姝视线。

蘅芷扶着林葭玥，蘅芜动作利落的撑了伞等在门口，封行简看着元姝勾唇冷笑，随后方扶着人走了出去。

二人回到绣烟阁，封行简便让她好生休息，林葭玥却褪了身上衣衫，牢牢抱住他。

封行简想躲，林葭玥哭着吻上他唇：“别走，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

她真的不能没有封行简。

抱着男人劲瘦蜂腰，犹如溺水之人牢牢抱着手中浮木，林葭玥哭着将人拉到罗汉床上，抬手勾掉了系着帷幔的绳扣。

第78章狠手

雨势渐歇，二人的背影早已融入黑色消失不见，元姝站在廊下喃喃道：“蘅芷，你们可有过成亲的念头？”

“奴婢不想成亲，更不想离开小姐。”

蘅芷红着眼：“奴婢只想永远伺候小姐，哪也不去。”

蘅芜性子急，听闻此言瞬时跳了起来：“是不是外院哪个杀千刀的觊觎我们美色，寻到小姐这儿来讨恩典了？小姐可千万莫要上当。”

“那些个臭烘烘的男人，竟是痴心妄想到咱们头上了？”

“……”

原本她心中还有些惶惶不定，却是被蘅芜这几句话说得愁雾四散，轻声笑了起来。

“厚脸皮，可没有谁来讨你。”

元姝鼻尖微皱，眼中满是笑意：“你倒是会夸，我瞧着你不如改了姓名日后唤王婆好了。”

蘅芷也笑了笑，却是不若蘅芜那般没心没肺。

元姝回了房，坐在床上打开枕边的楠木匣子，将身边几人身契拿出细细摩挲，直到眼中浮现出薄薄水雾，她才轻轻折好走了出来。

蘅芷蘅芜正叽叽咕咕不知说些什么，赵嬷嬷立在檐廊下，朝着绣烟阁的位置大声咒骂，那不堪入耳的难听话，若非元姝亲眼所见，根本不敢想是日日提点她规矩的赵嬷嬷所说。

“怎么不哄着些赵嬷嬷，让她这般动怒做什么？”

将人唤了回来，元姝拉着蘅芷蘅芜以及香草绿竹，还有赵嬷嬷坐在房里。

她眼尾泛红，抿着唇道：“水深而鱼悦，林修而鸟喜，禽鸟鱼虫亦知道这个道理，我们人又为何非困在一个愈发走下坡路的地界？”

“小姐……”

蘅芷同赵嬷嬷最先看出元姝的意图，眼眶瞬时就红了起来。

“不管小姐做什么，老奴都跟着您，您是老奴奶大的，比我闺女还亲上几分，老奴不能留你一人在这无规无矩，上下不分的贼窝。”

“哪儿就这般严重了？”

元姝笑道：“走吧，您老也到了该荣养的年纪，前年我奶兄便给您生了小孙孙，也当回去照看孙儿了。”

从木匣中抽出身契同银票，元姝忍着泪：“这里有一千两，足够您在乡下安然生活……”

将银票给到赵嬷嬷手中，她又道：“钱财您自己拿好，万不要都给了出去，便是亲眷也不见得靠得住。万般苦皆不敌老来贫，您手中有银钱，儿孙也会一直孝敬着。”

“小姐！”

赵嬷嬷抱着元姝痛哭出声，恨得想啖封行简的肉，饮封行简的血。

“香草，我记得前些年你哥哥被父亲开了恩，到咸川封那头做掌柜去了？”

香草哭着摇头，元姝摸着她的面颊道：“去寻你哥哥，让他给你找户好人家。”

“绿竹，我记得你母亲早年为你说了门亲事可对？”

封行简身死她到侯府守寡，蘅芷蘅芜四人不忍她孤单过活便一同跟了来。绿竹本是家生子，她母亲亦是元府下人，早些年便给绿竹说了门亲事，据闻是府中小厮。

“前几日我向琅婆子打听过了，他这些年一直未曾娶妻，还等着你。”

提起竹马，绿竹眼眶一热，心觉愧疚。

“奴婢对不起他，可谁也没有小姐重要，奴婢不走。”

元姝摇头：“不走，日后是要给封行简做媵妾的。”

世家女带来的陪嫁丫鬟，自是给夫家做陪房用的，若她当年不是嫁来守寡，哪里会带着蘅芷四个？而封行简回府后乱事一遭接着一遭，让她一直腾不出心思处理这些。

他人无望，她便要自己趟出一条路来。

而身边跟着太多人，她不放心。

将身契同银票给了二人，元姝看向蘅芷姐妹。蘅芷笑道：“我同蘅芜既无爹娘又无亲事，小姐又能给我二人送往何处？”

“就是，甭管给侯爷做什么，奴婢都不会离开小姐。”蘅芜咬着牙，娇媚面容显得异常坚定。

元姝垂眸略略思索，终是点了点头。

她二人无处去，就是将人放出府，她也不安心。

一屋子姑娘嬷嬷伤心欲绝，元姝却是死死咬住话头，绝不让三人留下。

第二日一早刚送走赵嬷嬷，元姝便听蘅芷说老太太房中的宝珠来寻她同封行简。

她低着头，知晓为了什么。

封行简未曾回府时，老夫人是真心疼她，可再怎样她也越不过人家的嫡亲孙儿去，是以如今阖府上下自是万事以封行简为要。

以往她是孀居之人，侯府百年基业不必她忧心，如今却是不同了，封母同林葭玥撑不起侯府担子，为不留后患，老夫人必会使尽办法让她接下理家之权。

收敛情绪，元姝转身回了澜庭院。

见老夫人需得换衣，她走至红木大橱前，看着底下的红木雕花海棠银脚大柜子默默出神。

再出院子时，封行简正站在院中等她，元姝上前行礼，一如寻常柔柔说着夫君先行。

封行简面色肃沉，未如往日一样等她，甚至故意加快了步子。

待到了福鹤堂，封老夫人用力躬着身子想要见二人，封行简赶忙上前，牢牢握住她的手。封老夫人伸着头去看，见他耳下染着暧昧红痕，不免心头放松。

“挽儿。”

“挽儿在。”

元姝凑到封老夫人身边，封老夫人道：“男子上了年岁……这心性也就定了，待日后你二人有了孩儿，行简便会彻底收了性子。”

“侯府总归是你二人的……帮祖母好好护着它。”

封行简道：“祖母不必忧心，我已去信给阿姐，让她自宫中拨一到年龄可放归的女官，日后府中万事自有女官打点。”

“挽儿……挽儿为何……”

封老夫人艰难喘息，元姝忙伸手去扶。

伸出的半边手背都透着紫红色，仿佛被重物伤过一般。封行简皱眉握在掌心，元姝轻轻抽回。

“是挽儿不小心伤了右手，夫君心疼挽儿，方寻娘娘引荐一宫中女官的，祖母安心，万不要多想。”

她话说得温柔，封行简眸中却阴云密布，满是怒火。

封老夫人眼中落泪，终是断了让元姝再度理家的心思。

当年她一个未及豆蔻的姑娘家，敢抱着灵位嫁入侯府，她便知元姝是个心性坚韧的。那时她一心为孙儿惋惜，未能同这般好的姑娘白头偕老，厮守一生。

如今，元姝未变，可她的孙儿却是再得不到这般好的姑娘了。

宁可对自己下如此狠手，也不愿给侯府半点机会，挽儿她是……恨毒了她们啊！

第79章火器

自福鹤堂回到绣烟阁，封行简的一身怒火便窝在心口，久久无法散去。

元姝对他抵抗的态度太过明显，让他极其在意。

“行简？”

林葭玥虚弱下地，穿上绣鞋后坐到他身边。见封行简神色凝重，不免小心翼翼开口：“可是有什么事？”

封景同周姨娘之死给了她太大冲击，到如今林葭玥终收敛了张扬性子，但却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我是不是又做什么惹你生气了？”

封行简捏着眉心，淡淡说没有。

林葭玥忽然开始恐慌，她感受得到对方的冷淡，这种疏离让她不自觉浑身发冷，心底泛着虚。她不敢强问，只能低低呢喃，翻来覆去的嘟囔。

被她说得烦了，封行简便将元姝宁可伤了自己手，也不愿接下侯府理家之权的事说与她听。

“可……可ʟᴇxɪ只是伤了手，也不耽误理家的。”

封行简垂眸，心底失望，他不耐再讲这些，又问起了火器。

“后日我便带你去看那火器的威力。”

说完林葭玥低着头，遮住眼中心虚：“不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