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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回到了芳华居。

看着简陋的院子，刚迈步进去就看见了院子里醒目的桃花树。

他将修长的手撑在树干上，喃声道：“白璃，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

整个院子空无一人。

回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墨染席地坐在桃花树下，桃花瓣渐渐洒落在他的肩头。

仙气缭绕之间，他垂眸看着落在身上的桃花瓣。

恍惚间想起如今桃花树都开花了，可曾经凡界曾和他说要一切赏花的人却不在了。

“夫君，我答应你，以后每年都陪你来赏花。”

墨染心间像被一把长剑刺入一般，痛彻心扉。

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忽然记起，曾经他看过的，那么瘦弱的白璃。

原来那个时候的她，就已经怀有身孕。

而他却忽略了太多的事。

原来自始至终记得他们的记忆的人，只有白璃一人。

那个时候的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面对着忘记了一切的自己的呢？

院子里萦绕着淡淡的桃花香气，墨染却全然没有了欣赏的心情。

他如何都无法相信，白璃竟真的死了。

可她只是一个凡人，在这偌大的天界，若没有死，她又能去哪里呢？

墨染扶着桃花树，缓缓起身，跌跌撞撞的进了白璃的房间。

这是他第一次踏入这间房间。

看着简洁却被主人布置得和凡界相仿的房间，墨染眸色一痛。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间房间一如凡界他们的房间一般。

那个时候的他只当是白璃第一次来天界，有些无法适从。

所以才准人布置了这间房间。

墨染跌跌撞撞的走到记忆中重叠的那处梳妆台。

他曾经在凡界揽着白璃的肩膀，给她别上了金钗。

他缓缓走到了一旁的书案上，喉间酸涩一片。

恍然间他仿佛回到了凡界的那件屋子。

白璃垂着眼睫研着手中的墨，她扬起一抹笑：“夫君，墨好了。”

那会的他温柔的环住她的腰，眼底全然是漫天的爱意。

墨染只觉心中无尽的痛楚传来，他眼底弥漫着雾气。

很快，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砸在书案上，一滴一滴的泪水落在桌上。

墨染全身恍若失去了气力，他跌坐在地上，回眸看着梳妆台上憔悴的自己，更觉痛苦万分。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起身，取出书案上的宣纸，沉默的将墨水研磨。

墨染落笔之间，一朵桃花跃然纸上。

恍惚间，他似乎想起那时候的白璃在一旁看着他的画，低声对他说：“你的画还如以前一样好看。”

墨染垂眸看着自己的画，如今再也没有人在他身边夸张他画的好了。

他提笔毁了笔下的画，压着嗓音低喃：“我画不好了，你来看看我可好？”

哪怕是在梦里也好……

空气里只有淡淡的桃花香气萦绕着。

蓬莱仙岛。

西慕上神回到蓬莱，第一时间便来到祝颜的床榻之前。

看着昏迷的祝颜，她叹了一口气，掌心仙力凝聚，将那些白光纷纷打入祝颜的体内。

山媛跪伏在床榻一侧，沉声道：“谢谢西慕上神。”

西慕只是挥了挥手，眉眼担忧的看着床榻之人。

他轻声低喃：“不过一场情劫，师兄希望你能醒来。”

祝颜长睫轻闪。

第十六章 莫要再来了

她疲惫不堪的眼眸终是睁开了。

她抬眸看着西慕上神，呼出一口浊气：“师兄，我疼。”祝颜感受着所有的记忆如海浪向她拍来。

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眸，看着跪伏在地的一众仙侍，哑声道：“都起来吧。”

她昏迷了万年，可她的一魄却化为了凡人。

在凡界的那一魄度过了最快乐的日子，可随墨染上了天界以后。

自此便开始了她那悲哀的岁月的开始。

可那段岁月明明还尚在昨天，可又仿佛距离她万般遥远。

西慕上神却只是叹了一口气：“既然疼，凡界之事就不该去想了。”

祝颜眼眸有光闪过，她抬眸看着师尊：“我不会再想着那些回忆了。”

可她放在云褥之中的手紧紧握着，只见西慕点了点头：“你能振作，就已极好。”

祝颜轻声低喃：“振作……”

她抬眸看着站在床榻的山媛和山弦，她们的脸上全是担忧之色。

是了，自己还是蓬莱的主人，她应该振作起来。

可她的心却恍若不受控制一般，因墨染那句“因果了了”而痛彻心扉。

西慕交代了几句之后，神色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师妹。

良久长叹一声，驾鹤西行而去。

山媛掌心仙力凝聚，捧来了一枚丹药，叹了一口气道：“上神，吃了它，便可忘记前尘往事。”

祝颜接过了丹药，看着上面泛着光泽的丹纹，问道：“这枚丹药，可是每一位历劫归来的仙都要吃的吗？”

山媛却只是摇了摇头道：“非也，上神可是忘了，此绝情丹只有我们蓬莱有。”

祝颜看着那枚丹药，喟叹一声：“原来，因果本早已了了。”

原来墨染那时候确实已经忘记了罢，既如此，她也确实不应该沉湎于过去的记忆里了。

祝颜心想，或许是魂魄刚刚回归她的身体的原因，所以她才会因墨染而心痛。

山媛神色担忧的问道：“上神，可有什么不舒服的？”

祝颜眉目一暖，她拍了拍山媛的手道：“我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山弦却不赞同的嚷嚷道：“上神为何要管天界之事，而因此昏迷万载。”

祝颜闻言一怔，忽然想起万年前，自己曾为天界之事，而卷入莫须有的争斗，因此而昏迷。

山媛连忙拉住了山弦的手臂，她轻声道：“上神勿气。”

祝颜挥了挥衣袖，她只是无奈的叹道：“六界有难，我怎有置之度外之理。”

她眉心一拧，掌心仙力凝聚，顷刻之间，蓬莱境内萦绕着一片霞光。

万鸟朝宗，诸多仙鹤绕蓬莱四周的湖面盘旋。

山媛的眼中染上一抹喜意。

她勾唇一笑：“如今上神归来，只怕其他五界都得拜谒。”

祝颜眨了眨酸涩的眼眸，她扯出一抹笑：“这样不好吗？让沉寂的蓬莱也热闹热闹。”

她抬眸看向天际，或许，墨染不会因为白璃死了而有任何的波澜吧。

半月后。

天界芳华居。

仙侍将一叠需要批阅的公文，搬了过来。

墨染伏在书案之上，紧握着手中的笔，他仍想去寻白璃的影子。

她既然已经死了，那就必定会有魂魄存在这个世间。

想到这，他几乎神色不宁的看着眼前的公文，长叹了一口气。

墨染衣袂翻飞之际，他便已来到长泽殿。

长泽殿。

大门紧闭。

墨染方才落在门外，却听见一阵有力的声音传音而来：“殿下莫要再来了。”

墨染神色一凝，他震声道：“请司命星君开门。”

可回答他的只有司命星君再次的传音：“殿下莫要为难小仙。”

第十七章 皆无所存

司命星君从镜中看见门外的墨染仍站在原地，心中微叹。

他知晓这位殿下的性子，本就是个不罢休的人。

墨染等在长泽殿门外，望着这座仙雾缭绕的宫殿，喉间微酸。

他不知道去何处寻找白璃的魂魄，他只能来司命这里查探一抹消息。

大门却在这个时候开了，司命星君踏步走了出来，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墨染，行礼之后道：“白璃的命薄因受到殿下的干扰，现已经毁了。”

墨染睁大了眼睛，他垂在衣袖的手紧握：“什么叫毁了？”

司命却看着目光灼灼的墨染的眼睛，长叹一声：“殿下下凡，本为历劫，却因机缘将白璃带到这九重天，因而改变了命格。”

墨染怔在了原地，良久他怔然看着司命沉声道：“那这六界之中，可还尚存白璃的一缕魂魄？”

司命拜上一拜，唇角荡漾着浅笑：“小仙不知。”

墨染挥了挥衣袖，转身飘然离去。

司命看着墨染的背影，长长叹了一口气。

墨染这般执着于前尘往事，并非是好事。

凡界的种种纠葛，天界众人定与他一般，不愿他再与白璃牵扯出甚么情缘而来。

更何况，白璃的真实身份，已被他看破。

司命轻声呢喃：“殿下，你必找不到她了。”

墨染施施然落在芳华居。

看着院中散落一地的桃花，他的心中一痛。

他抬眸却看见了那沾染了凡间气息的桃花树的枝条渐渐枯黄。

这桃花树本是他从凡界移植过来的，可如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