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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园扑蝶会，也是徐尚钶拜托苏锦华，约出乔钿华的。徐尚钶已经明确同苏锦华说，他喜欢乔钿华许多年了，被北海王殿下横插了一脚，郁闷很久，现在又鼓足勇气去追求。

　　苏锦华能说什么，这是她的亲姐姐，她唯有祝福。

　　“钿华姐姐，你总是躲着尚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苏锦华还是想帮一把徐尚钶，便上前悄声打趣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乔钿华感到羞愧。

　　她思索片刻，最终长叹一声，追随徐尚钶的脚步。

　　那荒唐事既然发生了，她不可能躲避徐尚钶一辈子，太伤害青梅竹马的情分。乔钿华始终觉得，她还是可以同徐尚钶做游侠兄弟的。

　　徐尚钶见到乔钿华上了马车，非常开心地摊开手掌。

　　这是平日里还会舞刀弄剑的手，指头有薄茧，掌心有软肉。

　　乔钿华不经意间想到了赫连铮。殿下的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像是昆仑山上的晶莹雪，透着细腻雅致的美感。

　　但是，乔钿华懒惰，本应该爬不上昆仑山。

　　思及此，乔钿华收回心思，握上了徐尚钶的手，就像儿时一样，同居浔阳县，两小无嫌猜。

　　马车哒哒，乔钿华撩起帘子，四处张望。

　　她见到很多很多人间悲剧，尤其是一位七八岁的小娘子正在哭喊着阿娘，感到无能为力，只能默默流泪。

　　“钿华，地动过后，工部要参与重建工程，你若有空闲，帮一帮我吧。”徐尚钶知晓乔钿华最是心地柔软，便低声道。

　　语罢，乔钿华点头如捣蒜，放下了帘子。

　　不到半炷香时间，主线道路被羽林军清理得七七八八，乔钿华和徐尚钶顺利到达徐宅，看见了徐父徐母。

　　“尚钶，听说你今日要去参加芙蓉园扑蝶会，我就知道不会出事。地动发生之际，我正准备出门等马车。家里的马车轱辘烂掉了，一直没有修理，只能让管家去外边张罗。幸好，我站的地方，足够宽阔，没有大树遮阴，倒是省下了逃跑的时间。不过，你阿耶不放心，硬是要跑回来看一眼才放心。”徐母拉着徐尚钶，左瞧瞧右看看，操着吴侬软语，嗓音轻轻柔柔，犹如唱曲般好听。

　　徐父轻咳一声，徐母才收敛了对徐尚钶的关心，冲着乔钿华笑了笑，笑容极其浅淡，不透露出任何思绪。

　　乔钿华想到，她要是嫁给徐尚钶，好像与徐母不对付。

　　呸呸，她胡思乱想什么，殿下对她还有新鲜感，哪里舍得放手。

　　“阿耶、阿娘，既然你们平安，我就带着钿华，去浮屠塔瞧一眼。那浮屠塔，纯铜打造，即使尚未完工，也应当是承受得住地动的。”徐尚钶自然而然地牵起乔钿华，清朗一笑。

　　徐父有些疑惑，尚钶怎么又同钿华厮混上了。

　　可是，徐母了解徐尚钶的心事，她家的宝贝儿子，专情得很，自始至终都爱慕的是乔钿华那个野丫头，若不是北海王殿下强取豪夺了，恐怕早就成亲生子了。

　　老实说，徐母更偏爱于苏锦华，尤其是苏锦华高中贡士。

　　“去吧，早些回来吃晚饭。”徐母摆摆手，柔婉一笑。

　　于是，徐尚钶催促了马车，与乔钿华一道，前往浮屠塔工程。

　　浮屠塔，计划九十九层，将成为长安最高佛塔，寓意燕昭帝扶摇直上九重天，继而睥睨天下。

　　目前，浮屠塔修建了七十九层，初显雄伟壮观。

　　“钿华，之前我在御史台待着，写过弹劾浮屠塔的奏折，因为浮屠塔实在劳民伤财。后来，我过来督工，第一次看见浮屠塔，昂着脖子，也看不到当时的最高点，深感个人的渺小，就明白陛下的意思。只有察觉出自己的渺小，才会心甘情愿地匍匐在权贵的脚下。但是，我的私心里，还是不赞成的。”徐尚钶沉声道。

第168章 问责

　　临近浮屠塔，哀嚎声一片，徐尚钶立即跳下马车。

　　“郎君，你总算来了，浮屠塔被这该死的地动弄塌了，只剩下九层。”小厮阿锡一脸愁容，附在徐尚钶的耳边悄声道。

　　“死伤如何？”徐尚钶握紧了发白的拳头，问道。

　　这浮屠塔工程，是他从御史台调入工部的第一项任务。除了那晚的荒唐事，徐尚钶将吃住都安排浮屠塔附近的客栈，便是不容许出现一点差错。

　　可惜，一场地动，否定了他所有的苦劳。

　　“郎君，还没有统计出来……”阿锡低着脑袋，轻声叹道。

　　“尚钶，先挖出被困废墟的工匠，是生是死，听天由命。我去找襄邑王殿下多借几个大夫，这工部是他的管辖范围内，他必然会痛快同意的。”乔钿华坐不住，也跳下马车，恰巧听见了徐尚钶和阿锡的对话，一边拜托车夫解开马车的缰绳，一边推搡着徐尚钶，闷闷地道。

　　语罢，乔钿华骑上骏马，扬鞭起尘，倩影逐渐消失。

　　她很少单独骑马，控制不好力度，速度越来越快。尤其是快要到了襄邑王府，乔钿华使劲地拉回缰绳，身子不断向后仰，眼见还是不可避免地撞上石柱，乔钿华不得不抱着脑袋，弹跳下来。所幸在地上滚了几圈，只是蹭破皮肉，并无伤势。

　　“襄邑王殿下，您真是见死不救。”乔钿华拍了拍身上灰尘，抬眼瞧见站在门边看了许久热闹的赫连钧，不禁冷笑道。

　　“大夫已经送过去了，出自北海王府。”赫连钧转身就走。

　　乔钿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便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拦住赫连钧的去路，然后看见赫连钧这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才恍然大悟。

　　浮屠塔出事，赫连钧自然有能力，将危机变成机遇。

　　救援、安抚、重建，一项项做下来，只要亲力亲为，哪个百姓不会夸赞他一句贤能。但是，这个风头他出不得，必会招致燕昭帝的猜忌，继而伤及他与大哥的情分。

　　“多谢襄邑王殿下。”乔钿华盈盈一礼，轻声道。

　　“行了，赶紧去救人吧。如果再出了乱子，你那位小竹马，必定要被问责。”赫连钧摆摆手，笑意清冷。

　　其实，徐尚轲在救援一事上处理得好，也会被问责。

　　徐尚轲是督查浮屠塔工程最大的官，他不下台，难以服众。思及此，乔钿华心情沉重，她改乘了马车返回浮屠塔。

　　这次，浮屠塔热闹起来，多出各种颜色的府兵。

　　乔钿华凭借镂雕飞凤回首衔牡丹玉牒，被一路盘问，总算顺畅。她抓住了忙得满头灰的阿锡，打听一番，才知晓已经陆续到了三拨人马，分别是渤海王赫连锐、顺阳公主、金城长公主。

　　赫连锐还好，带头搬搬抬抬，累得满头大汗，待救出一位原本提着食盒过来看望阿耶的小娘子，便去兵部处理公务了。眼下大燕与突厥正在酣战，他是被田贵妃教训得没法子了，才不情不愿地过来帮一下，获得小娘子的阿耶阿娘的磕头感恩，算是可以交差。

　　顺阳公主不介意名声，向工部侍郎表达几句对工匠的关怀，吩咐段清锋拿出白银三百两聊表心意，就乘坐宝马香车返回府里。

　　她现在被褫夺了镇国长公主封号，只有光秃秃的公主府，想要奢侈一下，还得看驸马的脸色，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关心别人的死活。话说，这抚恤灾民的脏话，还是看在驸马给出的五百两白银的份上，才欢欢喜喜地过来，因为她采纳了段清锋的主意，贪去两百两白银。

　　“乔娘子，不是我说闲话，你说金城长公主过来作什么秀，那病歪歪的样子，这些粗汉子身上流的汗臭味都能够把她熏倒。偏偏，她一手捂着帕子，一手给那些忙累之后换下来休息的府兵端上热气腾腾的鲍鱼鸡粥。卧槽，那鲍鱼鸡粥，猫儿吃的分量，都不够塞牙缝。况且，今日是花朝节，天气转暖，碰上刨废墟这体力活，各个都汗流浃背，哪里吃得下热乎东西，还不如来一碗冰镇绿豆汤、两斤卤牛肉、五只大烧饼，来得实在。”阿锡知晓乔钿华并不喜欢赫连宝钗，他也看不惯赫连宝钗的做派，便唠叨了一嘴，顺带发泄出来了烦闷情绪。

　　“那鲍鱼鸡粥还有得剩吗？”乔钿华问道。

　　她比阿锡想得开，她不在乎赫连宝钗是否作秀，只要赫连宝钗舍得花银钱，这救援行动就会顺利一点。而且，她也存着私心，徐尚轲若是能够度过危机，他的问责最多只是被贬官，还有起复的希望。

　　“有，还剩下半桶。那些府兵，陪着金城长公主作秀了一阵子，瞧见被抬出来的鲜血淋漓的伤员，实在受不了，便借着尿遁赶回现场。凑巧，金城长公主也累得胳膊肘酸疼，在工部侍郎的劝说之下，终于离开此地。”阿锡依然喋喋不休。

　　“阿锡，拿着我的玉牒去熙春楼，包下当日的冰镇绿豆汤、卤牛肉、大烧饼，全部记在北海王的账上。另外，还是要去一趟北海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