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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试着偷摸挣开小手，裴毅却越抓越紧、

姜楚楚怕了他的力道，渐渐地也就不再挣扎，她被他牵着手，越过佛门前高高的门槛，里面的香箸倒是比外面还要旺盛。

星星火火，明明灭灭。

檀香味浓，一派肃宁。

姜楚楚被裴毅牵着进了正殿，她仰着脸看向面前肃穆的佛像，心里又敬又怕，总感觉被佛祖那双眼看透了所有。

她跪在蒲团上，掌心合十，神色虔诚。

裴毅跪在她身旁，他并不信佛，不过手腕上戴着一串沉檀佛珠，他侧过眸望着身侧的少女，皎洁如月，眉眼安宁。

向来不信神佛的男人，竟也对着佛祖默默许了个愿。

“表哥，我好了。”

“嗯。”裴毅扶着她站起来，望着她的有些柔软的小脸，心绪微动，摩挲了几下指尖，忍住了想捏捏她的冲动，表面淡然，开口问道：“你饿不饿？我带你过去吃斋饭。”

姜楚楚方才在马车里吃了糕，其实不怎么饿。

“吃完饭我们就回去了吗？”

“如慧大师这两日都要礼佛，我们明日再回。”

“要在这里住一晚？”

“嗯。”男人嗓音低沉，随即他抬眸看了看她，接着问：“你怕？”

裴毅说完也想起来姜楚楚的胆子确实很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敢落单，小时候躲在她母亲身后的那张小脸也是怯生生的。

性格太柔，也不是好事。

姜楚楚摇摇头：“我不怕。”

裴毅倒也没有相信她的话，还攥着她的手：“我住在你隔壁的厢房，有事你就叫我。”

姜楚楚低头，心不在焉望着自己的倒影：“哦。”

她不想在庙里住，万一被佛祖当成妖魔鬼怪收走了怎么办？

她在心里叹了叹气，上辈子她怎么不记得裴毅如此关心过她。

姜楚楚承认，年纪尚小的时候，她与裴毅走得是还算近，她喜欢粘着这个长得好看的表哥，下意识喜欢亲近他。

但是男大女防，及笄之后她与裴毅也不怎么见面，私底下更是没说过几句话。

上辈子，姜楚楚也在侯府里住过小半年。

亦是因为那个道士说的话，侯府的宅子几百年前是一古寺，风水养人，说她体弱多病，乃是魂魄不稳，在侯府住上两年，借着古时灵气才能勉强定魂。

她的母亲这才将她送到侯府借住。

可是那一年，她和裴毅哪怕是住在同一屋檐下，也极少碰上面。不像如今，好似去哪儿都能碰见了他。

“走了。”裴毅见她站在廊下发呆，低声提醒。

姜楚楚悄声无息挣开他的手掌，默默跟上他的步子。

裴毅已经故意放缓了脚步，走得很慢，但是她还是落了一大截，裴毅停下来等了等她，对她抬起掌心来：“我牵着你。”

姜楚楚抬眼，恰好瞥见了他腕上的那串沉檀佛珠，她的心尖好似在这个片刻瞬间绷了起来，努力撇开脑子里那些不好的回忆。

裴毅见她脸色不对：“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还是被风吹得冷了？”

姜楚楚咽了咽喉，心不在焉下便伸手搭在他的掌心，敷衍了过去：“不是。”

裴毅抬了下眉，她不愿说，他也没有多问。

两人去用了斋饭。

姜楚楚胃口不大好，倒是喝了两碗素面汤。

屋外不一会儿就斜风细雨，檐沟落下的水珠落在砖面上，缝隙偶见青苔。春带雨的时节，天气总是多变。

烟雨渐息，阴云密布。

裴毅还记着母亲的叮嘱，带着姜楚楚去见如慧大师。

姜楚楚见不是朝着后厢房的方向，放缓了步子：“表哥，我们去哪儿？”

裴毅说：“去听经。”

姜楚楚并不想去，她找了个借口：“我累了。”

裴毅也知她无比娇气的身体，常年都是病恹恹的模样，吹了风都要比旁人多咳嗽两声，身娇体贵，就似极其珍贵的玻璃宝瓶，稍微不留神，就碰碎了她。

裴毅依然紧紧牵着她的手，触感柔软，她身上那缕软香不断往他的鼻尖里钻，他平静咽了咽喉咙，嗓音微微沙哑，他说：“很快，半柱香的时辰就够了。”

姜楚楚不情不愿被他领到了如慧大师面前。

对上如慧大师的双眸，心里尤其紧张。

如慧大师道了声阿弥陀佛。

姜楚楚懵里懵懂被安置在侧殿，她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敲钟声，心里竟然异常的平静。

等了不到半柱香的时辰，裴毅便从正殿回了侧殿，倒也没有说别的，看了眼她：“我送你去客房歇息。”

姜楚楚结结实实松了口气。

庙里供香客歇息的偏房在后院，院子后是一片葱郁的竹林。

四下无人，难得僻静。

屋子提前就有小僧收拾的干干净净，好像特意有人吩咐过，四角都点了暖盆，被褥也是全都刚刚换过了的。

姜楚楚刚进屋，裴毅也跟了过来。

她正要送他出去，男人忽然抓过她的手腕，不知何时他已经把手上那串沉香檀木的佛珠摘了下来：“如慧大师说你魂魄不稳，身子骨弱，倒是可以用佛珠镇一镇魂。”

姜楚楚心都被提紧了，小脸素白，唇瓣被她无意识咬出了潋滟的颜色，她瞧见这串佛珠，亦是像看见了什么烫手山芋。

根本就不想要。

“不用的，表哥，我身体这两年已经养好了许多。”

裴毅很固执，执意将这串傍身已久的佛珠套在她细腻雪白的手腕上，“好好戴着。”

姜楚楚强忍着才没有当着他的面和他翻脸，她垂着脸，遮住了脸上复杂的神色，“表哥，我要歇息了。”

裴毅看着竟有些舍不得离开，默了下来盯了她许久，“嗯。”

他也不是看不出姜楚楚忽然对他的躲避。

只是裴毅一时还没想通是为什么。

不过这也没那么重要。

可能是小姑娘学来的什么新的手段。

裴毅前脚离开，姜楚楚关上门立刻就将他硬塞过来的东西摘了下来，气呼呼扔到了一旁。

上辈子她就被他用这个…折腾的想要羞愤自尽！

她脾气也不小，埋在他怀里呜呜咽咽的时候不小心扯断了他手腕上这串佛珠。

裴毅嘴上说着不生气，反倒还笑吟吟看着她。

最后竟然……

姜楚楚当时什么都不太懂，眼泪珠子都委屈的直掉，这和逼她吞金自尽有什么区别？

裴毅攥着她的下巴，指腹冰凉，他亲了亲她的唇。

后来裴毅望着她泪潸潸的脸，叹息了声：“好了算了。”

…

回忆不堪入目。

姜楚楚想起来就烦躁，等日后裴毅问起，她就说不小心弄丢了他的东西。

他应当也不会把她怎么样，难不成还要杀了她吗？

第14章

第十四章：

裴毅送给姜楚楚的这串沉香檀木佛珠，随了他许多年。

当初侯夫人强行拉着儿子来香山寺烧香拜佛，是觉得他跟他舅舅从战场回来后，杀戾太足，想压一下压他骨子里的暴戾。

为此特意在庙里求来了开过光的佛珠。

姜楚楚觉着扔在床上也很碍眼，她没脱鞋子，双膝跪在被褥上，她趴在身躯，将被扔到角落里的佛珠找了出来。

她的目光在这间厢房里转了两圈，半晌过后，没找到合适的地方来扔。

若是故意落在这间客房，之后被打扫的小僧发现怕是还会原封不动送回侯府。

姜楚楚想了想，打开窗户，往外边的院子扫了两眼。

院落僻静安宁，只有落在枝头的几只喜鹊，仰颈而啼。

姜楚楚趁着没人在院子里，推门而出，她在墙角找到了把铲子，少女蹲在树干前，将裴毅硬塞给她的东西埋在了树下。

做完这件事，姜楚楚终于能松一口气。

—

山上风大，寒气重雾气重。

尤其是夜里，冷得让人都不愿意出门。

姜楚楚这间屋子里烧了暖盆，却也还是不那么管用。

她觉得冷，蜷着四肢躲在被子里，半点儿都不想下床。

她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