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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完灯后，顾寒林又在那灯前站了半天，心中默默了念了一句——

孩子，是阿爹对不起你。

……

回到东宫时，顾寒林在寝殿门口踌躇良久，最终还是去了容语烟的偏殿。

容语烟正沉沉地睡着，眉心紧紧蹙在一起，好似在梦中也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顾寒林轻轻在床边坐下，指尖虚虚描着她的脸。

“玥儿、玥儿……”

如今他已不知还能和她说什么，便只能一声声地唤着她的名字。

他多么希望时光就这么停在此刻。

好似那些鲜血与怨恨都不存在，只有他和她，静静地待在一起。

容语烟这次元气大伤，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直到夜幕降临都没醒过来。

期间，顾寒林一直松松地握着她的手，眼睛片刻不离。

这时，一名内侍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恭敬道。

“太子殿下，霍统领来了，正在书房等着见您。”

顾寒林轻轻放开容语烟的手，又把被子往上提了提，这才缓缓地走出门，径直去了书房。

顾寒林一边推开书房门，一边问道。

“这么急着见孤，可是查出了什么眉目？”

霍林跟在他身后，手上还捧着一叠画像。

“属下回来后便把楚夫人身边几个贴身的宫女挨个画了像，给李婉晴一看，她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个。”

霍林抽出一张画像递给顾寒林：“就是这个，叫如意的。”

顾寒林扫了一眼，认出的确是楚含烟的贴身宫女之一。

虽然听李婉晴说的时候他心里已经基本确定，但心里多少还存了点期待。

现在直接的证据摆在了面前，他不认也得认——

在他面前柔情似水的楚含烟，却在暗地里三番两次地想要他心上人的命。

顾寒林一时五味杂陈。

“暂时先收起来，不要打草惊蛇。”

李虎已死，仅凭李婉晴一面之词难以取信于人，而如果楚含烟那么想要容语烟的命，肯定还有其他前科，只是暂时不为人知罢了。

突然，他的耳畔突然响起了那日马车上容语烟的一句话。

——“你大婚之日赐我毒酒，你便是这么爱我的吗？”

顾寒林当日悲喜交加没曾细想过这句话，只当是容语烟激愤之下随口说的。

可如今既知楚含烟居心叵测，那这句话就很值得推敲了。

“你先回去吧。”顾寒林嘱咐了霍林一句，便再次回到了容语烟的房间。

容语烟此时已经醒来了，正要去取床边的水杯。

一见到顾寒林，她平和的神色立马又凛然起来，全副武装地把自己包裹了起来。

顾寒林从小火炉边上拿起一直温着的水壶，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你现在的身子还不能喝冷的，喝口参茶吧。”

容语烟扫了一眼递到眼前的水杯，没有接，冷哼了一声。

顾寒林把水杯放在她略微冰凉的手里。

“玥儿，若有真相大白的一日，你能否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把话说清楚。”

容语烟一顿，端着水杯的手不由得握紧了。

顾寒林垂下眼帘，再次低声开口。

“哪怕你不能原谅我。”

第四十章

容语烟怔楞了一瞬，随即把杯子重重撂在一旁，冷冷道。

“顾寒林，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顾寒林看着她写满拒绝的双眼，只觉得心头刺痛。

纵然他有无数苦衷，可容语烟心上的伤痕，又要如何才能抹去呢？

他深深地看了容语烟一眼，随即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

翌日，御书房。

顾寒林将李婉晴的证词呈在梁皇的御案上，又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李虎一案当真与宋氏无关。”

梁皇看完证词，脸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楚氏竟然这般恶毒，如此品行不端之人，如何能成为太子妃？”

顾寒林垂眸，沉默不语，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幼时楚含烟缠着他要糖吃的样子。

为何，会变成今天这样子呢？

“朕这就下旨，将楚氏贬为庶人，再放宋氏出来，好生安抚。”

顾寒林沉思片刻，朝梁皇拱手恭敬道：“请父皇下旨，册封楚氏为太子妃，同时下令，处死宋君瑶。”

梁皇一惊，连忙追问：“皇儿这是何用意？”

顾寒林将幽暗的目光投至东宫的方向，缓缓吐出几个字。

“因为儿臣想要去验证一些东西。”

……

东宫，楚含烟的寝殿。

春意喜笑颜开地跑了进来，又神秘兮兮地把门掩上。

楚含烟正在镜子前细细画着眉，见状皱起眉头问道。

“怎么了？”

春意凑到她耳边小声地道：“听御前的王公公说，太子殿下今日向皇上请旨，要正式册封娘娘为太子妃了！”

“真的？”楚含烟十分惊喜地问道。

盼了这么久，终于盼到了吗？

春意福了福身，笑道：“王公公所说，多半不假。奴婢恭喜娘娘，终于得偿所愿了。”

主仆二人正暗喜时，就听门外传来内侍尖利的声音。

“圣旨到！”

楚含烟脸上浮起一抹喜色，春意忙搀着她往外走。

“臣女接旨。”

内侍展开圣旨，高声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楚氏含烟娴熟大方，品貌端正，朕闻之甚悦。今皇太子正值适婚之时，当择贤女为配。特将楚氏许配太子为正妃，钦此！”

楚含烟终于松了口气，高高举起双手，微微俯身道。

“谢皇上恩典！”

内侍笑呵呵地把圣旨放到楚含烟的手里：“恭喜太子妃娘娘了。”

内侍把楚含烟扶起，又从怀里掏出一道蜜旨，小声道。

“还有一事请太子妃娘娘处理，宋氏谋害太子殿下证据确凿，只是皇上终究还是要顾着谢将军的面子，不能大张旗鼓地处死宋氏。这件事，就拜托太子妃娘娘了。”

楚含烟和内侍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心里满是得意。

——容语烟，如今到底是我坐上了太子妃之位，而且你的命马上也要葬送在我手里了！

你输了！

“公公放心，本宫一定会处理好的。”

待内侍离开后，楚含烟不无得意地打量了一下殿内豪华的陈设。

“春意，去给宋姑娘备上一杯好酒，我们去送一送她。”

第四十一章

东宫，偏殿。

容语烟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看着从窗户缝隙中透进来的一点阳光，心头却是一片黯淡。

在这寂静的房内，顾寒林的话不断在回响。

“玥儿，若有真相大白的一日，你能否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把话说清楚。”

“哪怕你不能原谅我。”

真相大白？

难道真的另有隐情？

正想着，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明显讨好的声音：“请太子妃娘娘安。”

容语烟诧异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是楚含烟过来了。

果不其然，门被推开，楚含烟穿着一身华丽的宫装，满头珠翠，步摇轻轻荡着，说不出的娇柔明艳。

“除了春意，其他人都下去吧。”楚含烟让春意把一个瓷白酒壶放在床边，随即挥手示意道。

门被关上。

容语烟看着那个瓷白酒壶，瞬间被勾起了不堪回首的回忆，心口一痛。

“容语烟，你步步为营，又有何用？”

楚含烟一口道破容语烟的身份，柔柔的声音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和得意。

容语烟浑身一僵，她没想到楚含烟竟然知道了！

“顾寒林为了讨好你，还当真是什么都跟你说啊。”容语烟冷冷地讽刺道。

听她提及顾寒林，楚含烟眉目一戾，转念又想起如今自己已经大权在握，嘴角便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楚含烟看着狼狈落魄的容语烟，眼底满是浓浓的得意。

“容语烟，你可知道本宫过来所为何事？”

“能猜到。”

容语烟靠在床榻上，毫不躲闪地和楚含烟对视：“你和顾寒林还真是绝配，除了毒酒，便没有其他的手段了么？”

楚含烟闻言，竟然捂着嘴笑了起来，甚至眼角都笑出了眼泪。

“容语烟，说你笨，你还是真的笨。”她直起身来，看着容语烟笑着摇摇头，目光中竟带上了几分怜悯。

“罢了，本宫便发一次善心，让你死个明白吧。”

容语烟不知为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