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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那个声音好耳熟

秦檀沉默了好一会儿没能说话，等为陆家平反后他的确有的是机会和陆嫣出宫游玩，可他们不可能回回都带着母亲的灵位。

何况他们以后也未必还会来扬州，若此时不去，的确有些对不起母亲。

他叹了口气：“好，我们下去走走。”

至于忙不完的事……今晚不睡了吧。

蔡添喜不知道他心里的盘算，高兴地念了句佛，忙不迭服侍着秦檀让他换了衣裳，陆嫣也折返回去带上了萧懿夫人的灵位，临出门前扫了一眼镜子，脚步就顿住了，她是不是太久没有好好打扮过了？

上次秦檀为她挑选衣服的情形忽然映入脑海，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很不起眼的衣裳，犹豫片刻还是开了箱笼，这些都是那天晚上秦檀买给她的，只是她当时注意力都在旁人身上，根本没瞧见买的是什么。

不过也无所谓，既然秦檀想买，那大约是喜欢的。

她将装衣裳的箱笼翻了翻，愕然发现这些样式颜色都颇为眼熟，仿佛她曾经就有过类似的衣裳。

她指尖烫着了似的收了回来，好一会儿才拿起一件抖开看了看。

这是一件银丝挑线大红纱裙，当年摘星宴上她就穿了件类似的，只是当时陆家富贵，她的衣衫大都是金丝玉帛，比这件贵重一些。

放下裙子她又拿起一件琵琶袖对襟长袄来，当年她去陆家家学给陆济送补汤，却被大雪拦住归路时似乎穿的就是这一件。

秦檀竟然真的都记得。

她心思有些乱，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却是半分装扮的心思都没了，匆匆抱了灵位就出了门。

外头钟白正在小声抱怨她来得迟，秦檀皱眉：“没让你去。”

钟白悻悻闭了嘴，一抬眼瞧见陆嫣来了连忙喊了一声：“大小姐你可算是来了……这也没打扮啊，怎么这么久？”

陆嫣随手将装了灵位的布袋递给钟白，却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始终落在秦檀身上。

钟白被无视了也没在意，咋咋呼呼的要下船，倒是秦檀抬脚朝她走了过来：“怎么了？”

陆嫣摇摇头，想着那一箱子的衣裳心口莫名的有些涩，可她还是那句话，她不能在一个人身上栽两次。

只是……

她忍了又忍还是按捺不住抓住了秦檀的手：“我们走吧。”

秦檀一怔，低头看向了两人交握的手。

陆嫣人前素来守礼，莫说当着百官和命妇的面，有时候就连当着宫人的面都不会主动和他亲近，今天这是怎么了？

短暂的困惑之后他很快就想明白了，补偿吧，为她的又一次舍弃给出的补偿。

他却仍旧反握住了那只手，轻轻地应了一声：“好。”

扬州繁华，却和京城的热闹全然不同，处处都是吴侬软语，连土地都仿佛氤氲了水汽，变得柔软了起来。

钟白听见远处有鼓乐声，抻长了脖子好奇地看：“那边好像有什么热闹，说不定是谁家在成亲，咱们去喝杯喜酒沾沾喜气吧？”

陆嫣隐约听说过钟白对成亲抱有极大的期待，闻言不由看向秦檀，对方的目光却只落在虚空处，周遭的热闹也好，她和钟白的讨论也好，仿佛都被隔在了远处，一个字也不曾进入他的世界。

“在想什么？”

她晃了下两人交握的手，轻轻开口。

秦檀被惊动，垂眼看了过来：“什么？你想去哪里？”

陆嫣刚想将钟白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可却一眼看见了他眼底那密密麻麻的红血丝，秦檀这些天似乎真的很累。

“……我有些累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钟白瞪大了眼睛：“我们才刚下船，陆姑娘你这累得也太快了。”

两人都没理会他的抱怨，秦檀说了一声好，目光扫过周遭，就近选了一家茶楼，他本是想在大堂里坐一坐的，陆嫣却拦住了他。

“我要最好最清净的雅间。”

小二立刻殷勤起来，引着他们上了二楼：“几位客官请，不是小人和您吹，咱们这茶楼可是有扬州最好的茶。”

陆嫣并不关心这个，瞧见这雅间里隔着一张罗汉床便点了点头，她只是想找个地方让秦檀歇一歇。

“要一壶太平猴魁，茶点你看着上吧，快一些，送上来就不要再来打扰。”

陆嫣说着摸出一锭银子搁在桌子上。

小二连忙接过，弯腰退了下去。

钟白轻轻顶了一下秦檀，小声嘀咕：“陆姑娘心里只有您啊，问都不问一句我吃什么。”

他本以为这样的调侃会让秦檀高兴一些——他虽然有些粗心大意，可也看出来了秦檀这几天心情并不好——然而对方不但没有如他所愿高兴起来，甚至原本还算平和的目光都暗了一下。

秦檀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高兴的。

他甚至都分不清楚陆嫣记得这些是因为想记得，还是被他拿宫规逼着，不得不记住的。

“你安静一会儿吧。”

钟白一噎，很不服气，他这次真的没说几句话，怎么就被嫌弃了？

“皇上，您怎么……”

“是我思虑不周，钟统领喜欢什么，我再去点吧。”

“别别别，哪敢劳动姑娘你，我就是随口一说，我吃啥都行……外头可真热闹。”

他说着走到窗边，垂眼往底下看，这里比刚才在街上时看得更真切，那热闹来处也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一座三进的大宅子，院门开在临街，门口立着两尊石狮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门口张灯结彩的，的确有宾客盈门，却不是办喜事的样子。

“干什么呢，这么热闹？”

没有人理会他的疑问，陆嫣抬手给秦檀揉捏太阳穴：“皇上去榻上躺一躺吧，等休息好了我们就回去。”

秦檀这才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这个雅间，本该是感动的，心口却莫名的疼了一下，他没再言语，也不愿意浪费陆嫣的好意，便抬脚走了过去。

刚坐下小二就送了茶点进来，钟白顺嘴问了一句，店小二却来了精神：“那是宋大善人家，这可是个好人呐，自己吃穿用度都舍不得，却救济了不少灾民，今天是他儿子弱冠礼，所以受过他恩惠的人都去观礼了，听说知府大人都会来……”

他压低声音道：“客人应该是知道皇上来扬州了吧，听说他一路上奖赏了不少对百姓有恩的大人物呢，说不定这宋大善人的事也能传到皇上耳朵里，这要是被赏赐些什么东西，那可是光宗耀祖了。”

钟白忍不住看了眼秦檀：“您要来看看吗？”

秦檀此行的确是有施恩的目的在，沿路不管是减免赋税还是赏赐当地名流都是为此，眼下既然遇见了自然不好视而不见。

他起身就要过去，陆嫣心里一跳，下意识按住了他。

秦檀略有些诧异：“怎么了？”

陆嫣没能开口，刚才听见店小二说宋家儿子弱冠的时候她心里就有股不详的预感，可又怕是自己想多了，这世上人的数百万，有几个相似年纪的办弱冠礼太正常了。

可，万一呢？

“陆嫣？”

秦檀奇怪的看了过来，陆嫣知道自己没有理由拦，只好往窗外看了一眼，人来人往的并没有眼熟的面孔，她这才松了手。

“没什么，外头有风，当心着凉。”

秦檀笑了一声，远远地在窗边看了一眼：“的确热闹，回头让知府带上船来看看吧。”

钟白应了一声，陆嫣连忙上前要关窗：“知府来了，别被认出来。”

秦檀听话的转身要回榻上，陆嫣松了口气，可就在窗户要关上的瞬间一道女声透过缝隙传了进来：“妾身恭迎知府大人。”

秦檀的脚步骤然停住。

第248章似是故人归

陆嫣心跳如擂鼓，“砰”的一声合上了窗户，她紧紧盯着秦檀的背影，生怕刚才那一句话让他联想到什么旁的。

然而对方怎么可能想不到呢？寄人篱下的日子他有哪一天没想过自己的母亲呢？

那声音那面孔，恐怕早就深植在脑海里了。

秦檀果然转过了身：“开窗。”

陆嫣指尖发颤，强作镇定：“怎么了？外头的风有点大……”

秦檀上前一步，他看着倒还算平静，只是眼底的波澜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我听见一道声音很耳熟，说不定是什么故人，我再看一眼。”

“龙船上不都是故人吗？没什么好……”

“陆嫣，”秦檀轻轻打断了她，“开窗。”

陆嫣身体僵住，很想再说点什么拦住他，可话说到这份上，说什么都是欲盖弥彰了。

她沉默很久还是抬手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