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爆言情小说祁宥崔锦之阅读全文-祁宥崔锦之望余雪免费版已更新
只见一个少年立于殿中,身穿黑金长衫,上绣四爪金龙,期间点缀着五色团云。
她展颜笑起来,连忙起身走到他身前,握住他的手问,“怎么手这样凉?”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拂去祁旭肩上的水珠,皱起眉:“近日雨多,怎么不给殿下撑把伞,若淋坏了如何是好!”
祁旭挣脱开她,扶着皇后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轻声地开口。
“母后多虑,这样小的雨,怎么会淋坏我?”
皇后直起背脊,头上步摇轻轻晃动,脸色却沉了下来。
“今日伺候殿下的,都拉出去打十板,主子年纪小不懂事,你们竟也不懂得了?”
殿内呼啦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个个红了眼睛哀求。
祁旭也不禁眉头紧锁起来,“是我今日不让他们打的,为这点小事,母后也要罚我的人。”
见他不高兴了,皇后才罢了手,将一众人挥退,温声细语地开口:“今日太傅教的内容难吗?”
“太傅博古通今,让人受益良多。”祁旭淡淡一笑,“但先生毕竟年事已高,只愿墨守成规,若我在课上提出任何带着革故鼎新之意的话来,便会被狠狠加以责罚。”
他垂下眼帘,不自觉地摩挲着手腕,“或许也并非顽固不化,只是他是薛首辅的人,自然处处看我不顺眼。”
皇后冷笑:“如今丞相借四皇子落水一事狠狠摆了薛家一道,他们本就怀恨在心,可偏偏崔锦之又重病告假,顺带连四皇子都接出了宫。薛家没处撒气,倒是先折腾起你来了。”
她眼中划过一丝狠戾,很快又隐藏好情绪,深吸了口气:“前几日去探望丞相,如何了?”
祁旭的表情突然有些变化,一时间很难描述。
“丞相或许...此刻并不想参与这些朝堂之事。”
“不想参与?不过也是沽名钓誉之辈罢了。”皇后讥讽地开口,“好一个淡泊明志,何不干脆辞官归隐,何苦在这权力旋涡中苦苦挣扎呢?”
“丞相并非母后所说之人。”祁旭冷静地反驳,“丞相之智,世人皆难匹及,若得他相助......”
“可若是他不愿呢?我儿背后皆有世家大族支持,你又是正宫所出,有无他,你最终的位子都不会有改变。”
祁旭的心头总觉得萦绕着淡淡的不安,好像冥冥之中预感到些什么,他想不通,只轻轻摇了摇头,没再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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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口谕传来时,崔锦之在院中侍弄花草,正仰头看那满树白清似雪,明明是初春时节,肩上还压着厚重的雪狸绒毛大氅,长发仅用一根晶莹的白玉簪随意挽在脑后,衬托得她人清灵又贵气,恍若天地灵气皆数汇聚于此。
祁宥来时,看到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树上洁白的杏花犹带露水,和她一袭白衣交相辉映,风华灵秀。
看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似的向前一步,开口道:“老师。”
崔锦之在花荫下回头,笑了笑:“殿下来了。”
“母后的口谕已下来了。和老师猜测的一样,果然选了老师想要的二人。不过......”
“不过还多了一人。”她莞尔,“对么?”
祁宥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问她:“是。老师如何知晓?”
“皇后不愿选高位者之子,人选自然会落到臣想要的人上,只是这二人都非她的人。”
“自然要选一个她信得过,安在殿下的身旁。”崔锦之似笑非笑,“臣斗胆猜测,可是光禄寺少卿庶三子高天纵?”
祁宥眸光微微流转,神色间一时有些复杂。
一字不差。
丞相仍是笑眯眯地拿着手中的竹制花浇,“那看来臣猜对了。”
清风拂动,丝丝凉意,她扬了扬眉,提起另一件事。
“臣已禀明陛下,明日起便可入宫复职。至于授课地点,自然也要换到宫内,如此,臣就命清蕴为殿下收拾好东西?”
祁宥抿着唇一言不发,心底隐约浮起道不明的烦躁,他撂下一句“都听老师的”便转身离去,只留下在原地摸不着头脑的崔锦之。
这小屁孩儿,又闹什么情绪?
和祁旭这种锦绣丛中长大的天之骄子不同,祁宥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再加之崔锦之猜测他前世也没捞到什么好下场,性子也是阴晴不定的。
虽说平时愿意跟她装一装,她也看出了祁宥的表里不一,但他内里到底怎样想的,锦之还是不得而知。
就像这会儿,就说了个她明日要开始打工了,他就绷紧了脸色走了。
崔锦之摇摇头,这就是养一个问题少年的不容易啊。
罢了,她丢下花浇,拍了拍手往书房去,盘算着给这几个半大的孩子准备课程。
可惜事情并没有这么顺遂,崔锦之复职的第一天,京城就出了一件震动朝野的大事。
第十四章 风雨欲来
卯时时分,明明早早开了春,宫中上下的景致仍是一片荒芜。
而朝堂之上,更是一片肃杀之意。
自昨日午时接到消息开始,崔锦之就知道,今日朝会必定是一片血雨腥风——御史台弹劾薛贵妃兄长薛怀忠纵容儿子败法乱纪,欺压百姓。
起因是薛怀忠庶子薛为瞧上了酒楼的卖唱女,这卖唱女虽是在外抛头露面,经营谋生,性子却是高傲贞烈。见她誓死不从,薛为好色荒淫惯了,干脆就强抢民女,掳入府中。
据说她从府中被丢出来时,全身上下已没有一块好肉了,只留了一口气,当晚就吊死在了家中。
薛为是世家望族之后,爷爷是当朝内阁首辅,姑姑是皇帝最宠爱的贵妃,纵然是庶子,平日里薛怀忠也十分疼爱他,嚣张跋扈惯了,不过就死了个女子,拿些钱财打发了她的家人便是。
——他当时是这样想的。
但这女子早已嫁做人妇,丈夫是一个进京赶考的读书人,知道此事,如何肯罢休,可惜蜉蝣撼树,哪里抵得过高门望族呢?
官府迫于薛家势力,强行将此事按压下去,还劝那卖唱女的丈夫——“不过是个风尘女子,若你以后高中,还愁身边没有燕肥环瘦围绕吗?”
那人听完,一言不发地回了家,却在第二日午时,在官府门口举火自焚,死前还癫狂地大笑着。
“吾妻被人凌虐致死,我身为夫君却报仇无门,官府暴虐,圣上无德!”
“今日以我身死,换吏治清明,苍生同悲!”
崔锦之收到此事消息时,站在窗边久久不能回神,祁宥握住她的手臂,温热的体温传了过来,化开些许她心底的酸涩。
“皇后一党设计薛家,也许本想借卖唱女一事弹劾薛为凌逼弱小,骄奢淫逸,再彻查薛氏是否索贿贪赃。”
崔锦之看着桌上摇曳的烛光,心底忽然涌起疲乏。
“可惜他们错漏了那位读书人的心志,不愿接受他们施舍的好处,哪怕以死,也要撼动这早被蛀虫啃噬地体无完肤的朝野。”
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轻松地成为权力争斗下血淋淋的牺牲品。
甚至连死后,也要被人在朝堂上翻来覆去的辩论。
她突然深刻地体会到了,百姓孤苦之怨如何会引起这世界的秩序混乱,管理局又为何要派遣她进入维护的原因。
一阵大风吹来,烛火摇曳地更甚,甚至飞溅出点点灯花,崔锦之耳畔散落的青丝也随之向后轻扬,她看向窗外黑沉的夜幕,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沉甸甸地向下压去,让人顷刻间喘不过气。
祁宥看着她就这样站在烛火和窗外黑夜的交界处,光影婆娑,让人觉得十分不真实。
她说——
殿下,您看到了吗,风雨欲来啊。
这是臣身为您的老师,教导您关于权谋之术的——
第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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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明黄色朝服的天子坐于堂前,面色沉得能滴出水来,视线一一扫过下首两列站立的朝廷官员们,冷笑了一声:“首辅大人,可有话要对朕说啊?”
薛首辅干瘪的脸上一片平静,听到令和帝点他,双手执笏出列,恭敬道:“老臣知道此事后,立刻将这个不成器的孙儿给扣押下来交给廷尉府,此子若真欺凌弱小,老臣拼上此身,也要给百姓一个交代!”
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顿了顿又接着说了下去:“可其中尚有隐情,请陛下明察啊!”
廷尉府侍郎籍弘盛也紧接着出列,他低头拱手:“这女子名为任娘,本是涿郡人士,随夫入京,她那丈夫是进京赶考,本就是穷苦出身,一路靠这任娘卖唱换得盘缠。可入了京,住店需要钱,读书需要钱,花销多了,光靠卖唱根本无法营生,于是这夫妇二人便起了别的念头。”
“她先是设计与薛家公子相识,勾起薛为的兴趣,再进入府中成了他的侍妾,而后又暴露出自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