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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辈子

君北尧终于笑了，握住她的食指亲了一口。

“上次没有给你过生辰，我总觉得过意不去，所以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惊喜给你。”

凌清姝笑了笑，笑意却始终没有到达眼底，

“是么，尊上有心了。”

君北尧却没看出她的敷衍，当晚便带她去了人间。

他似乎是早就安排好了，明明不是上元灯节，宫外的市集却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各种杂耍的，唱戏的，好不热闹。

而每遇到一个人，都会恭恭敬敬的停下朝她行礼，然后递给她一个平安符。

说上一句：“王后，生辰快乐。”

足足有上千人道完祝福后，京都上空忽然升起漫天孔明灯。

每一个孔明灯上都写有一句话。

“愿阿葵岁岁年年，一世安乐，一世无忧。”

他是如此的无微不至，用情至深。

如果其他的事不曾发生，她会感动得无以复加。

可此刻，凌清姝甚至不知道该拿出什么表情面对。

她知道，君北尧也许还是爱自己的。

他只是，没办法只爱她了。

“阿葵，生辰快乐，有什么生日愿望吗？”

他笑着将她揽入怀中。

凌清姝沉默了几秒，缓缓道：“希望，往后的日子，我能坦率快乐，心向光明。”

如果是以前的凌清姝，会许愿跟他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但现在她的愿望里，只有“我”，没有了“我们”。

君北尧似乎没有发觉，只是温柔的看着她。

“我会让你一直快乐的。”

这个生辰，他的确准备的极其用心。

直到两人庆祝完准备回宫，他的属下突然走过来。

这个属下凌清姝从未看到过，而在看到他后，君北尧的神色也变得不自然了几分。

属下低声说了句什么，他皱了皱眉。

许久后，他才转身对凌清姝说：“阿葵，我在人间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你先回去，我很快回来陪你。”

说着，他匆匆离开。

凌清姝看着他消失的身影，这一切却没有听话的回冥域殿。

而是顺着人流，默默的跟了上去。

第七章

君北尧果然不是有公务在身，而是急着赶去了一家别院。

曦瑶就站在别院外。

君北尧出现后，她立刻扑到了他怀中。

远远地，凌清姝看到了他看曦瑶时温柔的神色。

跟看自己时一模一样。

前一秒还在费尽心思的为她过生辰的人，下一秒就马不停蹄去见另一个女人。

凌清姝心头一紧，连脊柱都在发麻。

她眼睁睁看着，别院内的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吻了起来。

他吻得那样的动情，似要将人拆骨入腹。

任谁都能看出爱意。

“尊上……唔……轻点，还有人在呢。”

“本尊的人，谁敢看，我便挖了他眼睛。”

“瑶儿，你怎生得如此勾人，本尊一沾上你，便再也不想回魔界了。”

凌清姝静静的看着，眼睁睁看着君北尧迫不及待的抱着曦瑶，一边脱着她的外衫，一边快步走了进去。

凌清姝默默看着，直到烛火熄灭。

她极其缓慢的笑了声，而后静静的往回走。

一个人走在夜色下。

“轰隆！轰隆！”

天空又开始打雷，大雨将至。

以前最害怕雷声的人，却仿佛听不见一般，始终缓慢的走在大街上。

此刻的凌清姝，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在茫然的黑夜里踽踽独行。

大雨很快哗然落下，将她浑身都淋得湿透。

她还是漫步在雨里，试图洗去刚才的记忆。

凌清姝以为自己不会痛了，可君北尧总是能一次又一次让她痛。

她在雨里走了整整一夜。

直到翌日清晨，天空放晴。

凌清姝脸色白得像纸，那双曾经如星光般闪耀的双眼，也蒙着一层灰霾。

不知是怎么回到的魔界。

只是进殿时，她看到了满脸焦急的君北尧。

“阿葵！你终于回来了。”

可在他抱住她的前一秒，凌清姝眼前一黑，终于摇摇晃晃的倒下了。

……

醒来时，她躺在冥域殿的床榻上。

君北尧紧紧握着她的手，还有三个长老围在她的床边，刚刚给她把完脉。

“尊上，王后只是淋雨着凉了，没有其他异样。”

君北尧眼底带着明显的血丝，以为她晕倒是又受了伤，吓得要死。

他紧紧将凌清姝抱住。

“阿葵，你昨日到底去哪儿了，吓死我了，以后不准一夜不归了。”

凌清姝感受着他身体的颤抖和温暖，心底却是一片寒凉。

眼前这个君北尧，和昨晚那个亲曦瑶的人，居然是同一个人。

凌清姝任由他抱着自己，什么话都不说。

这次她突然消失又突然晕倒，大概真的吓到了君北尧。

他寸步不离的守着凌清姝，生怕她再出什么意外。

只是凌清姝看上去总是精神萎靡的样子。

长老把过脉又查不出任何问题。

这段时间，君北尧一直陪伴着她。

大概终于让曦瑶不高兴了。

一次夜里，凌清姝在睡梦中昏昏沉沉的醒来，却发现身侧无人。

她走过去，发现君北尧正在和人交谈。

而那个人，是曦瑶。

他居然这么大胆，都将人带到冥域殿了？

“我下月必定好好陪你，好不好？”

他在哄人。

声音压得很低，无奈又宠溺。

“别闹了，本尊若是不想你，怎么会让人费尽周折将你带入冥域殿，下次本尊带你去看樱花好不好，你不是最喜欢了吗？”

曦瑶低声说了句什么，伏在他怀里，像是被哄好了。

而君北尧似乎也等不及，寻着她的唇便吻了下去，而后抱着她去了旁边的宫殿。

很快，里面传来一阵喘息声和娇吟声。

“尊上……疼……”

“乖，受着点，本尊都多久没疼你了，你可知本尊每日想你到发疯……”

第八章

凌清姝再也听不下去，豁然转身回到了殿内。

她闭上眼，睫毛却还是湿润了。

没多久，君北尧终于回来了。

黑暗里，他看不到凌清姝惨白的脸和发红的眼尾。

在要完另一个女人之后，心安理得的在她身侧躺下。

而凌清姝，再也没有了丁点睡意。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

只有最后七日了。

最后七日。

君北尧，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们再也不见。

凌清姝身子逐渐好转后，君北尧便上朝了。

又开始像以前一样，回来得很晚。

而曦瑶则仗着君北尧对她的在意，变得愈发得寸进尺，每天都开始给凌清姝寄信。

她在信中说各种各样，君北尧和她做的事情。

有君北尧陪她看折子戏。

君北尧陪她打雪仗。

君北尧抛下公务只为哄她……

太多太多，多到凌清姝忍不住想，他是不是把跟自己做过的事，全部又跟曦瑶做了一遍。

凌清姝每次都会静静的看完，静静的保存，眼底如一片死水。

离开的时间越来越近。

在倒计时第三天的时候，凌清姝把这些信封全都收集起来。

一封封，在上面留下自己的感悟。

她说，今日他们一起用膳，所有膳食，都是他亲手所做，曾经他说过，哪怕他是万人之上的尊上，可只要我开口，什么都会为我做，可如今他把给我的，全都给了别人。

她说，今日他们一起去了凤鸣寺挂同心锁，他忘了自己说过，这辈子只会跟我永结同心。

他说近日公务繁忙，所以没时间陪我，让我体谅，可她却说他准备了半月，为她燃放了漫天烟花，那些烟花想必很美，曾经他也给我放过。

他陪她去人间游玩，还让人跟我说，自己去闭关修养了，其实他不知道，我的马车就跟在他们身后，我看着他如珍似宝的将她搂在怀中，看着他亲她，吻她，看着他，是怎样当着我的面，爱她。

……

整整九十九封，凌清姝写完后，将这些信封全部放在书桌上。

等她彻底离开之后，君北尧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离开前三天。

君北尧再次出了宫，敷衍她道：

“阿葵，今晚我有事，我晚点回来陪你。”

凌清姝的心早已麻木，平静开口：“知道了。”

他又哄了她几句，然后转身离开。

凌清姝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起身。

没关系，君北尧。

别回来。

你也不必知道，我在你的世界，只剩下三天的时间了。

离开前两天，

凌清姝又整理出了一些东西。

君北尧这些天送给她的各种新鲜玩意，朱钗首饰。

还有他缠着她，让她给他画的画像。

她将这些东西全都整理好，然后一点一点，全部焚烧。

东西全都烧光的那一刻，她感到莫名的解脱。

很快，凌清姝这个人，她留下的所有东西，在这个世界就都不存在了。

没有人能找得到她。

第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