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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宋琬找的人,故意诬陷我清白。”
沈清宴深深看了一眼江佑宁。
可他眼中的迟疑和不信任像一把利剑,刺得她鲜血直流。
她动了动干涸的唇,喉间泛疼:“清宴,我从未背叛过你。”
宋琬疯狂摇头:“清宴,我与妹妹素来和睦,我害她做什么?”
“妹妹可能是被吓坏了,一时分不清这人如何闯进来意欲轻薄的了。”
沈清宴看一眼带泪委屈的宋琬,轻叹一口气。
随即将面色苍白的江佑宁揽入怀中安抚:“佑宁,我信你。”
“但琬儿也绝不是会做这种卑劣之事的人。”
他替她披上毛氅,柔声安慰。
“你放心,我定会将这登徒子碎尸万段。”
宋琬神色微变。
沈清宴背对着宋琬,只有江佑宁看见她眼中的怨毒。
无论宋琬做什么,他都会信她袒护她。
即便她江佑宁再委屈,也抵不过宋琬落一滴泪。
忽地,江佑宁心口剧痛。
筋脉血液尽数冲向喉口,她再也扼制不住,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第七章
江佑宁血流寒凉,意识一片混沌。
晕沉间,系统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再度充斥她脑海。
【宿主,系统检测到你旧疾积郁日久而复发,请选择是否强制唤醒。】
五年前,沈清宴在她眼前七窍流血倒下。
“殿下身患坏血之症已有多年,今日边疆战败消息传来,殿下思虑国事,吐血病发。”
“若是熬不过今夜,还望王妃节哀。”
江佑宁浑身冰凉,钻进骨头的冷。
为什么……
上天不仅要夺去她至亲的性命,如今还要夺去她至爱的性命吗?
她已承受不住再有人离开她了。
于是决心铤而走险,将系统叫出。
【疾病转移,宿主必须承受双倍病痛,是否确定执行?】
江佑宁紧紧握住沈清宴的手,坚定点头。
霎时,五脏六腑都被绞紧,抽骨剥筋般的剧痛袭来,她如同被人打断手脚,瘫痪在地。
乌黑浓稠的血自她七窍流出,灼烧过皮肤,泛起一片红斑。
此后,坏血入体,日日发作,搅得她痛不欲生。
……
“佑宁,你醒了!”
江佑宁缓缓睁开眼睛,沈清宴瞬间松了口气。
“疼不疼?我已吩咐人熬好了草药,你喝些,安定心神。”
沈清宴眉目间的紧张,又让她心头一软。
他喂她喝汤药,声音温柔:“佑宁,我不能失去你。”
她昏迷了多久,沈清宴便守在榻前多久,衣不解带,未曾合眼。
江佑宁眼眸濡湿,心口酸涩饱胀。
可片刻后,嬷嬷的叫喊声又将江佑宁的心浇冷。
“王爷,王妃刚刚恶心反胃,晕了过去!”
沈清宴握着她的手一僵,声音急切焦躁:“大夫可来看过了?”
嬷嬷笑道:“看过了,大夫说是害喜。”
沈清宴面上浮现笑容,转头看向江佑宁:“佑宁,我去看看,去去便回。”
江佑宁默默将冰凉的手缩进被中,抖如筛糠:“我不想。”
她下意识摇头,唇齿间弥散血腥味。
宋琬有孕,沈清宴的反应与得知她有孕时天差地别。
沈清宴的眸光渐渐变冷:“佑宁,我守了你三日,如今琬儿需要我。”
“那我呢?我也需要你。”
沈清宴的耐心极有限,却还是顾忌着她孱弱,柔声回。
“我已命人将你那贴身丫鬟秋竹带回来了,她伺候你,我还是放心些。”
江佑宁整张脸都被泪水浸湿,她咬着哭腔:“可是你曾答应过我,要好好补偿我的……”
沈清宴背影一顿,却还是没有回头。
江佑宁望着空荡荡的门外,炽阳烈烈,她身上凉意侵骨。
她莫名笑了,笑声凄凉婉转,从心头呕出。
系统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宿主,因你曾转移疾病,顽疾未除,难产死亡风险为99%。】
江佑宁看见那闪烁红光的警告数字,眼角蓄积的泪顺着脸颊无声落下。
心中漫起潮水般的苦涩,漫过她心中腐烂的伤口,深彻的痛意倾袭。
忽地,江佑宁感觉喉间一阵腥甜。
她低头一抹,指间血色都被泪水晕染开。
曾经,没有宋琬时,沈清宴待她,就是全天底下最好的夫君。
朝堂事务繁多,他也日日陪她,夜夜拥她入眠。
平日里吃穿用度上佳,闲暇时带她游山玩水,让她渐渐消了烦恼忧愁。
可这一切,在宋琬回来时,就都不复存在了。
她只是想要一个家而已……
江佑宁盯着这咸腥的血,下定了决心。
“我如今别无所求,只求留下这个孩子。”
第八章
与以往立刻执行的回答不同,这一次,系统沉默良久才答复。
【这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江佑宁抬头,耳畔响起女医的话——多走走对胎儿好。
她轻抚着小腹出门,路过侧面的院中,耳旁隐约传来声音。
她止住脚步,越是靠近,就越是听得清晰。
“若是妹妹知晓是我领兵灭了西陵国,她定是恨透我了的。”
沈清宴任由宋琬伸手在他身上游走,柔声回:“我不会让她知道的。”
宋琬似是啼哭:“那你为何娶她?果真是为了气我?”
沈清宴声音淡淡:“我当初不过是为了替你洗清杀孽才娶她。”
透过窗户,江佑宁第一次觉得日光刺眼,但又像淬了冰的尖刀,剐过她皮肤。
不知听了多久,耳畔逐渐转为宋琬娇声的呻吟。
沈清宴倾身去吻宋琬:“你现在才是王妃,还不能证明什么吗?”
江佑宁只觉得一阵反胃,像有人剜着她的喉咙。
她想打断这一切,可嗓子像是哑了般,发不出一个音节。
她呆呆地走回房中,瞥见窗外,她与他亲手所植的两株水仙花已经枯死。
有家仆在清扫,向她解释:“侧妃,王爷说这花臭了,得铲掉。”
凋零得太快,毫无征兆,散发出腐烂的气息。
若是某日,她如同这花般枯萎,沈清宴会将它连根带土铲除,不留下一丝痕迹吗?
……
沈清宴次日才来到江佑宁房中。
江佑宁仿若朽木,任由沈清宴如何亲昵地温暖她,她也不发一言。
良久,见他皱眉,她才颤声开口。
“清宴,你是为了宋琬才救我,与我成婚的吗?”
沈清宴眸光一凝,突然觉得有些心慌,但仍是厉声:“一派胡言。”
江佑宁见他意欲离开,终于狠下心来。
“即便她杀我全家害我亡国,你也要保她爱她,为此不惜与敌国公主成婚,受万人唾骂也甘愿,是吗?”
“江佑宁!”
沈清宴难得动怒:“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疑三惑四、拈酸吃醋,活该落得如今这般田地。”
闻言,江佑宁像是被苦水泡灌,全身淤着散不去的冷。
她苦笑一声:“在你心中,我永远也比不上宋琬。”
沈清宴冷冷道:“你要这么想,那便是吧。”
“今日罚你去跪祠堂,面对列祖列宗反省。”
“没有我的允许,不得离开。”
江佑宁的心一片死寂,她认命般跪伏在地:“妾身遵命。”
……
夜深露重,烛火晃动。
不知不觉间,沈清宴又一次走到了祠堂。
他猛地停下脚步。
江佑宁仍旧跪在冰冷的祠堂地面,单薄的身躯好像风一吹就能倒。
“咳咳……”
忽然,一阵寒风吹过,江佑宁躬身,痛苦地咳嗽。
钻心入肺的寒风灌满胸腔,胸口都要咳裂。
落在他耳中,呕哑嘲哳,像是凄吟哀嚎。
明明跪都跪不住,却还是和他闹脾气。
沈清宴心生恻隐,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