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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顾时渊低头回道，随即又问：“陛下身子可有好转？”

“算是不错了，日常也能吃得了东西。”庆皇无力叹道，“要不是朕的几个儿子还不成器，不然也不会劳烦你去永安王。”

“为陛下效力，本事微臣职责，还请陛下不要再说这种话。”

庆皇无奈一笑：“这些年来，为了坐稳这皇位，你我联手铲除了如此多的人，也许这是朕的报应……”

“陛下……”顾时渊声音有点哽咽，“如果真是报应，那微臣的报应早就有了。”

室内一片寂寞。

两人都没说话，却意在话中。

顾时渊的报应或许就是少年爱而不知，知爱斯人已去。

过了一会儿，庆皇猛地咳嗽起来，便挥退了顾时渊。

顾时渊离开寝宫，听着屋内的咳嗽声，心底担忧不已。

他和庆皇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几乎没有任何间隙，尤其是庆皇包容的性格，对上顾时渊这种偏激的人反而更好相处。

这可惜，上天好像要夺走顾时渊身边所有对他好的人。

顾时渊抬头看着天，心想：知烟，这就是我的报应吗？

风吹过走廊，无人回应。

这时，一个穿着宫袍大衣的老者走了过来。

顾时渊目光一亮，拱手道：“国师大人。”

国师抬眸看了他一眼：“原来是你，陛下情况如何？”

“不太好。”顾时渊皱起眉头，说，“国师大人，陛下的毒当真无可救药吗？”

国师叹着气说：“南疆之毒世间闻名，我不知其主配方，实在束手无措。”

顾时渊攥紧拳头，怒道：“可恶的南越人，若不是他们陛下怎会……现在也不能宣布陛下病重一时，不知道还能瞒多久。”

“顾将军莫急，这世间无论何事有应必有果，自然还未到时候。”

听到这句话，顾时渊一愣，他有点不明白。

“什么叫时候未到？”

国师打量了他一番，说：“你此番出门遇到了谁？居然身带回春返照之迹象。”

顾时渊愣住，他这次出去了很久。

不光收回了割地，还寻找永安王，遇见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想起了一个蒙族的姑娘，明明看起来普普通通，却给他带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国师摸着胡子说：“看来你有判断了。”

顾时渊担忧地说：“国师大人，我不觉得对方可以帮上忙……”

只是一个蒙族的难民，能帮上什么忙？

国师神秘莫测地说：“有时候不要光看外表，一切都在不言中，有时候不经意的细节都会决定成败。”

“而且，这次是她来渡你了。”第31章

说完这些，国师径直进了皇帝的寝宫，留下高声莫测的背影。

顾时渊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渡他’是什么意思？

还有‘这次’？

顾时渊想不明白，头疼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离开了这里。

……

边境处，大使递交了通牒，检查了所有行李后，他们终于踏上了大庆的土地。

阿娜日无数次跨过的关卡，如今才见识到它的严峻和严格。

当踩到大庆的土地时，她激动的双脚发颤，连忙回到了马车上。

看着满车的蒙族姑娘们，心里倏然降到了最低点。

忘了，她已经不是沈知烟了。

这里不是故土，而是敌军的地盘。

进入这里并没有带来绝对的安心，而是更恐怖的提防。

那些美姬们此刻脸色也不太好，不是张望四周，也担心会出现什么危险要了她们的性命。

阿娜日也无法做到平静。

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接下来的路上，大使打理了所有官方的事情。

阿娜日只能呆在马车里，偶尔掀开窗帘看看熟悉的道路和景色。

十六天后。

大庆京城到了。

夹道欢迎的百姓面上看不出喜色，毕竟双方打了几百年，能有好脸色就奇怪了。

过了一会儿，嘈杂声变小。

阿娜日拉开车帘瞧瞧看了一眼，发现下面站着都是大庆的官员。

只过去六七月，并没有什么变动，每一个人阿娜日都挺眼熟的。

直到，她看到了顾时渊。

顾时渊坐在黑马马背上，挺着背，俯视蒙族人。

对他来说，这些人都是战败国送来的贡品罢了，不足以让他动容。

阿娜日脸色一僵，立刻放下布帘。

这时，身后的美姬感叹了一声：“那位将军看起来好威武啊，日后我要是能服侍他就好了。”

“对啊，就算是当个妾也挺好的。”

阿娜日冷着脸回头说：“那是顾时渊将军，当年把我们蒙族杀了七七八八的凶煞之人。他估计对蒙族人没有好感，而且我听说他已经有一位十分疼爱的娇妻了。”

美姬们顿时露出失望的目光。

“真是可惜。”

“没想到居然是那位……那还是算了吧，我比较惜命。”

听到这些人的话，阿娜日的心情极其复杂。

说到底，她们对她还是很和善的，阿娜日不想看到这些姑娘飞蛾扑火。

而且只有自己清楚，顾时渊是多么冷酷无情的男人。

爱上他就是坠入地狱的开始。

就像曾经的她一样。

这时，外面传来各种喧哗，鼓锣交杂的声音。

这些是必要的仪式。

她们这些美姬是要送给皇帝的，自然不能出去随便见人。

阿娜日只能通过声音判断发展了什么地方。

半日后，阿娜日和十几个美姬住进了京城的客栈，没有命令不能出门。

到了晚上，国宴在皇城里举办。

美姬们这几天吃的都是素食，避免之后在大庆丢人。

今夜吃完后，也不能睡觉，而是盛装打扮，随时准备送给庆皇。

过了一会儿，大庆宫人们才匆匆赶来：“各位，跟我来吧。”

通过层层检查。

阿娜日才看到久违的皇城大殿。

当年，她出征之前有幸见过一次，没想到第二次居然是这种局面。

“陛下，这些都是单于首领送给陛下的美姬，一个个都是从牧民中选出来的，绝对身家清白，长相标志！”

随即，阿娜日和其他姑娘一起跪下。

庆皇笑着说：“有劳了。”

阿娜日悄咪咪地抬眼瞄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庆皇说话有点虚弱？

可没等她想清楚。

大使就指着阿娜日说：“这位是阿娜日，以前只是一名南牧民，胜在聪慧，单于首领特地将她送给陛下！”第32章

阿娜日感觉到所有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她稍微紧张了一下，随即大胆地走上前。

“抬头。”庆皇沉声说道。

阿娜日抬头看向台上，一眼就瞧见了顾时渊坐在庆皇下手，桌面上还放着佩剑。

他是唯一能带剑靠近庆皇的人。

只是，此刻对方看到了她，目光中闪过一丝惊愕。

庆皇夸赞道：“长得的确不错，既如此便封为南梦贵人吧。”

阿娜日在蒙族相貌并不出众，只是异域风情强烈，在大庆人眼中是美人胚子。

‘南梦’谐音‘南蒙’，不意外有种贬低之意。

也不外乎于此，阿娜日不过是个牧民，一点身份都没有，封为贵人已经是大赏。

阿娜日垂头跪下：“谢陛下赏赐。”

之后的宴会，便不是她们能参加的了。

美姬们跟着阿娜日去了新的住处，很快就有宫人将她们全部打散了。

六个去了宫乐府，其他的都散到了不同后宫中，当个丫鬟使用。

阿娜日作为贵人自然分到了院子，但是身边没有一个自己人，全都是大庆的宫人。

虽然早知道是这个命运，她也不由得感叹，自己恐怕难以逃脱牢笼了。

除非，庆皇真的死了。

但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下得了手。

乱了大庆，还是救下自己现在的家人，直到现在阿娜日都没有想明白。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阿娜日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居然是顾时渊。

他手握长剑，低头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阿娜日立刻用了早就想好的措辞，说：“是首领选中的我，我身为蒙族之人，只能服从。”

话落，顾时渊脸色有点难看。

阿娜日连忙转开话题，说：“我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你，你居然是大庆的将军……你之前找庄大叔，是因为庄大叔是大庆皇室族人吗？”

“不错。”顾时渊没有否认。

这个时候，就算不承认也不可能了。

一想到庄澍和庆皇的姓氏就明白他们之前有血缘关系。

顾时渊低头看着阿娜日的目光，总觉得好熟悉，这种违和感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存在。

他到底在哪里见过？

下意识中，顾时渊说：“我去和陛下说，把你赐给我，你不用待在这宫中。”

“什么？”阿娜日一愣。

她可不想去顾时渊那边啊！

如果离开了皇宫，还怎么执行任务？

阿娜日立刻拒绝道：“不用，我不需要出去！”

说完，她就后悔了。

这句话太具有目的性，如果被顾时渊发觉就糟糕了。

当阿娜日抬头看向顾时渊的时候，果然看到他眼中的审视，下意识看到他握剑的手倏然收紧。

糟了……

阿娜日心怀不妙。

却听到顾时渊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在顾时渊眼中，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