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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一连三天，江亦菲都没跟陆亭书说话。

江亦菲给阿妈打了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阿妈却说：“你高考都结束了，阿妈就不去了，正好在乡下避避暑。”

江亦菲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她犹豫半天，咬着嘴唇，道：“阿妈，我想去京海读大学，你觉得怎么样？”

阿妈愣了一瞬，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江亦菲的心悬了起来。

不过下一秒，她便绽开了笑容，因为阿妈说：

“那当然好啊！那可是首都，阿妈一辈子都没去过，你要是考上了，阿妈得高兴坏了！”

阿妈的话仿佛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囡囡，你放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阿妈虽然不懂，但是一直支持你。”

江亦菲瞬间泪水积蓄眼眶。

多亏家里牵了电话线，这电话是在家里打的，不然肯定有人会怪异的看着她。

“阿妈，你真好！”江亦菲说。

与阿妈挂了电话后，她心中的浪潮还久久未平息。

同样是去京海，阿妈让她放心去飞，注意安全，陆亭书却想折断她的羽翼。

她心中的愤懑更深，只能呆坐在沙发上，看着陆亭书的外套，深深叹了一口气。

“笃笃笃。”敲门声突然响起。

“来了！”江亦菲打开门，抬眸正对上褚栎阳的双眼。

“亦菲，走吧。”

江亦菲立刻回神，想到今天约了去文工团看他们排演剧本。

她恍然，收起自己的情绪，拿起玄关处挂着的包，说：“走吧。”

褚栎阳体贴又健谈，一路上两人聊得风生水起，让江亦菲暂时忘却了和陆亭书的不愉快。

到了剧团，褚栎阳一推门，还没等介绍，众人的目光便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您就是江老师吧？”

“《月光》写得真好，我特别喜欢！”

“我最爱的是《编辑部故事》，幽默风趣，看得人笑得停不下来。”

江亦菲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脸顿时红成了苹果。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褚栎阳，却见他晶莹的眸子中闪烁着幸灾乐祸，低声道：

“刚才来的时候我说，您是我们文工团的偶像，没说错吧？”

江亦菲脸颊更红，瞥了他一眼，深呼吸道：“承蒙大家厚爱。剧本只是舞台的一部分，真正想要呈现出来，还要仰仗各位了。”

众人立刻摆手：“客气了。”

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姐姐与她握手，“我是剧团表演部的组长，你叫我虹姐就行。”

“栎阳说你第一次来，想看看剧目排演，是吗？”

江亦菲立刻打招呼：“虹姐好！”

她点头：“我报考了剧本创作专业，但对于舞台剧并不了解，所以想趁着这个机会学习一下。”

虹姐颔首：“好，那就找个地方坐吧，我们今天正好要排练呢。”

江亦菲刚坐下，就听到虹姐声音洪亮，招呼大家，说：“今天排演《玩偶之家》最后一段，请所有演员就位。”

江亦菲全神贯注的看着舞台上大家的表演，心中不由自主的感到触动。

扮演娜拉的演员说出那句经典的台词：“我相信我是一个人，我把这一点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正如你也是一个人……不管怎样，我将努力成为一个人。”

江亦菲的心仿佛被人隔空捏紧，与这位伟大的出走的女性产生了共鸣。

她越发坚定自己的想法，她想要自由想要自我，想为自己而活。

台上演员却突然停住了话语，看向江亦菲身后：“张团长好！陆首长好！”

第38章

江亦菲回头，正对上陆亭书的双眸。

他贪恋地看着江亦菲，眼中无尽思念。

江亦菲却有些无奈，在剧目的高潮走进来打断情绪，真的让人烦躁。

张团长示意他们继续：“你们继续，我就是来看看。”

他与江亦菲打了招呼，乐呵呵地引着陆亭书坐在江亦菲身边，看着台上演员表演。

许是观看人数变多，还是直属团长和一个威严的首长，演员哪怕刻意忽视，也还是不自然。

只能一遍遍的叫停重来。

江亦菲看着台上，眉头越皱越紧。

她感受着身旁陆亭书的低气压，有些无奈地拉了拉他的袖子，说：“跟我来。”

陆亭书眉间一松，跟着她出了排练厅。

“你来这里做什么？”江亦菲带他到没人地方，问。

陆亭书抿了抿唇，道：“你躲着我，我只能来这里找你。”

“你还在生气吗？”他小心翼翼的看江亦菲的脸色，话语之中仿佛委屈。

江亦菲心口的重石又压了一分，“我没有生气，只是……”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陆亭书说。

江亦菲不愿意为了他放弃学业，放弃进修的机会，可陆亭书也绝不会为了她申请调离军区。

“你还是要去京海，对不对？”陆亭书眉心一皱。

江亦菲点点头，“那里有最好的学校最好的专业，我一定要考上。”

“万一你没考上呢？”陆亭书在她心上插刀子，“结果还没出来，你不要太笃定。”

江亦菲听他这话皱眉反问：“你觉得我考不上，还是我不配考上？”

陆亭书也不甘示弱：“我只是觉得，如果你报考军区附近的学校，就算你考不上，我也能帮你函授一个学位，这样保险。”

江亦菲听着这话，只觉嘲讽。

她以为陆亭书是来道歉求和，没想到是来贬低她的。

江亦菲抬眸看着陆亭书，想弄清楚他是由衷觉得自己水平不行还是借着贬低她来挽留。

可陆亭书眼中，是明晃晃的不信任。

原来他是真的觉得自己能力不行。

“呵，”江亦菲突然笑了，看着眼前的陆亭书，仿佛看到了《玩偶之家》的海尔茂：

“其实你不相信我能考上，也不愿意我离开，不是因为爱，是害怕我脱离你的掌控，对不对？”

陆亭书突然愣住，看着面前骤然冷淡，低声质问的江亦菲，心间一颤。

“你在说什么……”

“陆亭书，我不是你的所有物，我有自己的思想和追求，不能一辈子围着你转。”

江亦菲双眸坚定，终于下定了决心，抬头看向陆亭书：“我们离婚吧。”

此话一出，陆亭书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眉头紧皱，脸色难看，还要说些什么，却被跑来的通讯员打断：“报告长官，政委有急事找您。”

“好。”他点头应下，对江亦菲说：“不可能离婚，我不同意。”

说完转身便走，步伐匆匆似乎满是愤怒。

江亦菲轻笑一声，心口堵住的气顿时舒展，连天气都变得可爱起来。

她终于明白，陆亭书对自己的爱并不多，也并不纯粹。

而自己对他，也只是习惯多于爱情。

两世的情感纠葛在此刻被理清，江亦菲只觉浑身轻松。

……

夜幕深沉，月明星稀。

晚上，陆亭书忙完手上的事情，想到江亦菲，马不停蹄地回了家。

迎接他的却是一屋死寂。

屋中被收拾的整齐干净，桌上放着签好的离婚协议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