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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稚鱼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将自己的身份证明推到疗养院负责人面前。

　　负责人皱着眉，并没有去看那些信息，而是对着他遗憾摊手。

　　“抱歉，先生，我不能答应您的请求，我们的疗养院没有空余房间能为您提供入住。”

　　“而且，据我所知，您最初并没有在疗养院办理入住的想法，这里是给人提供精神或者身体疗愈的地方，如果要解决问题，建议您采取其他方法。”

　　“另外，请不要在门口长时间逗留，这会让我们感到很困扰。”

　　负责人的拒绝不留情面。

　　江稚鱼低垂着头，缓缓走出负责人的办公室。

　　遇到艾娃的时候，她正加快步伐，想不知不觉地从江稚鱼身边绕过去。

　　可惜天不遂人愿，江稚鱼还是眼尖地看到了她。

　　“艾娃小姐，请等一下！”

　　艾娃抱着一箱要送给住户们的物品，走得更快了。

　　但江稚鱼还是小跑着上前，拦住了她。

　　艾娃警惕地俯视着眼前这个东方男人，询问：“先生，你要做什么？”

　　江稚鱼手掌向下，尽量表现出自己的友善。

　　“抱歉，我只是想请你把我的号码带给夕月，告诉她，我会一直在这里等她，如果她想见我，可以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落寞地垂下眼睛，苦笑了两声。

　　“我们的离婚手续还没有办，有些事，总要彻底解决清楚。”

　　艾娃将信将疑，但还是从他手里接过名片，匆匆离去。

　　离开疗养院时，江稚鱼回望昨晚宋别离开的方向，眼神中闪过一丝哀恸的决然。

　　“夕月，再见我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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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说了这些？”

　　方忆拿着江稚鱼给艾娃的名片，看了又看，还是皱着眉头觉得不可思议。

　　艾娃点点头，交代完事情的原委，把给宋别和方忆的物品留下，就离开去送下一家了。

　　宋别接过名片，溢出一声轻笑。

　　“他宁愿相信我把他的电话号码忘了，也不愿意相信，我就是不想给他打电话。”

　　说完，她眼中的笑意渐渐冷却。

　　“所以，他在骗我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吗？我宁愿相信他的谎言，也不愿意去看真相？”

　　方忆皱起鼻子，看着那张名片有些嫌弃。

　　“那你要去见他吗？”

　　宋别沉默片刻，呼出一口气，把名片丢在了桌子上。

　　“见吧，就像他说的，我们的离婚手续还没办。”

　　“总归要把这些事情了结清楚。”

第24章

　　宋别拨通江稚鱼的电话，是在三天后。

　　《恋与小说家》这个游戏，虽然从设计到落地，都是她一个人完成的，但说到底，这毕竟还是他们婚姻存续期间的产物。

　　这三天里，宋别对他们尚未明晰的财产做了整理。

　　在手机上敲下这一串数字，几乎是宋别的肌肉记忆。

　　电话照例只响了一声。

　　对面接起，声音有些小心翼翼：“夕月，是你吗？”

　　“嗯。”

　　宋别只是轻轻应了一声，江稚鱼的声音就重新雀跃起来。

　　“太好了，夕月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这几天我一直都在等你……”

　　宋别没什么耐心听他的长篇大论，径自说道：“今天下午三点，我们见一面，位置已经发给你了。”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一直没说话的方忆委屈巴巴地望着宋别，手里还抱着第一批《恋与小说家》周边。

　　“你真的要把《恋与小说家》分给他一半吗？我的小人鱼会不会被改毁掉啊……”

　　宋别笑着摸摸方忆怀里的棉花娃娃。

　　“放心，明晰财产只是让双方清楚罢了，我可以在其他方面做出让步，你的小人鱼不会变的，每位小说家的爱人都不会变。”

　　安抚好方忆，宋别一个人出了门。

　　秋风凉，吹动她的围巾。

　　咖啡厅里。

　　江稚鱼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近，脸上露出了一丝怀念的笑容。

　　曾经，宋别也是这样，无数次坚定地奔向他。

　　可这次，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叮铃——”

　　门口古朴的铃铛响了一声。

　　江稚鱼站起身，像以前一样帮宋别拉开椅子。

　　这一次，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又温柔地望着她，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刻进脑海。

　　宋别被他盯得不自在，清了清嗓子，将包里的文件掏出来推到江稚鱼面前。

　　“你看看吧，这是我三年来设计的游戏，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江稚鱼点点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我知道，你做得很好，是我……不好。”

　　宋别的目光穿过眼前弥散热气的咖啡，看着江稚鱼。

　　朦朦胧胧的，叫人瞧不真切。

　　“这款游戏目前有一千多万的收益，我可以把我的部分……”

　　“夕月。”

　　江稚鱼垂下眼，打断了宋别的话。

　　“是我做错了事，我承认，我鬼迷心窍，我赌你离不开我，我婚内出轨，是我背叛了你，你要跟我离婚，我完全可以净身出户。”

　　“无论是《恋与小说家》还是致一科技，每一款游戏都有你的心血，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也该由你全部收回去。”

　　“我今天来，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

　　说这句话时，他终于有勇气抬起眼睛与宋别对视。

　　他企图找寻到一丁点柔软和不忍心。

　　但是没有。

　　宋别的表情始终都是一样的平静淡漠。

　　她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缓缓搅动着眼前的咖啡。

　　江稚鱼熟知她的习惯，她在思考，而且这个结果对他来说不会太仁慈。

　　“江稚鱼，从你出轨的那一刻开始，我们之间就再也不可能了。”

第25章

　　一锤定音，死刑宣判。

　　江稚鱼闭了闭眼睛，喉结缓慢地滚动了一下。

　　他极力压下眼中的热意，再看向宋别时，眼中已是一片澄明。

　　“夕月，我……”

　　他抽动嘴角，强扯出一个笑，却在即将开口的时候，偏头抹了把眼角。

　　“我同意离婚，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江稚鱼的眼睛很红，里面尽是温热的湿意。

　　他不停地眨眼，不愿让自己模糊了宋别的身影。

　　静静地，他等着她回答。

　　就像曾经无数次，他坐在她身后，期盼她回头，能看见他。

　　明明已经将月光抱了满怀，又为什么会去追逐萤火呢？

　　宋别想不明白。

　　围墙坍塌的江稚鱼同样不懂。

　　但所有事，都已成定局，他只希望，宋别能满足他最后的愿望。

　　“好，你说。”

　　听到她的回答，江稚鱼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下来。

　　“我想跟你，一起吃顿饭。”

　　没有无理的要求，反而过于简单和平常。

　　宋别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浮现心头。

　　可还没等她想清楚，这种不祥究竟意味着什么，江稚鱼的声音就再度传来。

　　“你放心，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只是很遗憾，遗憾自己已经好久没跟你坐在一起好好吃顿饭了。”

　　是啊，他们的确已经很久没好好吃过饭了。

　　自从周萱儿出现，他不是吃到一半被叫走，就是吃饭的时候也看着手机。

　　宋别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出轨的男人都这样，自以为高明，一举一动却又蠢得让人发笑。

　　她压下心底那股异样，平静开口：“吃什么，你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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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小时后。

　　他们出现在一家中餐厅。

　　小店面积不大，只有老板和两个店员。

　　江稚鱼走过去，跟老板交流了几句后，就脱下风衣，系上围裙进了后厨。

　　他动作很快，又好像早有准备。

　　一盘盘熟悉的菜肴端上桌，都是宋别爱吃的、熟悉的菜色。

　　直到最后一道汤端上来，江稚鱼终于解下围裙，坐在了宋别对面。

　　“尝尝吧，好久没做了，不知道自己的手艺退步了没有。”

　　说完，他拿起小碗，给宋别盛了一碗汤冷在一边。

　　灯光昏黄。

　　恍惚间，他们又回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

　　那时候，他们什么都没有，没有房子，没有公司，没有百亿身家。

　　平日里省吃俭用，除了过年过节，也吃不上四菜一汤。

　　可那时的他们，简单、纯粹，有梦想，有目标，有爱人。

　　忙忙碌碌，却又可以从一个简单的拥抱中，获得幸福。

　　宋别舀起一勺汤，轻轻抿了一口。

　　和馄饨一样，明明是鲜甜的味道，却多了很多苦涩。

　　“怎么样？”

　　江稚鱼的眼睛亮亮的，等着她发表一句评价。

　　就像他第一次捧着一碗热汤面送到她面前时一样。

　　不知怎的，宋别的眼睛有些湿润。

　　她低下头，让碗中升腾的热气，遮去了她的情绪，又喝了一口。

　　“好喝。”

　　“好喝就好，好喝就好。”

　　江稚鱼抿紧的嘴唇微微颤抖，双手握拳偏过了头。

　　许久，他深吸一口气，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宋别碗里。

　　“别光喝汤，吃菜。”

　　明明是那么简单的一句话，江稚鱼说出来，却觉得自己的肋骨都被拉扯得一阵钝痛。

第26章

　　一顿饭吃完。

　　江稚鱼和宋别相顾无言。

　　许久，江稚鱼才故作轻松地撑着膝盖，露出一个笑容。

　　他望着宋别，一瞬不离。

　　“夕月，天黑了，我送你回去吧。”

　　“好。”

　　她垂着头，轻轻应了一声。

　　站起身，拿起围巾就要重新系在自己脖子上。

　　江稚鱼自然地接过来，动作熟练地帮她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