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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真的呀！听说刚怀上两个月呢？怪不得老爷子这两天都不发脾气了。"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传进了楚棉棉的耳朵里。

这一次，她没有再发脾气，也没有再嘶吼。

她只是咧开了嘴，喉咙里传来一些诡异的笑声，两只眼睛睁到了最大。

若有人此时闯进来，一定会被她此时这个恐怖娃娃一样的笑容吓得灵魂出窍。

可没有人会进来。

她只能一个人，在无尽的怨憎中，孤独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第十五章

楚棉棉死了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远在大洋彼岸的顾墨辰耳朵里。

对于安如黎的亲女儿，他向来奉行做点表面功夫笼络笼络人心，实际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过。

安如黎对他的情谊，不是楚凌寒这种靠孩子上位的人能比得上的。

因而他从来就没有把他当成过对手，至于他的女儿更是不足为虑，只要安如黎为他生下孩子，他有的是办法把他们父女扫地出门。

只可惜一场意外的车祸害得他昏睡五年，浪费了许多时间。

好在他醒来后，楚凌寒已经死了，楚棉棉又残疾了，安如黎虽然疯了但心里只有他。

这样的结果，顾墨辰只觉得连老天都在帮他，不然怎么能如此完美呢？

如今楚棉棉死了，安家绝后，安如黎刚好怀孕了，就算安老爷子再不喜欢他，这一次也只能低头迎他回去！

一旁的安如黎看着他拿着手机笑个不停的样子，马上凑了过来。

“墨辰，你在笑什么啊？"

顾墨辰连忙关上手机，随意找了个借口敷衍她。

但安如黎在屏幕熄灭前，还是瞟到了那个反复被提及的名字。

楚棉棉？

好熟悉的名字，和她一个姓，是她的家人吗？

看他不说话，顾墨辰拉起她的手，放在安如黎还未显怀的肚子上，语气里带着雀跃。

“如黎，你又要做妈妈了，你开心不开心。"

宝宝？是什么，是她的孩子吗？

安如黎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又做妈妈？脑海里突然涌起很多记忆碎片。

她怎么记得，她有过孩子呢？

那孩子叫什么来着？

安如黎皱着眉，怎么也想不起来。

顾墨辰见状，生怕她想起什么，连忙喂了她一颗葡萄，然后拉着她去了海边，这才扰乱了她的回忆。

时间一天天过去，安如黎的肚子慢慢大了起来。

许是激发了潜意识里为母亲的责任，安如黎也不像从前那样一副小孩的心性，慢慢变得稳重起来。

每天睡前，她都要摸摸肚子，还会唱起摇篮曲哄他睡觉。

只是每次唱的都是同一首，顾墨辰教她学了别的，她却总记不住。

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不再纠正她这个有些奇怪的癖好。

等到五个月时，安如黎开始说起来睡前故事，这次倒是几个故事换着讲没有重复的。

偶尔闲下来，顾墨辰想去查查这些故事都出自哪里，却发现是几年前的老故事了，出版日期刚好能对应上楚棉棉的出生年月。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他浑身都起了冷汗，只觉得毛骨耸然。

一面是楚凌寒父女死得太过凄惨，他心有余悸，害怕是他们冤魂不散。

另一面，他也害怕安如黎会想起过去发生的事情，再挑起什么事端，打乱他现在的幸福生活。

为此，他请了很多道士驱鬼，还特意回国一趟上香祈福，想摆脱这些晦气；同时还会找机会试探试探安如黎，看看她究竟记不记得过去发生的事情。

好在她言行举止虽然有些怪异，但精神似乎并没有恢复正常，顾墨辰慢慢放下心了。

等到生产前一个月，他拿着字典给孩子取名，安如黎不知什么时候凑了上来。

他把拟好的几个名字拿给他看，问他喜欢哪个。

她拿着纸片一张张看过去，一直摇着头，然后定定地看向他。

“都不好。"

顾墨辰只当他小孩脾气又犯了，不以为意。

“你哪儿知道什么好什么不好？你要是不喜欢，自己取一个。"

“我取就我取！"

安如黎也不服输，拿起笔埋头在纸上写了起来。

等他得意洋洋地把卡片递给他时，顾墨辰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洁白的纸面上，一笔一划都歪歪扭扭的，像小孩子的笔迹。

仔细辨认，才能认出那三个字。

那熟悉的三个字。

“楚棉棉"。

第十六章

一看见这个名字，顾墨辰直接尖叫出声，猛地站了起来。

他看向安如黎的眼神里满是惊恐，不住地往后倒退着，总觉得她是被冤魂上身了。

心理作用下，看着她这张脸，他脑海里就会控制不住地想起另一张和她八分像，眉眼还很稚嫩的脸。

想起安如黎的秘书发过来的，楚棉棉死后被抬出来的照片，他浑身冰冷，连汗毛都耸立起来。

安如黎不知道他为什么反应会这么大，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用一副满是厌恶和恐惧的眼神看向她。

在他眼里，她只是取了一个她很喜欢的名字而已，什么也没有做错啊。

她心里的期待慢慢被委屈的情绪挤占，连忙上前想拉住他的衣袖，却被他狠狠甩开了。

顾墨辰像见到了鬼一样，慌慌张张地往楼下跑去。

安ℨℌ如黎连忙追了上去，在楼梯口再次拉住他。

她的手里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冒出了一层冷汗，被这湿滑而阴冷的手握住，顾墨辰心中的恐惧升到了极致。

他瞬间睁大了眼睛，喉间扯出绝望的哀嚎，却怎么也甩不掉。

那双宛如从地狱般伸出来的手死死地攥住了他。

他害怕极了，为了顺利逃离，抬起另一只手，用胳膊肘狠狠地往后撞去。

下一秒，顾墨辰失去了平衡，直直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他的头下，涌出一滩滩暗红的血迹，她的瞳孔蓦地睁大。

一些藏在深处的记忆慢慢复苏了。

布满了人的天台，哐当坠地的匕首，肆虐的狂风。

还有被挟持的女儿，以及坠楼的……

楚凌寒。

她全部都想起来了。

这一刻，她像是穿越到了七个月前的那个深夜，回到了刚亲眼目睹了丈夫女儿坠楼的安如黎身上。

那些让她彻底陷入疯狂的画面一出现，她只觉得头颅像是要被活生生撕裂开了一样。

她抱着头直接跪倒在地上，ℨℌ十指发了狠劲掐着头皮，心口传来的剧痛让她止不住地打起了滚。

顺着楼梯摔了下去，肚子传来绞痛，血涌出身下。

两双眼睛在空中交汇时，双方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死寂。

一个，是美梦被彻底打碎；一个是噩梦终于降临。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喉咙间时不时溢出低沉而悲切的惨叫。

渐渐地，顾墨辰的声音变得微弱了，眼神也慢慢黯淡无光。

直至最后一丝光散去，他的身体也彻底僵硬了。

身下的血渍慢慢干涸凝固，已然分不清，哪些是顾墨辰的，哪些又是安如黎的。

从头到尾，她保持着仰望的姿势，一动不动。

晚间，提着菜篓的保姆登门时，看见这浑似地狱的场景，吓得当场腿就软了。

他连忙叫来了园丁，要他去探探。

园丁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对上了安如黎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壮着胆子探了探鼻息。

还好，还活着。

接着，他又把手伸到了顾墨辰鼻前，整个人直接僵在了原地，尖叫着跑出了房间。

“来人啊！死人了！顾先生死了！"

第十七章

法槌砸在桌面上的重响，惊醒了昏昏欲睡的楚棉棉。

她倏地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上位严肃端正的审判长和法官们，脸上涌出惊诧神色。

第二眼，她看见了坐在对面被告席的形神消瘦的楚凌寒，整个人直接僵在了原地。

她无法自抑地叫出了一声爸爸，扰乱了法庭的肃静，庭长又落下一锤。

现在开庭，请大家保持肃静。本案由本人担任审判长，我们将遵循法律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