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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之前阿达提前给了她一张人面皮，沈窈枝还会伪音，但这些李相夷都知道，也知道怎么辨别。

　　感觉李相夷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了许久，沈窈枝的心里不住地打着鼓。

　　好在李相夷收回了视线，他看向阿达，声音淡漠且藏着威慑：“阿达，这些年都是你、小九和沈窈枝一直跟着我，现在沈窈枝不在，我的身边只有你和小九了，你要是敢有异心......”

　　阿达的脑后流下一滴汗：“大人放心，我对你永远忠心。”

　　李相夷扫他一眼：“最好如你所说。”

　　说完，他抬步往回走，阿达和沈窈枝的心中同时一松。

　　阿达跟了上去李相夷的背影，深深地看了沈窈枝一眼，示意她尽快走。

　　贺家的两人还处于一个僵持的状态，李相夷已没了和他们继续耗下去的耐心。

　　他那双黑眸里似乎闪烁着带着血腥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贺夫人，我帮你认清了两个女儿，还希望你可以主动将我要的东西送过来。”

　　贺夫人眼帘微颤，没有应答。

　　李相夷也不在意，又看向贺祈朝：“至于贺小姐，你我的婚事早已作废，今日的事只是一个局，相信你这么聪明也能看得出来。”

　　贺祈朝扯出一个嘲讽的笑，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在讥讽李相夷：“难怪年纪轻轻能做上都统，演技如此好，这几个月把深情演的淋漓尽致，谁看了会不相信你是真的爱我呢？”

　　李相夷却冷淡道：“不是演的。”

　　“什么？！”贺祈朝怔住，心底有了点期待。

　　但那人却背对了她，说：“每次与你相处，我都把你想象成沈窈枝，才能继续下去。”

　　这句话让贺祈朝如坠冰窖，不知从何而来的寒气传遍四肢。

　　李相夷没再停留，往外走去。

　　他刚走到门口，听见身后贺祈朝狂笑起来。

　　“原来你爱的也是那个贱人......不过那又怎么样？”贺祈朝指着贺夫人，又指着李相夷道：“你、还有你，你们二人不会忘了吧，是你们亲手逼死了自己最爱的人。”

　　贺祈朝歪了歪头，表情一如最初的憔悴，但语气也是无比狠毒的：“可怜的沈窈枝啊，十年前没死在乱葬岗，现在死在了你们的手里。”

　　“李相夷！沈窈枝遇见你，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劫难！”

　　说完，贺祈朝猖狂地大笑起来，仿佛她才是那个什么都得到了的赢家。

　　但其实她已一无所有，所以再也不用害怕失去什么。

　　而停住脚步的李相夷已经攥紧了拳，额上突起的青筋昭示着他现在是多么想要发泄怒气，却生生地忍耐了下来。

　　只因，贺祈朝句句属实。

　　李相夷冷漠回眸：“小九，将贺夫人和贺小姐送回去。”

　　他无需做什么，如今贺家后宅全由贺夫人掌管，她不会放过贺祈朝的。

第二十九章

　　沈窈枝怔怔地回到阿达家，呆滞地仿佛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

　　今日发生的一切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原来她才是贺祈朝，才是贺夫人的女儿。

　　贺夫人不是不爱她，相反很爱她，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被调包了。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贺祈朝！

　　贺祈朝毫无愧疚之心的顶着她的身份，她的名字享受着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蓦地，她的耳边响起李相夷对贺祈朝说的话。

　　“每次与你相处，我都把你想象成沈窈枝，才能继续下去。”

　　为什么李相夷在她面前是一套说辞，在别人面前又是一套说辞？

　　沈窈枝愣愣地看着窗外的月亮，她还要相信李相夷的话吗？

　　......

　　阿达回到家时，沈窈枝还是和以前一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

　　他拧着眉，敲响她的房门：“沈窈枝，你还好吗？”

　　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一时无法接受也是正常的，但阿达还是担心她会又想不开，出乎意料的，没多久，门开了。

　　人面皮早就被她取了下来，甚至她还洗了澡，换了一身新衣服，整个人看起来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我没事，不用担心。”沈窈枝淡淡笑了笑，越过阿达走到了桌前坐下。

　　不用阿达威胁，沈窈枝自己端着碗筷，自顾自地吃着已经冷掉的饭菜。

　　阿达夺过她手里的筷子：“先别吃了，我给你热热。”

　　“不用，我现在有点饿。”沈窈枝拿回自己的筷子，摇了摇头。

　　闻言，阿达微怔，讶异从她的嘴里听到“饿”。

　　她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但反而让他心底隐隐不安。

　　“你怎么了？如果你觉得难受就说出来，在我面前不需要自己忍着。”阿达在一边坐下，凝着的眉毛就没有松开过。

　　沈窈枝却不说话，她始终安静地垂首吃着，直到吃完碗里最后一口粥，她才缓缓道：“你跟我说，在琼州为我安排好了一切，只要我想，就可以重新开始。现在还算数吗？”

　　阿达顿了顿，认真说道：“算数。”

　　他为李相夷做了那么多年的事，安排个人隐姓埋名去琼州，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好，我愿意去琼州。”

　　沈窈枝放下勺子，脸色淡淡的。

　　“为什么？”阿达脱口而出。

　　实在不能怪他震惊，这一段时间的沈窈枝有多颓废，他全都看在眼里。

　　半晌，她轻扯嘴角，满是自嘲地说：“这里已经没有任何让我留恋的人和事了，再留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而如果她真的留下来，才会更痛苦，倒不如换个地方放下一切重新开始。

　　在李相夷身边待了十年，她早就该走出这个包围圈，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而且，李相夷的恩情，早就用她的一条命还清了。

　　从前的沈窈枝是属于李相夷的，之后的沈窈枝，只属于她自己。

　　沈窈枝看向阿达，一双水眸里蕴着淡淡的忧伤：“阿达，我只有你一个朋友。虽然有些晚，但我还是想要和你说一声，谢谢你阿达。”

第三十章

　　阿达用了小半个月将一切安排妥当，也为沈窈枝准备好了马车。

　　沈窈枝随身只带了一个小小的包袱，阿达给她买的东西全没带，连李相夷给的暗卫令牌也没带。

　　包袱里面只有阿达为她准备好的路引和银两，连换洗衣裳都没带。

　　期间，她又偷偷去了一趟自己的小院，当看到卧室里挂着的那件嫁衣时，明明心疾早就好了，还是心疼到窒息。

　　她小心地抚摸过嫁衣，抚过每一处绣花，还有已干涸僵硬的血迹。

　　倒也没有遗憾了不是吗？至少她曾经穿过嫁衣，在宾客的祝福下，站在了李相夷的身侧。

　　十年的愿望终得实现，哪怕是假的，哪怕只是一场虚妄的梦。

　　但也算实实切切的体会过。

　　如今，她也该放下执念了。

　　沈窈枝最后去看了一眼自己衣橱里的襦裙，李相夷送给她的。

　　这些衣服是没办法带走的，而且带着对沈窈枝来说也是一种负担。

　　沈窈枝只能一遍遍地摸过他们，一边擦去止不住的眼泪。

　　想到往昔种种，她还是难以抑制自己的心情。

　　做暗卫的前几年，沈窈枝还会因为学习各种各样的东西而哭，但当李相夷严厉地惩罚她不准轻易落泪之后，她哭得次数就少了很多。

　　相比较阿达来说，李相夷总是严厉的，他会告诉她哭泣是懦弱的表现，如果被敌人抓住软肋，她就会没命。

　　而他不知道的是，对于沈窈枝来说，她的软肋就是他。

　　最亲密最熟悉的人才知道刀子往哪里捅是最疼的。

　　沈窈枝在心底不断地重复提醒自己，该放下李相夷，该忘记李相夷了。

　　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