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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琰钧垂着眼，轻轻点了点头。

　　太后顿了一下，又问道：“那昨日，白潋滟说知鸢……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个，沈琰钧浑身都爆出一股戾气。

　　“她满口胡言，知鸢只是跟我置气，走了，我会把她找回来。”

　　太后望着沈琰钧，不置可否。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白潋滟肚子里那个孩儿。

　　“你可想好，这孩儿，哀家是不可能承认的，你若是想要，就养得远远的，别让哀家看见。”

　　太后坐镇后宫多年，气势难灭，可面对自己的两个儿子，从未如此动怒。

　　沈琰钧看清太后的意思，默认了没答话。

　　白潋滟相处之时，他并没有想过要孩儿，次次都送了避子汤。

　　如今怀孕，只能是白潋滟使了手段。

　　思及此，沈琰钧对白潋滟更加厌恶，眼里的冷意逐渐凝结成冰。

　　太后不紧不慢给沈琰钧夹了筷鱼肉：“白家那边，你要给足补偿。”

　　沈琰钧抬眸望去，太后不再是那个被儿子气昏头的母亲，眸中只剩对朝中局势的掌握。

　　“你刚动了刑部，如今兵部白家，再厌恶也收敛着点，别搅了局势。”

　　沈琰钧没有反驳，将太后的话统统听进去了。

　　用过午膳后，沈琰钧便出宫回府。

　　他不知道的是，太后已经派人去调查这些年陆知鸢的事情了。

第十七章

　　夜色如墨，书房依旧烛火融融。

　　沈琰钧翻了页书卷，淡淡道：“事情还没有结果吗？”

　　管家有些心虚，硬着头皮回禀。

　　“大概还要再晚些，才会有王妃的消息。”

　　沈琰钧没说话，挥退管家。

　　就在木门关上的瞬间，管家终于察觉到，自己刚刚犯了错。

　　沈琰钧最不喜欢的，就是“大概”“可能”这样的字眼。

　　而他，明明已经在王爷身边待了这么多年，却还是第一次犯下了这种错。

　　可令他疑惑的是，沈琰钧并未多说一句，真不像平日的他。

　　思来想去，管家也想不通是为何。

　　直到半夜丑时三刻，一只信鸽飞入管家的厢房，才让他精神一振。

　　他急不可待地解开信鸽腿上的纸条，匆匆赶往书房。

　　“王爷，有消息了。”

　　沈琰钧额角一跳，缓缓展开，纸上只有三个字——

　　“林归然。”

　　他眸中划过一抹狠厉，冷声道。

　　“让人去林府把陆知鸢给本王找回来，死要见人活要见尸。”

　　管家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

　　沈琰钧冷眼睨他：“有话就说。”

　　管家解释：“林归然乃锦衣卫指挥使，武艺高强，我们的人根本进不了林府。”

　　半年前，林归然从边疆大胜而归。

　　皇帝龙颜大悦，特命林归然为锦衣卫指挥使，听调不听宣。

　　从此，林将军成了林指挥。

　　这些沈琰钧比管家更为清楚，只是刚刚被情绪冲昏了头脑，竟一时没想起。

　　思及此，脸上的寒意越来越深。

　　最后，他阖上书卷，直直望着管家：“不管多难，本王只要陆知鸢回来。”

　　话已至此，管家只得领命出去。

　　快步退出书房，管家长长舒了一口气。

　　望着手掌中另一张字条，眉头再次拧了起来。

　　为何太后要调查王妃？还问到他这里来了。

　　管家转头看了看沈琰钧的书房，终究是没有理会那张字条。

　　三日后，皇宫内。

　　白潋滟依旧住在慈宁宫的偏殿里。

　　虽说白家在京城中是豪门望族，可比起皇室的吃穿用度，还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往日盛宴白潋滟才舍得用的螺子黛，慈宁宫中存放了一盒。

　　白潋滟坐在铜镜前描眉，听着一旁的丫鬟谄媚奉承，心里很是满意。

　　这才是她应该过的日子，而不是被某些人嘲笑。

　　跟了王爷两年多，还只是个不受待见的外室。

　　从小，白潋滟就知道自己要什么。

　　要结交的世家，要学的女红，统统都在她掌控之内。

　　白家的几个适龄男子在官场上没什么建树，但白潋滟，却是无数世家公子趋之若鹜的女子。

　　白潋滟见过很多男子，在她面前露出迷恋和疯狂。

　　偏偏沈琰钧，对她不冷不热，顷刻让她动了心。

　　得知沈琰钧的身份之后，白潋滟只有一个想法——

　　定要成为这个男子的正妻。

　　不管容貌，家世还是气度，沈琰钧都是上上之选。

　　白潋滟心中的最佳人选，莫过于此。

　　于是便有了一次两次三次的偶遇，再了解到沈琰钧已经成亲，但并未拒绝她的示好。

　　如此明显的事情，白潋滟自然不会被劝退。

　　男子都是三妻四妾，那些一生一世一双人，都是哄人的。

　　渐渐地，白潋滟成了待在他身边两年多的女子，成了沈琰钧夜不归宿的缘由。

　　她曾以为，离自己登堂入室那一日，已经不远了。

　　可不久前在皇宫发生的一幕，男子冰冷的神情，还是让她心里忐忑不安。

　　她抬手抚上了小腹，心里稍安。

　　她不信，沈琰钧对自己的孩儿，也能心硬如铁。

　　更何况……陆知鸢已经死了。

　　此时，一个宫女上前，对白潋滟行礼道：

　　“白小姐，王爷已经到了殿内，请您去正厅相见。”

　　“王爷来了。”

　　白潋滟站起身来，露出一个欣喜的笑，然后飞快地朝正厅奔去。

第十八章

　　“王爷！”白潋滟冲进正厅行礼。

　　语气里带着喜悦，眸子却是小心翼翼垂着。

　　沈琰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肚子里的不是有个孩儿，跑这么快？”

　　白潋滟抬眸看着他的表情，一时抓不准他是何意。

　　沈琰钧不愿意多说，语气平淡。

　　“你我之间，本就是各取所需，本王从未对你动情，这孩儿本王不会要。”

　　白潋滟一瞬间脸色都变了。

　　感受着窗边掠过的寒风，脸色越加苍白。

　　好半天，她才干涩着行跪拜大礼。

　　“王爷，看在这两年的份上，我不想只是各取所需，求王爷成全。”

　　此刻的白潋滟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白家嫡长女，而是一个坠入爱河的普通女子。

　　沈琰钧这般的男子，是每个京城女子的梦中丈夫。

　　白潋滟跟他在一起两年，早就不再看得上其他世家男子。

　　哪怕再卑微的乞求，她也说得毫不犹豫。

　　只求能留在沈琰钧身边。

　　“王爷，我知错了，我不该借着肚子中的孩儿来威胁你，原谅我这一回吧，绝没有下次。”

　　白潋滟抬起头，跪爬着上前拉着沈琰钧的衣袖。

　　沈琰钧看着她，眼神深邃，可却没有什么感情在里面。

　　他这样的人，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向来不屑于掩饰自己的情绪。

　　他连表情都没动，只是将衣袖抽出来。

　　“既然知错，就该承担后果。”

　　话落，沈琰钧不知为何，心里涌起一股极其不舒服的情绪。

　　他又有些走神了。

　　曾经他不在意陆知鸢，看不清自己的心，以为那是厌倦。

　　如今整座京城没有陆知鸢的身影，是否是他该承担的后果？

　　看着沈琰钧心思明显不在自己身上，白潋滟对他的凉薄又有了一层新的认知。

　　不管她如何算计，都只是一个陷入了爱情的人。

　　自己的付出，换来的却是无视。

　　从小被爹娘宠着长大的白潋滟何曾受过如此委屈。

　　泪水在眼眶打转几回，终是滚滚落下。

　　眼前的一幕像是丝丝细线，缠着沈琰钧的心脏。

　　他蹙起眉：“你曾说知鸢成日哭泣最令人厌烦，如今，你也成了她。”

　　白潋滟擦了擦眼角，却仍擦不去心中的痛。

　　胸腔的委屈和痛意燃起火，在血液中沸腾。

　　她含泪望着沈琰钧的眸子，一字一句。

　　“沈琰钧，你怎能如此狠心，活该陆知鸢死了，也不愿意留在你身边！”

　　闻言，沈琰钧眉头都没动一下，只是眼神越发冷淡，好似一层薄冰。

　　凝着那双眸子，白潋滟的血液一点点冷下来。

　　她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男子，并不是可以任由她耍性子的存在。

　　她一次次的任性，不过是那两年，沈琰钧对她的纵容。

　　而这份纵容，在几日前，就已经消失殆尽。

　　她对沈琰钧而言，再也没有任何价值。

　　寂静中，仿佛时辰也变慢了。

　　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在一点点沉下去，不知道能停在何处。

　　沈琰钧始终没让白潋滟起来，眼神仿若寒刃。

　　“你如何得知陆知鸢死了？”

　　他将消息瞒得很死，就连太后都不知道。

　　白潋滟在陆知鸢死去的当天就说出了这话，那时沈琰钧没有细想。

　　如今再听到，便唤醒了那天的记忆，骤然发现了不对之处。

　　白潋滟心里一颤，看着沈琰钧毫无感情的眸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使劲掐了自己一把。

　　“陆知鸢是你的正妻，她占据了我本该有的位置，我当然对她会有许多关注。”

　　沈琰钧没再问，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