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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棠怔怔看着裴林峥想，不敢想那些刺中她心间的刀，竟是裴林峥有意为之。

　　裴林峥见她这模样，还想解释，却被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

　　“清棠，领导正好找我们呢，一起去吧？”

　　裴林峥一愣，就见另一侧房间出来一个熟悉的人。

　　是那个和沈清棠一起看电影的人！

　　裴林峥心头一颤，感觉有些不舒服。

　　就见那人打量了一眼他，推了推眼镜，笑道：“裴营长，久仰大名。”

　　“我是盛任柏，清棠的搭档。”

　　裴林峥眉头一皱，还不等反应，沈清棠便已压下了伤痛，从他身后走出。

　　“直走右拐就是出口，你自己回去吧。”

　　说完，看也不看他，垂着头就要跟盛任柏离开。

　　“等等！”裴林峥叫住她，下意识想拉住她，却被沈清棠躲过。

　　他脸色一僵，就听沈清棠又恢复了冰冷的模样，问：“还有什么事？”

　　那眸子更冷，冷得好像终年不化的冰川，而那厚厚的冰层下，藏着深深的怨恨。

　　裴林峥被刺痛，咬了咬牙，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晚上你回来我再仔细解释。”

　　沈清棠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思索他的话，良久才点了点头。

　　“好。”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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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天色阴沉，乌云遮月，沈清棠才结束工作，回了家。

　　刚打开门，就被一个半人高的小人扑了上来。

　　沈清棠愣了一瞬，就听裴牧舟稚嫩的声音欢快高喊。

　　“妈妈，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第13章

　　这声音好像跨过了时空，响在沈清棠耳边。

　　她猛然生出一种久违的感觉，身体下意识地抱住了那温软的小人。

　　沈清棠几乎不记得，裴牧舟多久没有叫过她妈妈，多久没有抱过她了。

　　她将裴牧舟稳稳接住，抱在怀里，陡然生出一种错觉。

　　什么伤害什么悲痛，只要裴牧舟一直在，一直叫她妈妈，她就能原谅一切。

　　“妈妈在……妈妈也很想你……”

　　沈清棠收紧了怀抱，感受着裴牧舟的拥抱，眼中溢出了泪水。

　　裴林峥看着这一幕，眼眸暗了暗。

　　他犹豫了半晌，才缓缓开口：“牧舟，先去洗漱吧，爸爸要和妈妈说几句话。”

　　沈清棠这才回神，想到这次回来的目的，放开了裴牧舟。

　　裴牧舟听话地点了点头，却依旧恋恋不舍地拉着沈清棠。

　　“妈妈，你一会要来哄我睡觉啊，我好想你，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沈清棠点了点头，笑着应下来：“妈妈答应你。”

　　裴牧舟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卫生间，沈清棠才收回了目光。

　　她看向裴林峥，脸色冷了下来：“你要解释什么，说吧。”

　　裴林峥看到她骤变的脸色，心中划过一丝伤痛。

　　但还是还是强压下这点不舒服，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温声解释道。6

　　“军区早知道东南战区有敌特的暗线，只是他掩藏极深，很难挖出。”

　　“首长授意我容许董毓情潜伏在身边，假意信任，以此来钓出背后的大鱼。”

　　此话一出，沈清棠突然觉出一丝荒唐。

　　那些曾让她痛彻心扉的话语，竟然只是裴林峥为博董毓情信任而说的戏言。

　　沈清棠蓦地想笑，可刚勾起唇角，心就痛得抽搐。

　　她抿了抿唇，看向裴林峥那深潭般的双眸，忍不住问。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此话一出，裴林峥眼眸一闪，脸色有些不自然。

　　沈清棠在国安局训练多年，立刻就捕捉到这一闪而过的神色，迅速明白了什么。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裴林峥，心中猛地一痛。

　　“你也有怨我，对不对？”

　　裴林峥沉默了。

　　沈清棠知道自己说对了。

　　那一瞬间，她心头生起一股巨大的悲哀与无奈。

　　甚至比在渔船上听到裴林峥选择救董毓情时的心情还灰暗。

　　沈清棠一瞬间愣住了。

　　她试图分辨那些伤透她心扉的话语，想猜测哪句是假意，哪句又是出自真心。

　　可下一秒，心就痛到无法呼吸。

　　什么真心假意，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裴林峥曾经那么支持她的事业，她也万分笃定裴林峥会永远支持她。

　　可是不过两年，他就怨恨自己的离开。

　　想到这，沈清棠的心仿佛破开了个大口子，冷风灌得生疼。

　　怪不得她刚回家时裴林峥那么冷淡，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寻……

　　她看着沉默的裴林峥，看到他眼底的悔恨与伤心，却仍觉冰冷。

　　裴林峥见沈清棠眼中变化，心中生起一种不妙的预感，下意识辩解。

　　“已经过去了，我们可以重新来过——”

　　沈清棠冷笑，看着他懊悔的眼眸，心冷到了谷底。

　　事到如今，他还觉得一切可以重来吗？

　　“不能重新来了。”

　　她看着裴林峥，眼中伤痛，勾起的笑比哭还让人揪心。

　　“裴林峥，我也会痛的。”

第14章

　　沈清棠心中剧痛，说出的话也带着颤抖。

　　裴林峥被这话说得一愣，眼眸沉了沉，面上露出一丝空白。

　　他看着沈清棠伤痛的模样，抿了抿唇开口：“对不起，我——”

　　裴林峥犹豫了半刻，这句“我”也没接上下文。

　　只看到他眼眸深沉，脸上显出懊悔的神情。

　　“有什么弥补的办法，只要你说，我愿意去做。”

　　沈清棠静静看着他恳切地双眸，眼神复杂。

　　她心中伤痛是真，又想到下午领导说的那个任务，心猛地一沉。

　　于是沈清棠闭了闭眼，再挣开，眸中沉静得恍若一滩死水。

　　“我们——”

　　话没说完，便被一个裴牧舟打断。

　　“妈妈，妈妈，我洗漱完了！”

　　小人换上了一身柔软可爱的睡衣，冲到沈清棠身旁，睁着纯真的大眼睛看着她。

　　裴牧舟的出现霎时冲破了客厅沉闷的氛围。

　　两人默契地收回了话题。

　　沈清棠立刻变了神色，露出一个笑容，牵起裴牧舟的手：“走，我们去睡觉。”

　　“嗯！”3

　　裴牧舟瞥了一眼裴林峥，及其敷衍的快速说了一句：“爸爸晚安。”

　　说完，就牵着沈清棠的手回了房间。

　　客厅就只剩下裴林峥。

　　他看着沈清棠面前那杯没有动过的水，心颤了一下。

　　裴林峥想着沈清棠那句说了一半的话，心中莫名升起一种奇怪的直觉——

　　他好像，要失去沈清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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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半夜，沈清棠才哄睡裴牧舟。

　　昏暗的夜灯下，她不错眼地看着裴牧舟不安的睡颜，心中苦涩而复杂。

　　刚才，裴牧舟迟迟不肯睡觉，哪怕上下眼皮都打架了也强撑着精神看着沈清棠。

　　沈清棠哄，他却牢牢抓着沈清棠的手，声音委屈而倔强。

　　“我不睡，睡醒了妈妈就不见了。”

　　沈清棠听到这话，心猛地一颤，鼻头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上辈子她离开两年，裴牧舟就对她那么怨恨。

　　因为依赖，因为期待，因为爱。

　　沈清棠心中颤抖，抚着裴牧舟的笑脸，哄着，承诺着。

　　“妈妈不走，明天你起床，第一个看见的就是妈妈。”

　　裴牧舟眨了眨眼睛，与她拉了勾盖了章，才沉沉睡去。

　　只是睡梦中，手依旧拽紧了她的袖子，像是时刻担心她会离去一般。

　　沈清棠尝试着抽走，可那手拽得太紧，她一动，裴牧舟就不安起来。

　　她只能静静等他睡得熟了，才能撤走。

　　于是便坐在床边看着他。

　　这半年时间，裴牧舟高了，也瘦了。

　　那点莹润的婴儿肥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睡着时也紧皱的眉头。

　　还有时不时的几声呢喃。

　　沈清棠侧耳去听，听到他在叫：“不走……”

　　这两个字好像一个巨石，压在心头，让她呼吸一紧。

　　她的工作太特殊，这注定让她亏欠裴牧舟。

　　沈清棠轻轻揉开他紧皱的眉头，默默叹了口气。

　　等到裴牧舟睡熟，沈清棠才离开。

　　她关了灯，走出房间，眼眸闪过一丝坚定。

　　沈清棠看着还在客厅等她的裴林峥，不等他开口，直接道：“我们离婚吧。”

第15章

　　第二天，清晨。

　　耀眼的阳光从落地窗洒进屋中，暖融融的光线带来令人舒心的暖意。

　　这股温暖却在餐厅处戛然而止。

　　桌上的早餐热腾腾的，该是一副家人团聚其乐融融的景象。

　　可桌边却只坐了沈清棠一人。

　　她摸了摸粥碗，还是热的。

　　说明裴林峥做了早饭不久，才离开。

　　沈清棠看着桌上琳琅满目，全是自己和孩子爱吃的东西，默默叹了口气。

　　昨晚，她说出离婚后，裴林峥沉默了许久。

　　她沉默地看着裴林峥眸中不断翻涌，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归为一句：“我不同意。”

　　裴林峥眼眸决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你想怎样都可以，就是离婚不行。”

　　沈清棠还想再说什么，裴林峥却已经起身向外走去。

　　“你去哪？”

　　裴林峥声音沙哑，透着无限愁苦：“我去抽根烟。”

　　“不用等我，你先睡吧。”

　　后来，直到沈清棠睡着，裴林峥都没回来。

　　今早起床，就看见了一桌的早餐。6

　　沈清棠感觉心中打翻了许多调料瓶，滋味复杂，不知作何感想。

　　她本想的是，今天起床后，和裴林峥好好商讨离婚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