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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4-09-26 14:41:02  热度: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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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卫看着探花郎如此情态,一时之间也有些于心不忍,只得别过眼。

  “公主府上的贵重饰物皆有登记,宋大人切莫要贪心。”

  若往日听到这种看低人的话,宋景远定然会怒气勃发,可当他知道萧安乐死讯的那一瞬开始,他便已生不起任何反驳之心,疲惫地应了声。

  他的心空空荡荡,被寒风灌满,已不知来路该当如何。

第十一章

  公主府一花一草一木,本是他已看过千万遍的风景,可现在旧人已逝,他竟觉得有些陌生。

  这处花丛是萧安乐最喜欢的,春日她会让仆人在此放上贵妃椅,于春光里读书写诗,他想起那个画面,不由得轻轻一笑。

  可转过头,满目素缟。

  宋景远曾在心底暗笑,一介妇人何须认字学书,可和薛淑仪相处时日愈发长了,他才得知拥有了个与自己辩起机锋不相上下的妻子,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

  小到百姓生计,大到朝臣国事,字字句句,萧安乐珍之若宝,细细数来,尽数了解。

  若非她是女子,这朝堂上定然有她一席之位。

  可就这么一个惊才绝艳的女人,心甘情愿为宋景远洗手作羹汤,转眼已快十余年。

  他都做了些什么?

  宋景远的手都在发抖,他拾起地上一块白玉腰佩,有片刻失神。

  这是他成婚十年来,唯一送给萧安乐的东西。

  相比于皇帝的上次,这腰佩不过是宋景远随手于街边买下的余料,色不纯、料不净,看上去平平无奇,可他仍记得那日萧安乐收到时,脸上绽放出的笑容,那样纯净和美。

  她一戴就是很多年。

  宋景远将那玉佩握紧掌心,眼眶酸涩,放缓了呼吸。

  他走出公主府时被搜了一番,侍卫并没有过多为难,那块玉佩也并非什么值钱东西,便顺利走了出来。

  薛淑仪等他多时,快步迎了上来,压低嗓音焦急地说:“景远,你拿了什么出来?我们现在住哪儿?”

  她见宋景远两手空空,陡然睁大了眼,拿起那唯一的玉佩翻来覆去查看,也没看出什么端倪:“这东西当了也不值几个钱!景远,长公主逝世,不正是我们所求的吗?你这是做什么!”

  “别说了,”宋景远夺回玉佩,眉间深深皱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薛淑仪!我还没有质问你,为何要装病让我骗公主的血?!安国地远天寒,或许正是曾经身体虚空,安乐才会丢了性命……”

  这可是天大的罪名,帽子甫一扣上薛淑仪的脑袋顶,她便白了脸,苦苦哀求道:“景远、景远,我知道错了,我只是、只是想你更爱我……”

  她泪眼婆娑,若在往时,宋景远早便心疼地哄了她。可如今男人只是冷冷睨了她一眼,提步往偏僻街巷走去。

  夤夜天寒,薛淑仪看到面前这破旧老屋,惊得迈不动腿。

  “为何我们要住在这儿?!”

  “这便是圣上往日赏赐的探花郎府邸,”宋景远的手覆上门牌,疲惫地说,“多年前,公主还会为我修缮。可现在她已离去……”

  说罢,他语气中微微哽咽,却还是抬腿迈了进去,冷声道:“你若不愿住,便冻死在这街头吧。”

  薛淑仪虽说自小被卖进青楼,却也吃穿住行华贵非常,从未沦落此番狼狈情境,不由得心生退意。

  哪怕和宋景远隐居山林,她幻想的也是好吃好喝被人伺候着,绝非如今这事必躬亲的惨状。

  “景远,”她看着黑漆漆的房屋瑟瑟发抖,“你去求圣上,求圣上为我们修缮房屋,好不好?”

  宋景远看了她一眼,似乎是被这女人的无知惊到了。

  “我自考取探花之位,便被陛下派与翰林院入职修书史官一职,俸禄为每年四十五两。”他平静地说,“薛淑仪,四十五两银子足够普通人家生活两年,大户人家一个月余。”

  “从今日起,缩衣节食,莫要声张了。”

第十二章

  薛淑仪准备跑了。

  国丧期间不得食大荤大腥的菜肴,更别提宋景远以前驸马身份自居,饭桌上时常见不到一点肉色。

  她忍饥挨饿,却还要动手去洗碗烧水,为宋景远准备上朝衣物。

  这些是薛淑仪从未做过的事情。

  她哭着向宋景远提出要请奴仆,对方眸子黑洞洞的,平静地望着她。

  “淑仪,”宋景远轻声道,“是你要与我过日子的。”

  不仅如此,薛淑仪未得到宋景远的任何承诺,似乎她从今往后,都要以这个奴仆不像奴仆、妻子也并非妻子的身份,呆在这冰冷阴森的宅院中。

  她无法接受。

  薛淑仪生得很美,在青楼时,她的一支舞足以令所有人魂牵梦萦。

  可如今她扛着比自己还要重的柴火,拿着比胳膊还粗的铁斧劈柴,若是不够,夜间等宋景远回来还会发脾气。

  “烧个水都不会,你要怎么做我的妻子?!”

  她委屈,想要钻到情郎怀中撒娇诉苦,给他看自己手掌心的水泡和伤疤,宋景远却冷冷地推开她,声音淡得像冰块。

  “薛淑仪,”他看着她,轻轻地说,“你不要闹了。”

  薛淑仪收拾好行囊,在桌上留下一封信。她想好了,哪怕是回到青楼,也不愿继续过这样的日子。

  刚放下东西时,宋景远便如同鬼魅一般冒了出来,他擒住她的手腕,一双眼深黑,低低地说:“你要去哪?”

  “薛淑仪,这不就是你所求的事情吗?现在公主死了,我只属于你,你还想去哪里?!”

  直至今日,薛淑仪才绝望地发现,原来宋景远早就疯了。

  他疯得那么平静,拿起锁链将她囚在枯井边,院里风冷得彻骨,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宋景远只静静地看着她。

  他轻笑:“我们都是罪人,都是害死安乐的罪人。”

  他毅然弃了史官一职,前往军队,临走前看着薛淑仪说:“我要上阵杀敌,为公主报仇。”

  “你疯了!”薛淑仪哭着大喊,“你一个鸡都不会杀的文官发什么疯?!你报不了,你也是害死她的罪人!”

  “那又怎样,”宋景远的声音极轻,“死在战场,便是我的赎罪。”

  每日都有人来给薛淑仪送饭。

  最开始她会祈求对方放了自己,但那人总是自顾自地送完便离开,只是从每日三餐,逐渐减少到一顿饭。

  她像狗一样,被锁在铁链前,终日只能木然抬起头,看着宅院里那一方毫无变换的天地。

  有路过的人看到院子中拴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惊恐的、戏谑的,她被男人轻薄,只为了讨得一口饭吃。

  可当对方靠近,她又会使尽全身力气,死死咬住他的耳朵。

  “靠,他娘的疯婆娘!”男人痛得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吐了口唾沫,“看老子不打死你!”

  薛淑仪被踢得几欲吐血,她却哈哈大笑起来。

  “我是探花郎的妻子!我是七品官员的夫人!你迟早有一天会被我夫君杀了,你会死的,会死的!”

  薛淑仪疯了。

第十三章

  安国相较大晋而言,冬日要难捱得许多,雪白的大氅披在萧安乐身上,显得她身形越发地瘦弱了。

  身后男人驻足,见她神色漠然地站在雪地中,倒也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默默地扶上前来,将她带往屋里去。

  “天冷,不要冻着了。”

  萧安乐这才回神,摸了摸被冻得发红的鼻尖,在暖融融的炉火边打了个喷嚏。

  “哎呀!”女孩惊呼一声,连忙呈上姜汤,抱怨道,“嫂嫂又跑出去吹风!”

  “没事的,图朵,”萧安乐无奈,“就站了一会儿,哪那么容易生病?”

  “哥你看她!”

  小女孩娇哼,惹得图崖一阵大笑,他的手比起萧安乐要大上一圈,此时握紧了妻子冰冷的手掌,煞有介事地说:“图朵说得对。安乐,莫要在外头发呆了。”

  “安国不比大晋,总归是要冷些的,开春就好。”

  萧安乐心中暖洋洋的,脸颊不知是被炉火烘得发热亦或是别的什么,手指无措地缩了缩,却没有抽回。

  这是她在安国的第三个月了。

  初来时,萧安乐已经做好了为国献身的准备,她接受不了一个异邦粗野的丈夫,正如安国的皇帝并非有意娶一个娇滴滴的中原女子。

  这桩婚事无非是抱着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目的达成的。

  哪怕是皇帝娶妻,安国的礼仪也与大晋大不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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