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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言语实在太像告白，可是不知道是因为没有记忆的原因还是别的。

何知芮并未对他这番话做出反应，只是和之前一样，抬头望着他。

那双眼睛和记忆里的一样，可是没有他熟悉的光亮，像是失去了爱的能力。

谢屿琛的心里仿佛被人揪住，疼得滞涩发苦，让他脸色一白。

他不可遏制地想起那一个个瞬间，她给人的感觉实在太像默默无闻的向日葵。

曾经，她将他当成了她的太阳，只朝着他的方向转动。

于是不管他在什么时候回头望，都能看到一双带着光芒的眼睛。

这双眼睛的里的光亮吸引他频频心动，可是也是他亲手将这光亮一点点抹去的。

辜负，在他一再的伤害中产生，现在的何知芮已经完全陌生了。

不过这又何尝不算给他一次重头再来的机会呢？

酸涩间，谢屿琛又给自己定下目标，让何知芮的眼睛里再度燃起那道光。

沉思间，他想了很多，何霜霜也收拾好了情绪，笑着给自己抹去眼泪。

“哥，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尊重你的决定。”

“妈妈也会选择站在你这边的，只是……你还是要从里面走出来。”

“如果姐姐还在的话，肯定也不希望你这样的，她很喜欢你。”

何霜霜担心他的状态一直调整不好，犹豫片刻还是开口劝说了一句。

从小需要人照顾的妹妹现在已经长大了，还会反过来安慰哥哥了。

谢屿琛无奈地笑了笑，目光在安静坐着的何知芮身上落了几秒，温声应道。

“好，我知道了。”

他答应下来，便将何霜霜赶回房间去休息了。

而他也在那之后回到了主卧。

主卧的窗帘拉开，阳光从外面透进来，整个室内的采光亮得通透。

但是，那张黑白色的照片就在床头，终究是那样明显。

谢屿琛想起跟在他身后的何知芮，立刻想将相框收起来，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他将相框放进抽屉，想找个理由说点什么。

然而，何知芮却在他之前开口了。

“刚才你拿的那个，是我的遗照吗？”

第28章

她的声音平静得只能听出一点疑问句自带的语气，可是她问的是自己的遗照。

谢屿琛的心里感到怪异，却在和那双眼睛对视的时候摒弃了。

问题的答案明明是确定的，可谢屿琛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一个“是”字在喉咙里滚了一圈，还没开口就被何知芮堵住了。

“提到这个，你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如果这个问题很难回答的话，那我不问了。”

她毫无情绪波澜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为难，就tຊ像是本身就对这件事不关心一般。

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谢屿琛还是把它归咎于何知芮的失忆。

于是，第二天，他就递交了申请，退出救援队转到直升机飞行基地，成为一名教练。

等待审批需要一段时间，谢屿琛现在还在休假时间，便有了足够的时间陪着何知芮。

他回忆着何知芮喜欢的东西，回忆着曾经何知芮和他说的每一句话。

最后将那些有关何知芮的东西写在了备忘录里，为他即将开始的和何知芮一起的约会做准备。

不论是作为哥哥，还是作为丈夫，谢屿琛和何知芮都没有像正常情侣一样过一天。

而今天，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也是他们和情侣一样过日子的第一次尝试，也被谢屿琛写进备忘录里。

【重新开始的第1天。

早上八点，我做了两人份的早餐，订了一束漂亮的玫瑰花。

她很喜欢玫瑰，围着玫瑰花转了很久，满脸是开心的笑。

然后我们出门去看了一场电影，是她以前经常说的老电影，叫卡萨布兰卡。

电影画质比较老旧，可她还是看哭了。

为了让她散心，我带她去看了人造空中花园，我们还在那里吃了一顿烛光晚餐。

最后，我们是手牵手一起走回去的。

她的手心温热，总让我想起很久以前的一句话：从前车马慢，一生只够爱一人。

我想，牵着她的那一刻，应该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他将第一次约会的细节写进备忘录里，却并不是害怕自己忘记，而是想要自己记得。

何知芮喜欢和他约会，于是在这一次之后，很快就迎来了第二次。

【重新开始的第6天。

审批的通知下来了，我被派遣到一个私人的飞行基地做飞行教练。

这里的学员都很年轻，是有很大潜力做好一位飞行员的。

我教他们飞行的时候，知芮就陪在我的身边。

她的目光从不看别人，只停留在我的身上。

好像我比那些能滑翔飞上蓝天的飞机还有吸引力似的，但是……我喜欢她这么看着我。

这一天的约会是在我的工作结束之后，基地里已经没有什么学员。

秋天的星空开阔疏朗，她说她想到天上去看看。

于是，我带她看了星空，很巧的……这一天我们还遇到了流星。

看着她兴致很高地对着流星许愿，我也许了一个愿望。

我希望她永远陪在我身边，再也不要离开。】

这一次的备忘录之后，谢屿琛每天就在工作和家里来回。

不论他在哪里，身边必然会有一个陪着他的何知芮。

他有时候会分不清现实和虚幻，有时候他会忽视掉其他的人同何知芮说话。

直到有人问他，他的心里才会猛然一痛。

何知芮只是相对他而言的真实。

他尽量地克制住自己，可是感情却无法做任何掩饰，总在不经意间满溢。

藏不住的东西总是会被发现，这一天又正好是中秋节，该当团圆的时候。

母亲和何霜霜在他下班前就已经在家里等他了。

桌上的团圆饭还冒着热气，可是还没等他们坐上桌，母亲带着颤抖的声音就落了下来。

“屿琛，你说实话，你退出救援队是不是因为你的病？”

“我听说了，你产生了幻觉，还去看了心理医生。”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第29章

因为何知芮的去世，母亲本就苍老了不少。

现在得知谢屿琛的消息，看上去更是饱经风霜，发丝已经看不到多少墨色。

谢屿琛看着母亲，还想再隐瞒，可何霜霜的一句话就堵死了他。

“哥，你别说谎了，我全都告诉妈了。”

“霜霜不想再看着你和空气说话，不想你自言自语的视频被放在网上。”

“我也不想，我引以为傲的哥哥变成人人都嘲笑的精神病。”

何霜霜带着哭腔的声音出来，眼泪就夺眶而出。

她拉住谢屿琛的手，语气恳求甚至于接近哀求。

谢屿琛面对这两个最亲的人，心里就算是有气，也没办法说任何重话。

身边的何知芮还是真实的，正专注地望着他，眼睛里带着担忧。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尽可能平静地对母亲说。

“我确实因为一些心理问题去看过心理医生，不过不是因为幻觉。”

“只是因为我在救援的时候出现了应激后创伤，需要心理干预。”

“至于网上的视频，你们是我的家人，应该要相信我，我不会丧失理智的。”

他有心和面前最近的两个亲人解释清楚，他向她们保证自己的状态是正常的。

母亲停了他的话，有些浑浊的眼睛里已经带上了泪光。

她明显是不相信谢屿琛的话，认为他在逃避自己的病情。

谢屿琛心里一凉，转而去看何霜霜，霜霜的脸上已经被眼泪侵占，她的眸光是痛心的。

“哥……你别这样，如果出了问题我们就去看医生好不好？”

“你还记得你曾经是怎么和我说的吗？”

“只要坚持治疗，我们总会变成正常人的，哥，我求求你。”

何霜霜哀求着谢屿琛，抓着他的手死死不肯松开。

自从那天哥哥和她说了要从救援队里退出来，后来的每一天都变得不对经。

家里有时候会多一捧玫瑰，玫瑰上的卡写的是——给何知芮。

有时候会多一份甜品，可甜品的口味不是她会喜欢的，反而更契合姐姐的喜好。

更别提餐桌上经常会出现的姐姐喜欢的菜，还有做法和姐姐相似的菜色……

还有他身上情侣款的衣服，房间里情侣款的各种物品，他时不时的自言自语……

何霜霜是个很敏感的人，她从那天起就看着哥哥陷入幻觉里。

可是她想着哥哥的承诺，她想哥哥那么强大，一定可以走出来的。

然而时间越推越远，哥哥没有变回曾经的哥哥，病情反而愈发的严重。

她实在是太担心了，才告诉了母亲。

她想要哥哥接受治疗，回归到正常的生活，成为人人敬仰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