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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的眼睛漆黑乌亮，隐隐泛着水意，下眼睑全红了，仿佛他伸手轻轻一推，她就能碎掉。

“你一个人住在这儿？”晏禾往她身后看了看，问道：“可有儿子？”

他到底在说什么？难道有人给他生了个儿子，然后跑雪山这边来了？

孟小阮的心瞬间难受地抽搐起来，像拧毛巾一样，拧到她无法呼吸。

“我没有儿子，我只有女儿。”孟小阮想挪开视线不看他，可怎么都无法控制自己，眼神就这么直愣愣地落在他的脸上，贪婪地看着他的眉眼，他的嘴唇。

甚至，她忍不住伸手摸向了他的脸颊。

啪的一下，他一把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冷声道：“你放肆。”

孟小阮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

他到底是一点儿都不记得她了！

不记得她是孟小阮，不记得她的脸，不记得他曾经有多爱她……

第322章他就在眼前

晏禾一刻也没停留，转身就走。

“你站住，”孟小阮想都没想，快步追了出去。

晏禾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她：“夫人还有事？”

夫人？

孟小阮这时才想起自己的模样，蓝布帕子包着头发，一副山村小农妇的装扮。

罢了，她叫住他能干什么呢？

不仅是他，世人皆知大周国的顾皇后于四年前病逝，如今她只是一个住在雪山之上的寻常村妇罢了，以前和他就强凑的一对夫妻，门不当户不对，如今更是隔了山水重重，回不去了……

“天色晚了，雪山多有陷阱，公子小心。”孟小阮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勉强挤出一抹笑。

“多谢提醒。”晏禾毫不留恋地收回视线，大步往湖边走去。

在小木屋时，他感觉那对夫妻有点古怪，所以折返回来在后窗听了几句，刚刚好听到几人在说话，于是便悄然尾随常之澜找了过来。不想那常之澜很警惕，不过一会功夫便察觉到他在跟踪，故意绕去了湖畔，而晏禾也多了个心眼，一眼就看到了有脚印是通往这边的山洞，当即就往山洞这边寻了过来。

果然这里还住着人，只是并非他梦境中那对母子。

罢了，他死心了。

他要找的那对母子，估计真的只是一场梦。

“陛下你怎么来这儿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看这风势，只怕有大雪要下，一旦大雪封了山，咱们就不容易下去了。”方庭急匆匆地找了过来，急声说道。

“走吧。”晏禾点点头，大步往前走去。

远远地，小木屋里亮起了昏黄的灯，就像悬于天边的一轮小月亮。

雪松林里不时有兽的嚎叫声响起，像是雪豹，又像是松鸡。

方庭握紧了佩刀，警惕地打量着四周，防备有凶兽会随时扑出来。

“下山后让官府把行凶作恶的猎户都轰远一点，不许再打扰这一家人。”晏禾突然说道。

方庭怔了一下，“陛下怎么关心起他们了？”

“啰嗦。”晏禾皱了皱眉，步子迈得愈加地快。

“也对，那小女娃真的好可爱啊，我都想抢回去当闺女了。”

“对啊对啊，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娃娃呢。”

侍卫们跟紧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了小夭夭。

“陛下，要不然您就听了那些老家伙的劝谏，早早立后纳妃，也生几个小公主吧。”方庭打量着晏禾的脸色，低声说道：“再说了，大周国也得有太子……”

晏禾沉默着，大步往前走。

……

夜深了，孟小阮坐在小床前，轻轻地拍打着夭夭。她睡得很香，小脸儿红扑扑的，像块可口的桃花糕。孟小阮没忍住，俯下去往她的小脸上吧唧了一口。

“小阮，把药喝了。”常之澜捧着药碗走了进来，低声说道。

孟小阮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见到了吗？”常之澜接过空碗，垂着眸子，喉头发紧。

“见到了，在山洞那里见了一面，他没认出我。”孟小阮知道他在问谁，给夭夭理了理被子，小声说道：“不过，夭夭睡前还说起他，叫他没耳朵叔叔，说他用雪团打了她的额头，很生气。”

“打小没见过，不认识是人之常情，”常之澜的声音越发艰涩，“我送你们母女去和他团聚吧。”

“不去了。”孟小阮脑海里闪过晏禾在山洞口的样子，摇了摇头。他看她就像在看陌生人，不带半点情份。她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轻声道：“既然都过去了，往前看。我也不想让夭夭回到皇宫，面对他那些三宫六院、贵嫔美人。”

“他既然已经找到了这里，只怕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下山如何？”常之澜微微松了口气，在小床前坐下，看着夭夭小声说道：“一年前我在山下买了个小院，带了一间小铺子，咱们可以做点小买卖。”

孟小阮转头看向他，小声说道：“师哥，你也不能守我们一辈子，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尽管去。”

“我只想守着你。”常之澜脱口而出。

房间里静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常之澜站了起来，局促地说道：“我出去了，你歇着。”

“师哥，”孟小阮拉住了他的袖子，小声道：“我耽误你这么长时间，心里过意不去。”

“你没有耽误我，一切是我自愿的。难道你就这么讨厌我，这么不想看到我？”常之澜难受地问道。

“师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孟小阮视线落在他的白发上，小声解释道。

“爹爹，”夭夭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朝常之澜伸手：“爹爹抱抱。”

常之澜把夭夭抱起来，小声说道：“夭夭怎么醒了，爹吵到你了？”

“夭夭要和爹爹睡。”夭夭把小脑袋埋进他的怀里，迷迷糊糊地又打了个哈欠。

“你歇着吧。”常之澜抱着夭夭直接去了自己的房间。

孟小阮靠在床头上，看着眼前昏暗的烛火，心潮难平。这辈子爱过了晏禾，再难爱上别人了。可这对常之澜不公平，他为了她们母女，头发尽白，任劳任怨，夭夭更是他一手带大。她再没心，也不能强行把常之澜和夭夭分开。毕竟，夭夭的亲爹都不知道她的存在，面对面见着了，也没有父女的情谊。

晏禾啊晏禾，这辈子真是有缘无分吧。

外面响起了常之澜哼小调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就安静了，夭夭应该是被哄睡着了。她坐起来，从柜子里拿出那顶凤冠，轻抚了一会，拿出了包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