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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我忽动了旖旎心思。
周遭是喧嚣的人声,我抱着手机,一个字一个字珍重地跳出:那么时砚礼,你现在可以来我怀里了吧?
时砚礼没想到他当时一句调侃,我借梗而上,反倒难住了他。
他一时缄默,应是思虑万千。
婚礼散场,时砚礼仍然没有回答。
我叹了声,翻看了一下过往的天气。
然后给他发消息:晚上你那里会下雨,出门记得带伞。
发完消息,我驱车往回走。
车里音乐声轻缓流淌,车开上三环路,刚才还微风尚好的天忽然大雨倾盆。
傍晚余晖落尽,夜晚拉开序幕,路上堵了长长的车流,一眼望去,茫茫大雨里一盏盏车尾灯连绵数里。
时砚礼的语音通话就在这时打了进来。
话筒里他的声音低回:「下雨了,路上堵车得厉害。」
我看向前方停滞不前的车流,开玩笑问:「在三环?」
「怎么知道的?」
我没想到真猜中了,笑道:「巧了,我也在。」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转头看向窗外,明明心里很清楚,就算处在同一个位置,我们仍然没办法相遇。
时砚礼:「在看窗外?」
「我相信你也是。」
明明平常的通话,忽然间就多了几分伤感。
我们都察觉到了这样的氛围。
那头安静了一会儿,时砚礼开腔时嗓音有点哑:「方弥同学,关于那个问题的回答。」
以他的性子,估计又想给我说大道理了。
我抢先打断他:「等见面,再慢慢说给我听。」
总会再见的。
傍晚七点的三环,暴雨淹没了世界的喧嚣。
我听见他说:「我爱你。」
14
这天开车回家的路上,堵了很长时间。
大雨连城,路边的灯光穿透雨帘,照在回家的路上。
我的心飘啊飘,如在云上。
在第十年的开始,我爱的人,有了回声。
我们隔着时空,寂静地恋爱了。
这世间千里万里,命运总会以最奇妙的姿态,给坚定奔赴的人赠予鲜花和掌声。
我去时砚礼家里的次数更加频繁,在每个忙碌结束的傍晚,打开手机和他连线,视频那头,和我这边,是同一个场景。
很奇妙吧,我们在同一个地方不同的空间,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偶尔闲聊,天南地北地说,偶尔安静,他看书我刷剧,全是最舒服的相处状态。
有一次我在看剧,大抵是太入神,半天没理他。
等看完,发现时砚礼盯着我看了不知道多长时间。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捂着脸:「哎呀,别看了,怪害羞的。」
时砚礼低低笑出声:「那你也看看我,咱俩扯平。」
深陷热恋的人或许都有些矫情,我撇嘴傲娇道:「才不看,看了也得不到。」
这类有点小暧昧的话,若是放在寻常情侣身上,倒算得上一种小情调。
可到了我和时砚礼这里,便有那么一些别样的心酸。
话一出口我就意识到不对劲,果然,时砚礼的眸色肉眼可见的黯淡了下来。
「抱歉。」
我懊恼得要死:「不要说对不起,你是最好的。」
他能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他的存在,就是爱的最好意义。
见他眉色郁郁,我伸手隔着屏幕替他舒展,轻快笑道:「拜托,你不觉得我们这样的约会超酷的吗?」
时砚礼从不会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别人,马上便消散无影踪。
他望向我浅笑温淡:「嗯,超酷的。」
在不能相拥的日子里,我们都有好好地表达爱意。
在这之后的某天,我再来时砚礼家,突然有人敲门。
门打开,楼下花店的老板抱着一大束红玫瑰站在楼道里:「上回忙忘了,之前时教授出远门前和我订了花,让我在你回来之后给你送。」
我讶然地抱着花回到正打着视频通话的手机前:「你怎么做到的?」
「傻瓜,2018 年的时砚礼,给 2021 年的方弥预定了鲜花,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明白了。
只需要时砚礼提前预订,花店愿意接受,便是时隔多年,鲜花仍然能够送达。
看吧,只要有心,爱你的人总能想到让你开心的办法。
我被触动,嘴里却开着玩笑:「盲生,被你发现华点了。」
2g 网速从不冲浪的老男人自然听不懂,脸上写满了可爱的问号。
我逮到机会就嘚瑟:「还有你不懂的事情,真棒。」
时砚被我逗乐,笑意里有几分狡黠:「盲生不好听,还不如叫——」
他吊人地停住,我傻傻地问:「叫什么?」
「叫先生。」
他唇边勾着的笑意挺坏,我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此先生非彼先生。
娇嗔道:「时砚礼,你想占我便宜。」
时砚礼脸上的笑容弧度愈发大了,我悄然红了脸。
15
自从隔时空送花成功后,时砚礼就没闲着。
他这人性子看似疏淡,其实骨子里,特有小浪漫的情怀。
除却日常送花,他总能细致入微地在每个节日安排好可以送达的礼物,我终日被无数惊喜包围着,人越发明朗。
似乎,他除了不能把自己送到我身边,其他的都可以。
我们都在竭力抹去这样的遗憾,满心欢喜地相爱。
时间长了,我家里到处都是时砚礼送来的小物件。
有一次游婧来家里做客,看着我那些宝贝,都忍不住吐槽。
「你们这谈恋爱的方式,还真是世上独一份。」
「那是。」
她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和时砚礼事情的人,有许多甜蜜的事,我都忍不住和她分享。
就是特骄傲,特满足,特想把他介绍给这个世界。
「是挺美好的,不过……」游婧见我一脸幸福,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她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可能说这些话有些不合时宜,但你们这样,有种饮鸩止渴的危险。」
不可否认,她把这段关系一针见血挑开来,我的心是颤抖的。
一直以来,我都是清醒地知道这个道理。
「一边清醒一边沉沦,心甘情愿就不会畏惧未来不如所愿。」
游婧长长叹气,伸手拥抱我:「我不劝你,只希望你们得偿所愿。」
这场缘分还没有结果,我和时砚礼,都在努力地往最后的路上赶。
时间很快便来到了时砚礼的 2019 年,六月初的时候,我忽然收到他即将远赴国外治疗的消息。
我心里一沉,着急地问他:「不是说治疗已经有效果了吗?」
在这之前,他往返医院,呈现给我的状态是一天比一天好的。
「别着急。」时砚礼柔声安抚,「我很好,出去治疗是为了往更好的方向去,不是因为病情恶化。」
隔着屏幕,他的眼睛似有星星发着光,那般充满希冀,那般真诚。
我信了。
往后数月,一切倒还算正常,只是视频通话次数少了一些,联系还是密切的。
变故发生在十月底,那天早上醒来,我照常查阅了洛杉矶过往的天气。
然后给他发消息:今天你那边,是个好天气。
中午时,他没回消息,我如往常般和他唠:早上又有学生来问我你的事情,他们都挺崇拜你的。
又补上一句:我也是。
我的时教授,他在漫长的岁月里,一如既往的光芒万丈。
到了晚上,时砚礼那边仍然没动静。
语音通话视频电话一通通打过去,尽数无人接听。
我彻底慌了神,这一年半的时间里,时砚礼事事细微,大大小小的手术之前,都会和我细细说好时间。
他是怕自己不能回信,我会胡思乱想。
今天这样直接失联,是第一次。
一整晚我抱着手机,睡了又突然惊醒,迷迷糊糊之间总以为他回消息了。
可直到第二天傍晚,他仍旧没有只言片语传来。
16
十月傍晚的风夹着凉气沁入皮肤,我的手脚冰凉得不像话。
相恋的这一年多近两年的时间,那些被我们极力淡化抹去的对未知过去的恐惧,在此时齐齐疯长了出来。
我预想了无数种结果。
最好的结果,是他的病情突然发生变故,他来不及和我说。
比这差一点的结果是隔时空通话冥冥之中切断了。
而最差的结果,是他……在那个时空也去世了。
我找不到答案,站在校园林荫道上手足无措如孩童。
三三两两的学生经过,频频投来探究的目光,我全然不知。
直到有面熟的学生上来打招呼:「方教授。」
我恍若如梦初醒,抓住他的手臂问:「同学,你还记得时教授是哪一天去世的吗?」
他想了想说:「学校名人榜上有,我记得应该是 2019 年 10 月 9 号。」
「嗡」的一声,我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面炸开,剧烈的光芒齐发迸射,世界鸦雀无声。
同学发现端倪,关切地询问道:「方教授,您怎么了?」
我的唇嚅嗫着想回答他,却发不出一个声音。
按照时间推算,在他的那个时空,昨天正好是 2019 年 10 月 9 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