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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她婆娑的泪眼，抱着她轻声哄：“竹青莫哭，阿娘日日用药滋补着。倒是你，倒不像株小野花了，像一株被困住的名花。”

她哭着哭着便哭出了声：“阿娘，对不起，是女儿不孝。”

蓉玲仙子微怔，却也哽了声：“对阿娘而言，你能幸福一生便算是孝了。”

沈竹青依偎在她怀里，从幼时趣事聊到少时顽劣，一句一句，像是讲完了她的生平。

到最后，沈竹青悄悄将蓉玲仙子打晕，将浑身的功力渡给了她。

她只希望阿娘这般的人，能在自己离去后保全自身。

止夜来寝殿时，沈竹青已将阿娘送离。

他一眼便见到了案桌上的香囊。

未等他开口，沈竹青就冷冷打消他心中的疑虑：“我阿娘送来的花界秘术，我没想尝试。”

止夜愣了一下，将她揽入怀间：“此乃禁术，还是不尝试的好，否则损了你的仙体。”

沈竹青轻点了头。

止夜那夜没借口去书房，宿在她寝殿中搂着她入了睡。

他很快睡着了，很快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沈竹青却难以成眠，她僵直地枕着他手臂。

不似从前，她不想用目光描摹他的眉眼，也不想多看他一眼。

心死了，就没有期望了。

……

翌日晌午，新来的仙侍来报：“帝君又在厨房忙碌着，帝妃好口福。”

这些日子常常听说止夜在厨房忙碌，沈竹青却从未喝过他的汤。

沈竹青干脆起了身，刚行至厨房门口，却发现屋内门外没有一个下人伺候。

沈竹青与阿念仙子在灶前亲昵。

阿念仙子靠在他的怀里，他一口一口吹凉喂进她的口中。

止夜眼里满是柔情。

行至此刻，沈竹青才发觉她完全成了被摒弃的那一个。

止夜连片刻温情都未曾给过她了。

她收回酸涩的视线，强迫自己转身回房，宣纸淡墨，又是一笔。

将册子收进匣内，沈竹青捂着胸口捶打，试图让闷在胸口的那口气匀过来。

然而，她越是想控制，却越来越急促，原来她什么都控制不了。

控制不了他爱上别人，也控制不了心痛。

想着想着她又看向旁边的册子，是她曾记录的两人往事。

初到这个位面，她真的只当他是一项任务。

可他故意放她进去看他沐浴，又故意失去神力滞留花界，故意魅惑她。

成婚那日，他一笔一笔在三生石自己的名字旁用上神之血刻上她的名字。

千年前，他为她抗天道闯灵渊劈神兽。

他承受神骨断裂之痛却还在安抚她：“竹青别哭，本君无碍。”

这些都他对自己切实好过的证据。

一页页翻过，她的心也一瞬瞬沉了下来。

爱吗？大抵那时是爱的。

她摁住疼痛的胸口，决然转身。

身后记录往事的书册，她的襦裙，他在人间搜罗的玩物，有关她的一切，在烈火中焚烧，燃为灰烬。

澄澄火焰映照着沈竹青布满泪痕的脸，她双眼猩红似血，攥着拳看向灼灼白日。

沈竹青亲手葬送了他们的过往。

她微闭双眼，身子却止不住地抖。

“止夜，日月为证，惟愿你我——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第9章

翌日清晨。

沈竹青还卧在床榻沉睡，房门发出吱呀的声响，惊醒了她。

止夜轻手轻脚行至榻前在她唇上落了一吻。

紧接着他的鼻息声就扑在耳畔，对上她惺忪的睡眼，柔声说：“竹青，这两天公务繁忙，我恐不能陪你。”

沈竹青没应答，沉沉合上眼皮。

止夜只当她贪睡，便自顾自轻手轻脚离开。

门刚合上，沈竹青就坐起身来拿起帕子用力擦拭着嘴唇，直到帕子上沾染了血她才作罢。

她披上衣袍，走到案桌前，铺上宣纸，便写起了信。

第一封，给阿娘。

一愿她保重身体，万寿无疆。

二愿她顺遂无虞，朱颜长似。

……

最后一句她说：女儿不孝，万望珍重。

写下这封信，眼泪终是抑制不住。

阿娘来时，她已将全部仙力渡给阿娘，想来她走时阿娘双目便可恢复。

这是她唯一能为阿娘做的最后一件事。

她颤抖着身子，吞咽下痛楚，铺下一张新的宣纸。

这封信是她写给止夜的。7

写完后，她才瘫下身去。

……

偏殿。

孩童用的物件堆满了寝殿。

止夜一桩桩一件件清点着：“阿念，你说都置办周全了吗？”

阿念坐在一旁，吃着止夜从人间带来的糕点：“何止周全，帝君怕是连他五百岁的贺礼都准备好了。”

止夜轻轻一笑，搂住她的肩：“待到孩子出生……”

他话音还未落下，阿念便道：“帝君曾说，孩子出生，您便允我一诺。”

“阿念想好了，旁的我都不要，我只想要成为帝君枕边人。哪怕是侧妃也行。”

还未等止夜反应，便有仙侍来报：“帝君，帝妃请您过去一趟。”

他微怔了瞬，阿念又倚在他肩上：“帝君，肚子里的孩子不想和爹爹分开。”

另一边，沈竹青垂坐在椅上，还在等止夜回来。

【死心吧，他不会来的。】看透一切的阿青鄙夷地开口。

它来了，它遵守承诺来接她回家了。

就在今日。

派去送信的仙侍来报：“帝君那边实在有事，走不开。帝妃且再等等。”

沈竹青有些不甘：“再去，就说我呕吐不止。”

偏殿。

阿念一脸委屈在止夜怀里小声啜泣：“帝君，人间短短几年，却像是走完了一生。如果可以，真的希望能与帝君留在人间作对闲散夫妻。”

哭着哭着她便捂着肚子叫唤了起来：“帝君，他的小手好像在扒拉我……”

而这边的已经阿青失去耐心，直接将他们二人亲昵的画面展现在了沈竹青眼前。

止夜此刻正搂着阿念仙子，拂着她的孕肚，商议如何给她名分。

仙侍去报，他只说：“唤仙医去看。”

沈竹青那颗心好似被分裂开来，她这次是真的死心了。

她低声呢喃：“本想最后告个别，如今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沈竹青两眼发黑，突然发问：“阿青，回家之后我和你还会再见吗？”

阿青没回她，只提醒了一句。

【灵魂和肉体剥离会很痛，你做好准备。】

话音刚落，沈竹青感觉灵魂与肉体逐渐分离，头痛欲裂。

她死死咬住嘴唇，但丝毫不能压制痛苦，她忍不住用头去砸地。

“啊——”

一声惊呼，沈竹青眼前突然出现一道白光将她笼罩，她只觉浑身一轻。

黑洞，撕裂了天花板，她看到自己的灵魂正在缓缓上升……

在失去意识前，她听到那个虚无的空间里再次传来声音。

【会。】

第10章

天降异象，万花飘落，这是上仙陨落的迹象。

偏殿内。

止夜看向门外，手心却莫名生出冷汗。

他挪了挪身子想要起身，阿念仙子嘤咛一声又转入他的怀中：“想必是莲池荷花仙子陨落了，上次见着她便见她病体垂危。”

未等他回应，阿念又将头埋入他怀里更深：“帝君今日陪着阿念好吗？”

止夜低下头便凝见她泛红的眼眶。

他自诩狐界一股清流，总说不想成为君父那般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男人。

自己却是亏待了阿念，他为自己生儿育女自己却始终未给她一个名分。

想到这，他搂住了她：“我不走，我就在这陪着你。”

另一边，寝殿。

阿与端着刚出炉的鲜花饼：“帝妃，快尝尝我做的鲜花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