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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见我的母后了，而如今我面对的，是这个对着空气讲话的疯子父君。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仙侍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大声禀告道：“陛下，不好了！”

第18章

　　“玄娘娘说她肚子疼……”仙侍小心翼翼的说着。

　　父君浑身发冷:“告诉她，朕没有杀她，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若是保不住，那她就一起去死。”

　　听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我又想起了父君对母后的决绝。

　　大人之间的感情真的是复杂。

　　他从前对玄绾棠的偏爱，满宫皆知。

　　现在，所有人又见到了他对母后和我的眷恋……

　　他怎能将一颗心掰成那么多瓣?

　　我飘去了玄绾棠宫里。

　　父君在所有人面前杀了不给我和母后送膳食的人，可是我并不开心。

　　我的心里仿佛打了许多个结。

　　可我却不知道这些结是什么。

　　我茫然的看着玄绾棠。

　　她这次终于不是装病了，像是被那场杀戮吓得不清，人躺在床上，头直冒豆大的汗，咬着嘴唇囔囔道:“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

　　床塌前，医仙犹豫着拿出一颗药。

　　他说着:“娘娘真的要服这颗药吗？一旦服下此药，后期娘娘肚里的孩子便再也不能出半分差错了，否则大人与孩子……”

　　玄绾棠看向药丸，眼底一片晦涩。

　　过了一会，她蓦然伸手夺过那颗褐色的药丸，掩袖吞下。

　　她将命系于此。

　　但如果坏女人没有做坏事，又怎会被吓成这个样子?

　　玄绾棠又问:“这种药，真的能确保我万无一失的生下这个孩子吗？”

　　父君也很想要这个孩子，我心里很清楚，他不想要我。

　　总是有人嫌弃我是个女孩，除了我的母后。

　　我也好奇，转头看向资深的医仙。

　　医仙信誓旦旦:“昔年先天后与陛下遭逢魔族追杀，先天后身怀六甲，为陛下引开了魔族，大动胎气，最后却平安无事诞下了公主，靠的就是这颗药丸。”

　　殿内一静。

　　他们提到了母后，我那死去的母后。

　　父君每一次和母后吵架都只提她的不好，却从未说过母后的这些付出。

　　而我，如今只能靠着父君偶尔一次的想念。

　　去地宫冰棺见一眼她。

　　我怔怔的看着他们。

　　原来……母后从前还遭了这么多罪。

　　我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放声大哭。

　　可我除了哭，真的什么用都没有了。

　　我生生止住了眼泪。

　　玄绾棠咬牙道：“不许再提这个女人。”

　　殿内的宫人和医仙拱手道是。

　　深夜，一道雷声闪过。

　　“轰隆——”

　　很快，玄绾棠被惊醒，披头散发，脸色苍白。

　　她喃喃道：“浅浅，你怪不得我，要怪就怪你的母后，她挡了我的路，要怪就怪你的父君，哪个女人不想嫁给三界最位高权重的人？只是没想到，洛鸢那么早就死了，我不放那条毒蛇，你也会活活饿死在云梦宫，浅浅……这是你的命。”

　　我听见我的心跳，一下放缓。

　　好久才反应过来，是她害了我。

　　我就说我怎么几天就会被饿死，原来是她还放了毒蛇咬我！

　　玄绾棠比我见过的所有仙女都要坏！

　　我哭喊：“你这个坏女人，我要杀了你！”

　　我带着无尽的怨恨扑了过去。

　　她安然无恙。

　　为什么，为什么深爱父君的母后被他背叛，为什么，明明我们什么也没有做错，却要丢了性命？

　　我哭着回到父君的寝宫。

　　我知道他看不见我，可是我还是忍不住问：“父君，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是玄绾棠害死的我？”

　　我红了眼框，看着他。

　　我死前，甚至都还期望他来救我。

第19章

　　父君的个子很高。

　　我得飘着，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他的眼底一片漆黑。

　　他此刻正一声不吭的烧着信纸，他坐在地上，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只知道，父君，是罪魁祸首。

　　如果在那一天，他选择了相信母后。

　　母后就不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亦如母后的体温。

　　我看着父君。

　　他眼泪像是不受控制一样滑落，哽咽低喃道：“洛鸢，你一定要以死来报复我吗？”

　　他说了很多很多话，他说他找不到母后，他质问母后究竟躲到哪里去了。

　　奇怪的是，我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父君忏悔，父君冷静，父君发疯。

　　反复循环。

　　紫云殿，乃至天界，都笼罩在一片乌云下。

　　我以为日子就要这样过下去，直至清冷月色中，天界的百花盛开之时。

　　天地间，风起云涌，一股黑雾从父君的紫云宫直冲上天空。

　　巨大的气流将天界都震上了一震。

　　仙人们说，父君虽贵为天帝，仍不免为情所困，生了魔障，要下凡尘去历劫一遭，才能免去性命之忧。

　　他们说：“既然六百年前，这段孽缘是从人界开始，那么也该到人界结束。”

　　父君带着记忆下凡历劫了。

　　我听见仙人窃窃私语，说父君是怕忘了母后，又从人界带上一个女子。

　　我不赞同。

　　我认为父君是在作弊，他给自己挑选的历劫身份——

　　甚至都还是皇帝！

　　他从云端之上，跃下轮回，又成了一个万人之上的人。

　　玄绾棠也偷偷跟了下去，她下凡的时候，天界的乌云都消散了，漫天七彩祥云。

　　转眼二十载过去。

　　父君靠着作弊把快要亡国的大雍朝挽救了回来，成为了当之无愧的明君。

　　他开始了他的南巡。

　　父君站在船头吹着风，我蹲在他身后看着碧湖，这是我第一次见凡间的景色。

　　如果母后没出意外。

　　该是父君、母后和我，一起看着眼前江南的景色。

　　母后说过，她最喜欢江南的景色。

　　细雨绵绵下，乌船上采荷女挽袖，手持竹篮，小心翼翼的摘下莲子。

　　不像天界，永远都是白玉宫观，仙云缭绕，流泉飞鸟。

　　父君随着迎接的官员去了官署。

　　我没忍住在外面多飘荡了一会。

　　等回房的时候，我心里一咯噔。

　　我看到父君拽着一个女人，把她抵在墙上，眼底隐隐泛着苦：“洛鸢，你真是有能耐，你以为你换了一张脸我就不认识你了吗？！”

　　一会没见父君，父君怎么又发疯了？

　　我站在原地，紧紧皱着眉头看着这个女人，又回头看了一眼父君。

　　他的眼睛好红，确认发疯无疑。

　　不过……这个女人，她给我的感觉，和母后好像啊。

　　她说她叫秦若，不是母后。

　　父君阴魂不散的缠着她。

　　玄绾棠也暗中跟着她。

　　昏暗的夜晚。

　　江南的池边，刚从船上下来，要回家的秦若毫无察觉有人在后面尾随她。

　　我只能在她后面看着，好着急。

　　“咔。”我们身后传来声响，我回头看去，一个高大的身影穿着一身黑衣，手里拿着一把泛寒光的剑。

　　秦若没有回头，蹙了蹙眉，加快了步伐。

　　前方蓦然出现一顶华贵的轿子拦住去路，里面的人缓缓下马车，是一袭红衣的玄绾棠。

　　那一瞬间，我意识到不好，大喊道。

　　“快跑！”

　　她听不见。

　　“旁的仙子也就算了，你一个低贱肮脏的凡人，小小的采莲女也想勾引他？”

　　玄绾棠嘲笑着眼前衣着朴素的秦若。

　　秦若抬眸，平静道：“我对他可没有兴趣，似乎你的丈夫对我……倒是有兴趣。”

　　这话无疑是在玄绾棠雷区上蹦跶，她眼底瞬间有了疯癫之色，手指紧握。

　　她冷笑：“那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命！”

　　话落，那个高大的身影上前，抬脚狠狠的踹向秦若的后背。

　　她身子看起来如此单薄，又怎么能受住这重重一击？

　　“不——”我哭喊道。

　　我下意识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