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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在病床上的王翠芝没脸见他们，一直偏着头在流泪，哭诉着自己的悔意。

　　对上沈蔓华一家人的目光。

　　程靖年也实在是过意不去：“伯父伯母……”

　　钟母摆摆手，在旁边叹了口气：“好歹曾经亲家一场，总要来看看的，这没事最好，其他的就别多想了。”

　　听了这话，王翠芝脸上的泪是越流越多。

　　她终于转过头来，看着沈蔓华满是愧疚：“蔓华，真是对不住啊，是我这个做婆婆的对不住你，是我害了你，当初你嫁进我家来没享过福，现在离了，我还要给你找不痛快，我实在是坏极了！”

　　“我现在这样子，也是报应，我明白。”

　　王翠芝擦擦眼泪，哭得哽咽。

　　这是沈蔓华第一次看见王翠芝这副模样，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最终，她只轻轻摇头：“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伯母，你好好养身子，钱财是身外之物，日后还能赚回来的。”

　　“蔓华，是我对不住你啊，”王翠芝眼里满是后悔，不住重复着这一句话，她拉着沈蔓华的手试图跟程靖年的手握在一起，“我错了，我跟你认错，以后你跟靖年好好的，我再也不会乱插手了，好不好？”

　　可沈蔓华的手却不着痕迹地抽了出来。

　　她面上带着平静的笑，只是缓声道：“伯母说哪儿的话，郝营长还这么年轻，以后肯定能找到更好的人，我想日后你们家里肯定是能一家美满的。”

　　这话客套疏离。

　　却也透着她不可能会和程靖年和好的决心。

　　王翠芝愣住了。

　　程靖年垂眸不语。

　　沈蔓华一家人便道别离开病房。

　　走出卫生院。

　　沈蔓华正要跟父母回家，程靖年却突然追了过来——

　　“蔓华，我们能聊一会儿吗？”

第40章

　　闻言。

　　钟父钟母对视一眼，主动给二人让出了空间。

　　“你们聊你们聊，蔓华，我们认识路。”

　　说着就率先离开了。

　　卫生院门口人来人往，沈蔓华看着程靖年，许久过后，他们来到了一处安静无人的花坛边。大概是许久没人坐，木质排椅上落了些许灰尘。

　　程靖年替她拍去了些许灰尘，示意让她坐下。

　　“谢谢。”沈蔓华坐下来。

　　程靖年眸色一怔：“你以前跟我没这么客气的。”

　　“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的。”

　　沈蔓华只这么说。

　　程靖年的眸色暗沉了下来，他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开口道了一句：“对不住。”

　　微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温度却是和煦的，泥土的芬芳沁人心脾。

　　沈蔓华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她侧目看着身旁的男人：“程靖年，来津市后，你似乎跟我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个词。”

　　她已经听他说过好几次了。

　　可程靖年眼底盛着无奈：“那是因为我不知道我还能跟你说什么，又或者我该跟你说些什么，每次我以为我跟你是不是还有一点重新开始的可能时，总会有事情提醒我，我亏欠了你太多。”

　　多到他都已经没有底气让她再来说‘原谅’这两个字了。

　　程靖年曾经很笃定自己跟沈蔓华的感情。

　　毕竟在这个年代，还是有很多人是包办婚姻，再不济也是相亲介绍，像他和沈蔓华这种自由相识恋爱结婚的，仍是算少数。

　　他还记得，他们初识是在一场坍塌事故中。

　　程靖年作为军人去救人，沈蔓华就是事故中的受害者，当时也才18岁。

　　两人是一见钟情。

　　后来沈蔓华时不时会来营地外给他送吃的，他也就接受了。

　　两个人就这么成了。

　　“我曾经以为，我们组建家庭后，是真的可以走一辈子的。”

　　程靖年这么说。

　　沈蔓华却没了声，她低下头，也思及了那些久远的初见回忆。

　　之所以说久远，是因为程靖年提及的恋爱期间的事，距离她已经太远太远了，她今生的记忆是从鸡毛蒜皮的家庭中开始的。

　　向来强硬的程靖年在她面前红了眼。

　　“蔓华，虽然我知道这样问你实在太厚脸皮，可我还是想问你一句，我们真的不能重新再开始了吗？”

　　“我的职务让我不能经常待在家里，这点我无法改变，可以后我会尽量争取休假时间，会在家里多陪你，也不会一味让你独自面对我妈。”

　　“你能不能……再重新给我一个机会？”

　　程靖年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他的心没有底气，他知道自己亏欠沈蔓华太多了，他带给她的永远都是苦难。

　　就连如今，她本已经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偏偏，偏偏他一时心软，明知那孩子是什么秉性，却依旧带回来。

　　带回来的，是又一次的祸害。

　　这次，程靖年彻底死了心。

　　可他却没想到竟再一次牵连到了沈蔓华！

　　只是即便如此，他却还是想跟她争取最后一次机会。

　　沈蔓华只是轻轻笑了笑：“这件事我不怪你妈，也不怪你，毕竟谁也没想到章慧茜母子会算计到这个郝度。”

　　顿了下，却听她又说——

　　“只是，我已经给过你太多次机会了。”

第41章

　　程靖年一怔，垂眸低声开口：“我知道，是我做的不够，是我没有让你看见我的决心，我……”

　　“不，我不是说这个。”

　　沈蔓华打断了他，眼里透出些许复杂，她叹了口气：“你根本就不欠我什么，你也不必跟我说任何对不住的话，就当所有事都是我还你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

　　程靖年愣了一下，还以为她说的是谈恋爱那会儿的事，下意识笑：“那算什么救命之恩，我当时只是拉了你一把而已。”

　　可沈蔓华却只是笑着再次笃定：“是救命之恩，在川省的地震中，你用你自己的命护住了我。”

　　即便后来，她还是没有撑过来。

　　可程靖年以命护她是事实，也是她永远不会忘记的。

　　“川省？我们从来没去过川省，怎么会……”

　　程靖年有些失神，眼里透出些许疑惑。

　　沈蔓华静静望着他，嘴角扬起淡淡一抹浅笑：“你还记得小峰失踪的那天吗？你当时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