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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嫣迟疑片刻，缓缓走了过去。

　　“你已经连续两天没睡觉，快去休息吧。”

　　她没忘记，傅锦承来之前，在医院值了通宵夜班。

　　“我没事。”傅锦承沉声道。

　　一旁的医生看着他们，隐约嗅到了一丝不寻常气息。

　　“郁嫣，你怎么对傅医生的情况这么清楚，快说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

　　疲惫的工作之余，大家都对这些消息格外感兴趣。

　　“昨天我可是看到傅医生飞奔过来，就一直问郁嫣在哪，你们两个是不是有情况？”

　　听着他们左一句右一句的八卦，傅锦承拧了拧眉没有表态。

　　一旁的郁嫣怕他生气，连忙解释：“傅医生是我在医院学的学长。”

　　同事们恍然大悟后若有所思：“原来你们俩还有这层关系。”

　　傅锦承看着郁嫣，眸底闪过一抹复杂。

　　他动了动薄唇，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营帐内。

　　这时，一阵汽车亮光由远及近，缓缓在附近停了下来。

　　一个大波浪卷发的女人从车上下来，一身精致高定装扮跟灾区的一切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请问傅锦承医生在哪？”她环顾了一下众人，将视线定格在郁嫣身上。

　　郁嫣微愣，女人的第六感让她心口蓦地沉闷。

　　“你是谁？”一旁的医生皱眉问道。

　　女人将碎发挽至耳后，微微一笑：“我是他女朋友。”

第五章 我知道你

　　帐篷内，听到动静的傅锦承走了出来。

　　“欣瑶？”他诧异看着那女人。

　　林欣瑶朝着傅锦承走来，手自然而然挽住他胳膊。

　　“我在机场等了你半天，到医院后才知道你来了这里。”她说着，语气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我心底可都记着，你这是第三次放我鸽子了。”

　　傅锦承不着痕迹地抽离被她禁锢的胳膊，转身朝帐篷内走去。

　　“这边危险，我明天送你回去。”

　　林欣瑶跟着他一起进帐篷，两人的影子在灯光下依偎相缠，看得郁嫣有些刺目。

　　她挪开视线，手指蜷拢至掌心。

　　原来，那便是傅母钦定的傅家媳妇。

　　“瞧你这丢了魂的样，怎么了？”同事抬起胳膊肘碰了碰她。

　　郁嫣回过神，有些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只是突然有点想家了……”

　　想回家，更想回到17岁的那个夏天。

　　那是她将傅锦承视为神之光的开始，从此开始了卑微的追逐。

　　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光是永远追不上的。

　　第二天，傅锦承准备托人将林欣瑶送回海城，但被她强烈拒绝。

　　“你在哪我就在哪，这次回国我是认真的。”

　　傅锦承眉眼闪过一抹不耐，但想起母亲说过的话又有些无奈。

　　“你在这里严重影响了我的工作。”

　　林欣瑶一听，随即将齐腰的长发盘之后脑勺，显得干净利索许多。

　　“我可是有护士资格证的人，绝不会给你拖后腿。”

　　一旁的郁嫣不知是错觉还是直觉，总觉得她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有在自己身上飘过。

　　由于林欣瑶的执意加入，二对一救援工作重新划分医护安排。

　　“我想和她一组。”林欣瑶率先对刘主任说道，随即笑着朝郁嫣走去。

　　“你好，我是ISPN高级护师林欣瑶。”她字里行间的挑衅之意溢于言表。

　　“你好，我是……”

　　郁嫣微顿，刚要镇定打招呼，林欣瑶却蓦地出声打断。

　　“我知道你，郁嫣。”她的眼神，带着几缕难以辨别的幽深。

　　郁嫣语噎，未再出声。

　　一个星期的救援工作结束，攸县的一切渐渐回归平静。

　　回程大巴车上，傅锦承和林欣瑶并排而坐，两人交谈甚欢。

　　坐在最后一排的郁嫣戴上耳机，默默看向车窗外。

　　明明一切已经结束，为什么眼前的一幕却让她依旧心绞。

　　是啊，追逐了十年的光，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放得下的……

　　“郁嫣，我和锦承结婚你会来吧？”林欣瑶突然转头朝她看了过来。

　　郁嫣一怔，倏地有些如何应答。

　　她看了看另一侧沉默不语的傅锦承，有些悲凉地扯了扯嘴角。

　　只要是他不在意的人和事，他永远都能做到漠不关心。

　　纵使是和他有过十年的自己，都逃不开。

　　“预祝你们幸福。”郁嫣笑了笑，未达眼底。

　　回到医院。

　　所有参与救援的医护人员只要回科室报道完，便可回家休息。

　　郁嫣刚回急诊科大楼，手机急促传来了铃声。

　　她拿起来一看，是外婆的电话。

　　“外婆。”郁嫣调整情绪唤道。

　　但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却让她的心猝地一紧。

　　“瑢丫头，你外婆出事了！”

第六章 你来做什么？

　　郁嫣来不及休息，火急火燎地赶回老家县城。

　　外婆突然摔倒，被邻居发现送到老年医院。

　　医生诊断，是中风引起的偏瘫导致，往后的生活怕是极难自理，必须有人贴身照顾。

　　病房。

　　郁嫣跪在病床旁，连夜奔波让她憔悴不堪。

　　“外婆，瑢丫头回来了。”

　　她哽着声，紧紧握住外婆布满皱纹的的手。

　　外婆躺在病床上，面部口角歪斜。

　　“外婆……老了没用……拖累了瑢丫头……”

　　郁嫣摇头，眼底泛起水雾：“我学医本就是想照顾外婆，您养我长大，我陪您到老。”

　　外婆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却没了力气。

　　她闭上眼，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纵横的眼角无声淌落。

　　郁嫣小心轻柔地帮外婆擦去泪水，像小时候那样依偎在她身侧。

　　“外婆，瑢丫头以后哪儿也不去了，就在这里陪着您……”

　　待外婆休息后，郁嫣去了医生办公室了解情况。

　　半身不遂是中风患者常态，但因摔跤导致的脑部淤血却极为凶险。

　　“明天给老人家做个脑部核磁共振，再确定有没有手术的必要。”

　　医生的话，将郁嫣的心压得喘不上气。

　　这辈子，她从未这般无措过。

　　从小照顾自己长大的人，她以为永远都不会离开。

　　可此刻她却发现，在疾病面前她根本想不到留住外婆的办法。

　　她能做的，便是尽可能给予外婆更多的陪伴。

　　郁嫣给刘主任打电话，说明了自己辞职的请求。

　　“下个月便是编制医师考核，你这个时候辞职太可惜了。”刘主任语重心长道。

　　郁嫣心底涌上一抹惆怅，但也只是一晃而过。

　　“谢谢主任的认可。”

　　电话那端的刘主任想起她的情况，叹了口气：“但相比之下，陪伴家人更重要……你安心照顾你外婆吧，咱们急诊科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闻言，郁嫣感到一抹暖意油然而生。

　　刘主任平日待她极为严格，但也是他的一手栽培才让她成了一名合格的医生。

　　亦师亦友，是郁嫣对刘主任的最好诠释。

　　“谢谢主任，不管我以后身在何方，一定不会忘了我曾是海城医院的一名医护人员。”

　　挂了电话，郁嫣微微有些恍惚。

　　她脑海中蓦地想起傅锦承的身影，莫名有些哀伤，但也仅限于此。

　　离开海城医院，以后他们可能就真的不会再见面了。

　　第二天。

　　郁嫣让护工帮忙照顾外婆，赶回海城租住的房子收拾行李。

　　从医学院毕业后，她便一直租住在这个公寓内，一住便是五年。

　　虽然这些年都是她独居于此，但牙刷毛巾甚至拖鞋，她都有为傅锦承准备。

　　爱一个人，大抵便是在幻想中也憧憬和他在一起。

　　“郁嫣喜欢傅锦承，从十七岁的雨季到八十岁的白首，永远不会变。”

　　“傅锦承接受郁嫣的喜欢，从此刻起落叶归根我归她。”

　　“……”

　　回想起年少轻狂时许过的誓言，再看着满室的冷清，她只觉得无比可笑。

　　曾经说过的话言犹在耳，鞋柜里的拖鞋崭新如初。

　　但她和傅锦承，却再也回不到最初了。

　　郁嫣收敛心思，将所有属于两人共同回忆的东西封箱打包，随后开始整理自己能带走的行李。

　　“咚咚咚”外面传来一阵沉闷的敲门声。

　　郁嫣走到门口，在猫眼看了看，不由得愣住。

　　门外站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