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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代你受天罚，身体虚弱，你该体谅她而不是故意刺激她！”

说完，他一边抱着人急急走进屋内，一边喊着御医。

余薇呆站在原地，视线慢慢被雾气弥湿，越来越模糊。

这时，身后忽得传来一道怒呵：“余薇！”

她回过神，接着一道耳光忽得袭来。

“啪！”

她的头被打偏到一侧。

“嗡”地，她凝着突然出现的母亲，半晌她才重新听到声音。

“我本来是进宫来看你，却看到你欺负湄儿，还逼她跪你？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你现在已经不是神女了，不要再摆尊贵的架子。”

“我从来没有打过你，因为你一直聪慧懂事，是我的骄傲，希望这一巴掌叫你清醒，别再做错事！”

余母铁青着脸说完，就追进了屋。

错事？

她到底做错什么了？

余薇踉跄着离开。

一阵风刮过，远处不知道有谁在放风筝。

她怔怔凝着，忽然觉得自己还不如一只风筝，风筝至少还有一根线牵着，知道哪里是归宿。

从前作为神女，她用尽全力守护大祁，看着高贵，可整日待在神女阁中，除了爹娘和顾炎之，她根本没有朋友。

昏迷三年醒来，爹娘连家门都不准她进去。

曾两情相悦的顾炎之，护着其他女人……

漫天的孤寂几乎要将她淹没，这时一道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皇上驾到！”

余薇回过头，才发现天已经黑了，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回到了金銮殿。

门口，身穿金色龙袍的轩昂男人绷着身体，一脸急切冲她走来。

眉心一跳，余薇心头忽得升腾一股不安。

果然，顾炎之来到她面前，就掏出一把匕首：“云湄为了延缓预知的天旱，献祭了一只眼睛后昏迷不醒，薇儿，你得救她！”

余薇心中一寒：“所以，你又要割我的血？”

“不，这次你要挖一只眼睛给她。”

第4章

余薇盯着顾炎之，恍然以为听错。

可顾炎之上前握着她的双臂，一字一句：“你是曾经的神女，只有你的眼睛能帮助云湄挺过这一劫！”

“她现在是神女，若是此番熬不过去，等天罚降下，必然生灵涂炭……”

他的言辞恳切，手上力道加重，疼的余薇秀眉都皱在了一起。

她挣开他，满眼荒余：“你之前割我的血救云湄，我就跟你说过不对了。”

“神女爱世人，守护大祁靠的是心头笃定的信念，耗的是自己的精魂，怎么会用子民的眼睛去救命？”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说这个？”顾炎之失望的看她，“你曾经那么善良，为了苍生百姓甘心赴死，怎么如今变成这样？”

这时，门外传来太监急喊——

“皇上不好了，国师传话说云神女血流不止，再不换眼，只怕无力回天！”

顾炎之猛地抬眼，眸光坚定看向她。

这一瞬间，余薇仿佛听到心坠入万丈冰渊，摔得粉碎的声音。

她红着眼不住的后退，祈求道：“炎之，别这么对我……”

“对不起薇儿，我会找最好的太医来给你医治的！”

话落，刀落——

“啊——”

剧痛蔓延，眼前猩红一片。

一世陷入黑暗之前，她似乎坠入冰窟。

顾炎之……

你怎能如此对我……如此负我……

……

半月后。

余薇没了一只眼睛，只能以面具遮住半边脸。

但眼睛却还在渗血，伤口好的异常缓慢。

“薇儿。”

顾炎之踏进金銮殿，就见到余薇独自站在窗边，凝着屋外的月亮出神。

娇小的身体裹在单薄的身体内，好像一阵微风就能把她吹走。

心头莫名一紧，他快步上前关掉窗户：“你身体不好，别站在窗口吹风，会着凉。”

说着，他就要揽上余薇，可她却后退一大步，只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就朝床边走去。

淡淡的视线扫得顾炎之眉头紧蹙，他倒是宁愿她跟他哭，跟他闹。

“薇儿，你到底要怎样才不生气？”

他拉着擦肩而过的余薇，眉眼诚恳：“我们即将成婚，别这样疏离好吗？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想要什么都可以？”

余薇忽得抬头，见状，顾炎之忙点头，却听她说：“那我要云湄出宫，另修神女阁别居，你以后不许见她。”

“不行！”

顾炎之下意识拒绝。

余薇自嘲一笑，早料到如此。

可还不等她在说话，门外忽然想起熟悉的呵斥：“余薇，你怎么能说出这种没有良心的话来？”

她回头看去，是母亲走了进来，还一脸失望：“你只不过失去了一只眼睛，湄儿为你换命格，快失去性命了，你竟还容不下她！逼她出宫受苦？”

余薇凝着激动的母亲，被挖掉的眼睛又痛了起来：“……只不过失去了一只眼睛？”

“娘，你还记得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被挖眼睛，母亲见到她的第一句，不仅不是关心，反而是斥责。

明明从前——

是顾炎之自己说：“薇儿，我此生只爱你，只要你一个，若你不能嫁人，那我就今生不娶，一直护着你。”

是爹娘亲口告诉她：“薇儿，神女虽然身份高贵但注定早亡，如果可以，爹娘愿意折掉一半的寿命，换你平安。”

明明自己受人尊敬，死得其所。

是他们偏偏要她复活。

复活之后，又为什么这么对她？

……

不欢而散。

当晚，余薇依旧在疼痛中入睡，做了个噩梦。

梦中——

日头灼热，沃土干裂。

百姓们跪地高呼：“苍天啊，下下雨吧，庄稼都干枯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被渴死了！”

“老天爷，我们犯了什么罪啊！为什么天罚要降到我们身上……”

天罚？

下一瞬，余薇满身冷汗惊醒。

【天下大旱，民不聊生。】

这是她三年前祭天前，预知的天罚。

到底怎么回事儿？

难道她的献祭没有用吗？

她得找国师问个清楚！

顾不得天黑，她匆匆套上衣服，直奔国师阁。

占卜殿。

余薇正要推门进去，却听见里面传来——

“湄儿你放心，根本没有换命一说，天罚降临后该死的依旧是余薇，哥哥一定会助你登上皇后的位置。”

第5章

如惊雷入耳，余薇呆在原地。

换命一说是假的……所以，云湄根本没换走她的神女命格！

难怪她还会梦见天灾的预示梦。

透过门缝朝里望去，她看见云湄挽着国师的胳膊撒娇。

“大祁律法规定，不健全的人不堪为后，哼，余薇那个蠢货没了眼睛，我看她还怎么跟我抢皇后的位置。”

“哥哥，你确定还有一次天劫？你能算出来是什么时候吗？我想要余薇快点去死。”

“是，正因为还有一次天罚，所以余薇才会醒来，至于时间，我还得算算……”

国师托起八卦镜，手指掐诀，口中低语。

余薇震惊捂住嘴，一点点退离。

脚步越走越快，她直奔金銮殿去找顾炎之。

心中如激荡的湖水一样不平静。

好在，她没白跑一趟，顾炎之还在殿中批着奏折。

她冲过去，拉着人就要走：“云湄和国师合伙骗了大家，根本没有换命这一说，我还是神女！”

“你在说什么？”

顾炎之骤然变脸。

见他不信，余薇急到竖掌立誓：“我以我的命发誓，云湄在骗你，她和国师是亲兄妹，她根本不是神女，只是想做你的皇后！你信我一次！跟我走！”

或许是太过激动，她的眼角又流出鲜血，血顺着面具渗出了血来，整个人狼狈破碎。

顾炎之凝了她几瞬，到底还是软了心。

“好，我便和你走一趟。”

很快，两人来到国师阁外。

可这次，他们刚进大门就止住了脚步。

只见廊后的古树下，云湄跪在国师面前啜泣。

“国师，爱上皇上是我情不能抑，我不敢祈求皇上能喜欢我，但我还是希望我这残破之躯能为他解忧。”

“我梦见天灾将至，看古书有记神女之血可用于占卜，您割我的血吧，这样或许能算出应对的办法……”

云湄哭得楚楚可怜，余薇的脸色越听越白。

“呕！”

云湄突然猛地呕出一大口血来，顾炎之再也听不下去，甩开余薇冲过去抱住云湄，心疼溢于言表。

“这就是你想让我看到的吗？”顾炎之回头，凝向余薇难掩失望，“我知道你不喜云湄，但你实在不该如此挑拨离间！”

“皇上，余姐姐，您们怎么来了？”云湄佯装震惊的缩在顾炎之的怀里，脸上还残留着泪珠，被顾炎之轻轻拭去。

余薇眼底爬上一层痛苦，看着云湄朝她投来挑衅的目光，霎时，一切都明白了。

他们分明是故意给她下的套！

她上钩了。

一股无力感涌现，她看向顾炎之，一字一句道：“我没骗你，换命没有成功……”

“够了！”

顾炎之打断，视线如一把利刃，狠狠刺进余薇的心脏。

“是不是朕太宠你，所以你什么话也敢编排？你可曾想过，若朕真的信了你的话处决云湄，没了神女的炎国会是什么下场？”

“来人！丞相千金余薇失德，把她送去冷宫！”

朕。

他在她面前从来不会说这个字。

此时的他俨然是帝王，不是她的炎之。

而这个帝王，不信她。

周身的希望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