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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一寸眼底是近乎疯狂的暴虐：“你们敢动手，我就拉着你们一起陪葬！”

无数黑漆漆的洞口对准了陈寂言众人，却迟迟无法动手。

“退出去，否则我就先杀了他！”陈寂言哑声道。

他手下的马仔也纷纷拔出武器，双方冷然对峙着，剑拔弩张。

“我再说最后一次！退出去！”陈寂言下颌紧绷，怒喝道。

沈知舟意识昏沉，眉头紧蹙着，浑身衣服被血染透。

他强撑着意识睁开双眼，竟咬牙迸发出一股气力，手肘使出寸劲猛地朝后击去。

陈寂言始料未及，胸膛生生受了这一击，不住向后退了几步。

针尖划过沈知舟脖颈留下一道刺目血痕的同时，也终于挣脱开陈寂言的桎梏。

沈知舟无力地朝我倒下，紧吊着一口气，双臂死死撑在捆束我的木椅两侧，紧紧将我护在身下。

“砰、砰——”

双方在这一刻瞬间交火。

数声闷响，陈寂言腰腹被流弹无情贯穿。

他怔愣着，身形一晃，轰然倒在血泊之中。

与此同时，沈知舟的意志也强撑到了极致。

直到看到陈寂言倒地之后，他那口紧吊着的气骤然一松，彻底支撑不住，昏倒下去。

“沈知舟！沈知舟你坚持住！”

局势顷刻被控制。

同事纷纷围过来进行解救。

束缚着我的绳索终于被解开，一双手腕被磨出血痕，肿痛不已。

我无暇顾及，只惶恐地看着沈知舟，嘶声道：“快，先救沈知舟，他被注射了针剂！”

“什么！？”进行解救的同事顿时失色：“快送医院，纳洛酮解毒！”

一时间，人影交织。

鞋底摩擦声，高呼声，警笛声如流水一般在耳边淌过。

一切仿佛尘埃落定。

我正要想办法取下脖颈上的金属项环。

罗仪手臂被流弹射穿，被押解着从我身旁经过，顿住了脚步。

“对不起。”他眼中闪过一瞬挣扎的痛苦。

我看着他，情绪复杂：“这句话你更应该去对沈知舟说。”

罗仪挤出一抹苦笑，轰然在我面前跪下，嘶声道：“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我的家人全在他的手上，能不能求求你，救救我的家人？”

“你说什么？”我心下骇然。

“我也不想这么做的，我对不起沈队，对不起你，有什么罪我都认！”罗仪哀求着，声泪俱下：“我的孩子才三岁，我实在是……”

罗仪话未说完，慌乱之中，骤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我猛然回头，只见陈寂言趴倒在血泊之中，拿出引爆器，眼底掠过骇人的疯狂，用力一按！

束缚在我脖颈的金属项环在他按下按键的那一刻，骤然开始收缩。

呼吸逐渐被掠夺，我脚下一顿，眼前阵阵发黑，跪倒在地。

同事连忙就要上来围救。

我急忙抬手制止，死命地摇头。

却只能来得及发出艰难地嘶声：“跑，有炸弹，别管我……快跑！”

陈寂言唇边血迹涌出，他却不管不顾，只死死盯着我发出‘嗬嗬’的气音。

“要死……我们一起死，但你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他染血的手死死抓着引爆器，强撑着涣散的气力，竟微微笑了。

“姜妩，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第41章

一时之间，所有人寒毛倒竖，气氛骤然紧凝起来。

陈寂言话音一落，瞳孔彻底涣散黯淡下去，手里还紧紧攥着引爆器。

此时拆弹已然来不及了，同事只能立刻做出决断，组织着向后退去。

我脱力仰躺在地上，脖颈的力道渐渐收紧，连同意识都开始逐渐涣散。

指尖和头皮都在发麻，我紧紧闭上眼，等待下一秒死亡的来临。

眼泪无声滑落没入发根。

我死无谓，只希望同事能够及时撤退，炸弹不要波及到任何人。

然而下一瞬，罗仪逆着人群，箭步扑跪到我面前。

来不及喘息一秒，慌忙伸手为我去解项环。

“对不起……对不起……”

他只反复道着歉，下颌紧绷着，额尖冷汗涔涔。

我徒劳地张了张口，想让他赶紧离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两个身着制服的同事见状赶紧迈步跑来。

短短几秒，“咔哒”一声。

罗仪眼中凛然，在这一刻闪着亮人的死志。

他紧握着那条项环，撒腿往远离人群的反向用尽全力地跑着。

“罗仪！！”我踉跄着起身要去追，被赶来的同事一把拦下，往安全距离撤退。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逐渐缩小。

“轰”的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

巨大爆炸产生的冲击顷刻将我掀起，撞倒在地。

顷刻间，彻底失去了意识……

时间仿佛流水在我眼前匆匆流过，胸口宛如压了一块巨石，沉闷难当。

我挣扎着睁开双眼，入目是一片熟悉的洁白，消毒水气味刺鼻。

“病人醒过来了！”护士朝外提醒道，又低头柔声问我：“你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缓缓摇了摇头，张口时，声音嘶哑到只能发出艰涩的气声：“我……同事呢？他们有没有事？”

“他们都还好，你放心。”护士换好药水，端着药盘出去了。

张局推门而入，紧蹙的眉头缓和了些许：“你昏迷了整整三天，幸好现在没事了。”

“三天！？”

我惊呼一声，刚想撑着身，就被他抬手按住：“输着液呢，别乱动。”

我紧紧攥着手下的被子：“沈知舟呢？他怎么样了？”

我紧紧盯着张局脸上的神色，连呼吸都略微急促起来。

“幸好毒解得及时，他已经抢救过来了。”张局声音发紧，眼底布满血丝。

“只是他伤的太重，又失血过多，现在还需要住院观察，能不能挺过危险期，只能全看他的个人意志了。”

我垂着眸，紧攥的手指节发白：“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他根本不会……”

我脑海中蓦地闪过陈寂言冷寒的讽刺：“你在乎的，你靠近的，所有人都因你而死。”

眼前闪过沈知舟无力倒下的身躯，紧接着是罗仪攥着项环炸弹决然赴死的背影。

好似应征了陈寂言的诅咒一般。

我抓着头发，不住发着颤，心脏鼓动如擂。

张局握住我发凉的手腕：“姜妩，换做是你，也会这么做的，怪只怪陈寂言太心狠手辣。”

“要相信沈知舟，他会挺过来的。”

沉稳威严的声音入耳，连带着掌心的温热，骤然将我从阴暗森冷的地狱拉回到人间。

额尖冷汗涔涔，缓了许久，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呼吸。

“张局，那案件怎么样了？还有罗仪的家人……”我哽了哽，仍有些心有余悸。

张局松开手：“案子已经彻底结束了，陈寂言确认死亡，‘江北’集团一案潜逃的涉案人员也已经尽数抓捕归案。”

“罗仪的家人，也已经平安救出来了……”

‘江北集团’曾经一直都像是遮天蔽日的阴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如今总算是拨云见日了。

张局看着我，终于展开一丝轻松的笑：“姜妩，雨过天晴，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第42章

窗外明媚的日光透过轻柔的遮光帘，斑驳地洒在我身上，暖意融融。

张局站起身，笑呵呵道：“好好休养吧，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他替我掖了掖被角，又多嘱咐了一句：“别想太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完，便先离开了。

我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被褥的纹理，思绪却早已飘远。

沈行川如玉的面容，温声的话语，还有最后离别时的画面，如同电影般在我脑海中循环播放，每一次回放都是对心脏的又一次凌迟。

我紧握掌心，指甲嵌进肉里，仍有些忐忑不安。

我试图说服自己，时间会冲淡一切。

但一颗心始终高悬着，不能安定。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吗？

曾经沈行川病情好转的时候，我一度这么以为。

可最后造化弄人，他终究还是离开了我。

我的目光定定落在爬上被褥的阳光上，思念如河水静淌。

……

两天后。

我的身体渐渐好转，便第一时间找到了沈知舟的病房。

曾经他是和我一起站在病房外，盼着沈行川苏醒的那一天。

如今只有我一个人，伫立在病房外静静注视着，等着他脱离危险的那一天。

走进重症病房探视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味道和仪器规律的嘀嗒声，都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

沈知舟静静地躺在那里，面色苍白，长眉微颦，胸膛的起伏微弱。

我看着他，自言自语地控诉着。

“你和你哥都不太让人省心。”

“他哄骗着我，不让我见他最后一面，你呢，明明知道那是陷阱，还要来冒险。”

“你一定要挺过来，如果你也出了事，我以后该怎么去见行川……”

我哑声道，不可遏制地想起沈行川离我而去的那天。

想起那张苍白到几近透明，毫无生气的脸。

眼中盈盈泛着泪，我抬起手用力捂了捂脸，囫囵擦干眼睛。

一直到半个月后，沈知舟才终于真正度过了危险期，转入普通病房。

可就算如此，我那颗悬着的心依旧不能落到实处。

我害怕到最后，一切都要变好的时候，命运会再一次捉弄我。

我已经无法再承受第二次了。

好在沈知舟的情况一直稳定，只是重伤的身体还很虚弱，因此一天里醒来的时间也不多。

这天里，沈知舟靠在病床上，我坐在凳子上低头削苹果，抿着唇，沉默不言。

沈知舟默默看着，倏然问了一句。

“你当时守着我哥的时候，跟现在的心情一样吗？”

我愣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一顿，一气呵成的苹果皮到一半时断了。

我默了瞬，又重新开始削剩下半边，回答道：“不大一样吧。”

沈知舟眼帘微垂，落在我身上。

他的眉眼和沈行川是那样的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