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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清一色，胡了！”妈妈喜气洋洋地把面前的麻将牌，往前一推，在其他人的遗憾声中，把别人眼前的钱，抓到了自己面前。

　　她的眼睛还是红的，脸上却不见了任何悲伤的痕迹。

　　陈平戈把房门，又关上了。

　　爸爸妈妈从早餐时候就在吵，她连早餐都没好好吃，经过了一天，她的肚子终于感到饿了。

　　她拿起手机，看到了她睡过去不久后，谌颐给她回的信息。

　　“在包饺子。过年期间，想不想来我家玩。”

　　“我父母从国外回来陪奶奶过年，我想把你，介绍给他们。”

　　附图是他包的一盘饺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谌颐从小就是在国外长大的，对传统习惯的理解，与她不同。

　　他们当地的习俗，结婚之前，或者没有下定决心要以结婚为前提交往前，是不应该把恋人带回家介绍给父母认识的。

　　但现在，陈平戈只想离开家。

　　她在衣橱，里挑选了一条颜色比较喜庆的裙子，挑好搭配的外套，换好衣服，认真地涂了会根据唇色自动变色的润唇膏，再把头发整理整齐，就出了门，离开了乌烟瘴气的家。

　　“我今晚就去你家找你，跟你一起守岁。”她这样回复他的信息。

　　她推着自行车，站在谌颐家大门口，谌颐顺着林荫路跑出来给她开门的时候，还感到有点诧异。

　　陈平戈笑着解释，“我父母又吵架了，家里呆不下去了。”

　　谌颐没说什么，只是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接过她手里的自行车。

　　没见到谌颐父母之前，陈平戈对他们有过诸多想象。

　　待到见面了，发现他们是非常平易近人的人。

　　谌爸爸跟谌妈妈，正在厨房里，亲手准备年夜饭。

　　谌颐带着陈平戈，直接去厨房里见他们。

　　谌爸爸戴着个金丝眼镜，正在和面，气质非常儒雅温和，眉眼跟谌颐有点像；谌妈妈正在做炸鸡的准备工作，面粉粘得手上脸上都是，她看着比照片上还要艳丽逼人，她的脸上，也能看到谌颐的影子。

　　这是把她心爱的男孩子，带到这个世上的两个人，这么想着，就不禁对他们具有先天的好感。

　　谌妈妈先一步，发现了谌颐牵着陈平戈走进来，她兴奋地用手拍拍谌爸爸的肩膀，在他的烟灰色衬衫上，留下了两个白手印，她用英文喊道：

　　“你看，谌颐的小女友！”

　　她长得古典温婉，性格却很开朗。

　　于是一时间，厨房里的厨师、帮忙的五六个人，都停下手头的活，笑眯眯地把目光投向陈平戈。

　　谌爸爸从容不迫地转过身，挑了挑眉，“真羡慕，我在他这个年纪还只会考试，没有女孩子喜欢我。”

　　谌颐介绍：“这是平戈。这是爸爸，这是妈妈。”

　　又介绍站在一旁的两位中年夫妻，叔叔很高，身材有点发福，同样和颜悦色的，“这位是叔父。”

　　叔叔旁边，站着一位剪着帅气的寸头、一边耳朵带满了银色耳钉、穿着也非常艺术家风格的女性，“这位是叔母。”

　　叔母沉默地朝陈平戈伸出一只爬满了藤蔓植物和佛首纹身的手，用力地摇了摇，有点不擅长社交的僵硬，”你好，我是文娜。”

　　谌妈妈含笑，也想来握陈平戈的手，中途发现自己满手面粉，于是倾来身体，热情地抱了抱她，她身上好闻的香水味，兜头罩来。

　　她欢快地用发音有些别扭的中文说，“你比我想象中，更要可爱，我很喜欢你！欢迎来参加我们的新年趴！我挑战地做了炸鸡，还不错，你待会一定要试试。”

　　谌颐笑着把陈平戈，从他妈妈的熊抱中解救出来，对她说，“饭还要一阵子才做好，你先上楼陪奶奶说说话。”

　　谌颐把陈平戈送到厨房门口，谌妈妈在身后喊，“谌颐，你不许走，你的萝卜丝还没切完。”

　　叔父哈哈大笑，“让小辈玩去吧，阿颐已经心猿意马了，小心待会切到手。”

　　叔母走过来，把一小碗五颜六色的汤圆，形状千奇百怪得非常艺术，塞到陈平戈的手里，一言不发，又走回去切菜了。

　　谌妈妈说，“不行，他不切，就是我们切了。”

　　陈平戈说，“我来帮忙吧。”

　　”真乖，”谌颐又摸了摸她的头发，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厨房的活，太辛苦了，我来就行了。你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快上楼，把叔母的心意吃了吧。”

　　陈平戈大窘，只得离开厨房。

　　身后，听到谌妈妈在跟谌爸爸抱怨，“你儿子，会让女朋友出去不帮忙，因为觉得太辛苦了，为什么你就没提过让我出去，你已经不爱我了吗？”

　　陈平戈忍俊不禁，谌颐妈妈真是太好玩了。

　　她在客厅里，吃完了汤圆，上楼找谌奶奶。

　　老太太看到陈平戈很高兴。

　　对于她除夕夜上他们家守岁、吃饭的事情，一家人表现得教养极好，连一丝诧异跟盘问原因也没有。

　　好像她只是寻常的日子，过来做客。

　　老太太看上去更瘦，更衰弱了。

　　陈平戈看得很难过。

　　圣诞的时候，她还跟老太太去了村里的教堂庆祝，这才过了一段日子，她已经连轮椅也不太能久坐了，整天躺在床上。

　　她伸手，把陈平戈拉到她床上坐着，慈祥地问：

　　“你好几天没来看我了，我甚想念你，听说你打寒假工去了，在牛肉火锅店里办公，辛苦吗？有遇到好玩的事情，要告诉我吗？”

　　“可好歹有个可爱的女孩子来看望了，瞧把她开心的，”一个蓝衣黑裤满头银丝，在脑后簪着一根银簪子的老嬷嬷，端了牛奶和甜品走进来。

　　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若琳小姐跟毕少爷回家过年了，这家里，镇日冷清清的。”

　　她招呼陈平戈吃东西，一边又很高兴地说，“不过大少爷、二少爷、大少奶奶、二少奶奶都来了，要待到出了十五才回去，这阵子又很热闹了呢。”

　　她说话，也很有微妙的旧时代的气息。

　　这个老嬷嬷陈平戈认识，是从小就一直跟在老太太身边的人，只比老太太小了两三岁，八十岁出头了，身体还很硬朗，陈平戈学着谌颐，叫她兰婆婆。

　　谌奶奶撇撇嘴，“他们是该赶紧多花点时间，来跟我相处咯，我现在这身体，是见一天少一天了。”

　　兰婆婆气得连连拍打她的被面，“呸呸呸，过年了，也不说点吉祥话。”

　　“连话也不让我自由说了，跟她呆在一起真没趣。”谌奶奶跟陈平戈做了个鬼脸。

　　兰婆婆笑着说，“烦我也没用，我服侍你一辈子了，就算你死了，我也纠缠你到地底。”

　　老太太也笑了，“哪有人对着病人，这么这么诅咒自己的。”

?第七十六章 076

　　大概年纪大了总爱谈起过去的事。

　　兰婆婆絮絮叨叨地说：

　　“可不是，我这一辈子一直跟着你，永远是你在前面跑，我跟在后面。”

　　“小时候跟着你上墙揭瓦下地撵狗，长大些跟着你从家里的私塾逃课，再后来从女子学校逃课，逃课去看电影，最后是逃命，坐飞机坐轮船地逃，头顶飞机在轰炸，到处都是逃难，难民，逃着逃着跟家里人走散了。”

　　“跟着姆妈逃到了这里，她说这里是她的家乡她有人可以用，离香市你的舅舅家近，我们做船很快就能过去，舅老爷会想办法让小姐跟家人团聚的……”

　　“那段时候我每天愁的啊，天天出去找工做，在乱世里想办法养活你跟自己，又到处听说这里立刻也要打仗了，一方面又看姆妈拖着不给我们买船票，怕她食言……”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