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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她，电话贴在耳边，那头的人似乎在向他汇报什么难缠的事情。

他看向空荡的走廊，贺清风看不到他表情，目光落在他身上，他风波不动的站在那里听着电话里有些焦灼的声音，他身上象牙白的衬衣即使到了午夜，也依然利落得没有一条褶皱。

云清榭对着电话，语气有些冷，“这份评估报告不能用。”

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他随即凌厉起来，“你们去请贺清风的团队，配合你们重出报告。”

贺清风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凌晨 1 点。

这个点了，这通电话，应该是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

电话那头的人嗫嚅着想要辩解，被云清榭打断，“我说过，只要评估师手里拿了别人东西，这份报告就一文不值。”

贺清风看着云清榭挂掉电话，他眼神平静得好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贺清风开口问他，“边总，前两天你不是还看不上我的团队吗？”

云清榭在写字台前坐了下来，淡淡的，“救急而已，不是什么大案子。”

“不是大案子，值得推翻重做？”贺清风反问。

“正因为不是大案子，才重做。资产评估不是看标的物大小来决定评估态度的。”云清榭声音透着丝疲惫。

贺清风点了点头。她的团队已经获得了认可，她毋庸多问。

云清榭合上电脑，太阳穴突突的跳动了两下，也许是有些不适，他伸手压了压，满身的疲倦在此时升腾而起。

贺清风这才注意到，他平淡的眼色下，已经有了些快要遮不住的黑眼圈，再仔细看，贺清风只觉得他身上的落寞，只是一直被他隐藏得很好。此刻，在这个寂静的深夜下，他整个人被撬开了一丝缝，那些落寞无声无息的涌了出来，越涌越多，直至缠绕他全身。

云清榭从抽屉里取了包烟，敲出一根拿在手上，却没点燃。

贺清风看着凝神思索着什么的他，指了指头顶的烟雾警示灯，“边总，要去外面吗？”

云清榭极淡的笑了一下，将香烟和打火机又放回桌上。

他轻靠在椅子里，微仰着头，看着灯光下的贺清风，目光落在她脸上，扫了一下，就收了回来。

半晌以后，云清榭笑了下，“贺清风，你找我什么事？”

第42章 山雨欲来

贺清风看着满身溢出疲惫的云清榭，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回了自己房间。

她躺在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在思索着什么。

程安明是她过去五年的老板，信通也是她彻彻底底融入这个行业的地方。他们过去曾经为了共同的利益，为了无数个难缠的评估案并肩战斗过......

如今，再次相见，却站到了彼此的对立面。

互不认同。

明天，只怕是见黎总是假，和程安明双双撕下面具是真。

从明天开始，或许，她和程安明之间脆弱的表面和谐就将不复存在......

过去五年的情谊，在利益面前已无容身之所。

贺清风想了好一阵子才关灯睡觉。

第二天晚上，贺清风给云清榭说了声自己约了人，就直奔得月楼。

贺清风的背影几乎是刚从走廊消失，于海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云清榭，贺清风呢？”

刚接起电话的云清榭不禁有些失笑，“你找她还是找我？”

于海洋正色，“找你。贺清风在哪里？”

云清榭收了刚才的闲散，“怎么？”

“我听说她今晚去见程安明了。她是我介绍进来的人，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

云清榭靠坐在写字台前，想了一会儿，“贺清风去见程安明，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威胁，她是她，我是我。”

于海洋仍是不放心，“你知道程安明卡着这个时间点来苏州的用意。你就不怕贺清风临场反水？她想做金万的案子，只要能做成，跟你跟程安明，她都一样。”

多年的默契之下，于海洋选择了直说，“云清榭，她选择你，只是因为你能卖那套设备，但是很明显，你的这趟苏州行，貌似不能打动黎总。”

云清榭笑了下，“金万这套设备，是我来主导，我来卖。”

“但这个时间点太敏感了。”于海洋历来小心谨慎，这也是他能和云清榭一路走来的原因之一。

云清榭放松了一些，“她只是锦上添花，没有她，我一样能做成做好！”

电话挂断，云清榭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给自己冲了杯咖啡，他想起昨晚，他对贺清风说，“所以你这把枪对准前老板的时候，别给我心软！”

来得这么快，正好。

得月楼。

贺清风特意早到了不少，但推开包房门一看，程安明、方凯和黎应平三人竟然已经都到了。

包房一旁茶几上放着三个茶杯，贺清风一眼扫过，不用猜也知道，在她来之前他们已经将私下要谈的事情谈得七七八八了。

贺清风挑了挑嘴角，大方落座，跟三人一一打招呼寒暄。

程安明一指她，对着黎应平说道，“黎总，小遇啊，可是我带着入行，看着她成长起来的。听说她今天也在苏州，我就把她也叫过来叙叙旧。”

这话寻常，贺清风却听出其中隐含的味道来。

以往这样的场合，程安明贴在她身上的标签都是“信通得力干将”，推她出去独当一面；可今天她只是被他带着入行，他看着她成长起来的。

辈分、资历她都矮上了一辈。

并且，“叙叙旧”这最后三个字，更是给这顿饭定了性。

果然还是她熟悉的程安明。

黎应平呵呵笑着，眼神在贺清风身上一瞬闪过，带着些意味深长。

贺清风笑着说，“是啊，我和程总这不是还保持在同一个轨道上呢。”

贺清风顺着程安明的话，将他拉到和自己同一水平线上。这次苏州之行，她本就只是个引子，重点在云清榭身上，这句话能让云清榭站得更高就行了。

黎应平懒得看两人暗斗，低头喝茶。

方凯出来打圆场，“我们今天尝尝苏帮菜，改天黎总来了重庆，一定带你去吃最地道的麻辣火锅。”

黎应平笑了起来，“我吃辣不行。”

方凯附和，话题迁到饮食上。

程安明看黎应平态度，他点到为止也不再多说，几人闲谈，喝了一点红酒，一餐饭一个小时多点就吃完了。

黎应平借口还有事，起身先走，程安明客客气气的道别，又让方凯送他出去。

刚才还算热闹的包房里只剩了苏、程二人，瞬间安静不少。

贺清风放了酒杯，认真看着坐在对面的程安明。

“贺清风，你赢不了。”

不待她说话，程安明毫不客气的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贺清风挑着眉笑了一下。

“程总，你今天找我来，不单单是想请我吃顿饭吧？今天这是你组的局，你的场子，这顿饭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程安明瞧着她，“小遇，信通和基德起跑线一样，但是只要白云股份现在不接这套设备，这设备迟早还是落在我手上。”

看着贺清风嘴角依旧挂着的笑容，他继续往下说，“甚至不需要白云做选择，他们再多考虑几天，金万就没有时间了。”

他目光缓缓扫过贺清风，眼中的自信向她压迫而去。

但贺清风总觉得，也就一个月时间，往日程安明身上那股自信从容，已经悄无声息的从他身体里流散出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她并不熟悉的气质。

是了，是胆怯。

他怕贺清风和云清榭强强联手，坏了他谋划已久的好事！

贺清风定定的看着程安明，心下涌过的只有轻蔑，“我没猜错的话，你和白云股份的合作，没有预期那样顺利吧？是不是三亿左右的超低价，白云也没有接招？”

面对贺清风的试探，程安明维持着一贯的不急不慢，“你觉得白云股份选择合作方主要考虑什么？一倍的价差，黎总要怎么跟股东会和董事会交代？你以为白云会选你们吗？你们评估出六个亿的价值，白云能不能吃得下来都难说。”

他朝着门口抬了抬下巴，“黎总你见到了，他是个精明的商人。”

贺清风并不受影响，神色平静，“程总，就此打住吧。白云股份愿意出六个亿，那是基德的本事。但是，基德的关键筹码是什么，这点，你从我嘴里是套不出来的。”

贺清风漾了漾杯中的红酒，眼神迎向程安明，向他举了一下酒杯，“我只能说，基德给白云的，你给不到，也做不到。”

她仰头一饮而尽。

程安明轻声笑了下，拿起酒杯来喝了一口。

包房门被人敲了一下，送走了黎应平的方凯推门而进。

程安明看了眼走进来的方凯，两人眼神交换，他心安下来，收了刚才的强势和咄咄逼人，转了话题，“小遇，这ггИИщ段时间身体怎么样了？手术排期了吗？”

贺清风也看了眼刚坐下来的方凯，才扭头回答，“谢谢程总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