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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将手摊开，盈盈一笑：“哥哥，你看，是蝴蝶。”

　　捂住蝴蝶的手轻轻的，在打开的瞬间，蝴蝶又飞走了。

　　贺齐昭又在院子里追逐着蝴蝶，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

　　他们跑累了就一起坐在树下，傅暮烟为贺齐昭折了一只草蚂蚱。

　　贺齐昭开心地接过，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香菱，开心吗？”傅暮烟转头看向她。

　　可是预想中的回答没有出现。

　　呜咽声从贺齐昭的喉咙溢出。

　　她说：“哥哥，我不开心，我好痛啊，为什么你不来救我。”

　　白白嫩嫩的女孩变得骨瘦如柴，面如菜色。

　　傅暮烟猛然从床上坐起，梦中贺齐昭的变化让他感到害怕与心惊。

　　那不只是一个梦，而是现在贺齐昭真实的样子。

　　明明将贺齐昭接回来的那一天他就看到了。

　　为什么当时的他会熟视无睹。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细微的“嗖”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沙沙……”外面的树叶似乎也被什么轻轻拨动着。

　　傅暮烟猛地惊醒，他一边迅速起身，一边低喝：“谁！”

　　他警惕地看着四周。

　　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偶尔的风声吹过，带动着树叶沙沙作响。

　　他的心跳加速，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傅暮烟满心担忧，急忙快步回到贺齐昭的房间。

　　当他推开门的那一刹那，看到贺齐昭还在房间，心里松了一口气。

　　可是想到她不知何时会醒，一种说不出的心疼从他心底翻滚。

　　傅暮烟往又走了几步，想将床边的窗户关上。

　　可刚刚走近，却突然发现贺齐昭的手竟在轻轻抖动。

第14章

　　傅暮烟激动得眼眶发红，慌忙地来到贺齐昭的床前。

　　声音略微发抖：“香菱，你醒了对吗？”

　　可是回应他的是贺齐昭紧闭的双眼。

　　当房间内再次变得寂静，外面打更的声音已经敲响两次。

　　傅暮烟的眼眶虽然布满血丝，可他依旧不敢有丝毫怠慢，目不转睛地盯着贺齐昭。

　　贺齐昭卷翘浓密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睛，没有任何要打开的趋势。

　　原本白皙修长的指尖因为这些年的磋磨也生出了茧子。

　　除了一开始的颤动外再也没有了别的动作。

　　傅暮烟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都要跟随着一起停止跳动了。

　　“贺齐昭，为什么你还不醒来！再不醒来，哥哥要生气了，再也不管你了。”

　　他的声音里竟然平白的带上了几分哽咽。

　　小时候贪玩，贺齐昭偶尔有几次耍起性子，他就会说自己生气了不管她了。

　　这时贺齐昭不管在做什么，都会全部放下，向他跑来。

　　然后乖乖巧巧地说：“不生气，我知道哥哥最喜欢香菱了，肯定不会不管香菱的。”

　　可是，为什么这次他这么说了，贺齐昭却还不醒。3

　　傅暮烟知道贺齐昭的经历后，知道她害怕人的触摸。

　　所以只敢抓住她身边的被子：“香菱，是不是真的不要哥哥了。”

　　傅暮烟红了眼眶。

　　过了一会儿他才像大梦初醒一般跑到门口：“来人，把府医请来。”

　　毕竟夜深，府医还在梦中。

　　被侍卫带过来时还一脸睡意惺忪。

　　直到看见傅暮烟才清醒了些许：“拜见小公爷。”

　　“无需行这些虚礼。”傅暮烟将刚刚看到的情况告诉了府医，便将他带到了床前。

　　最开始的时候，傅暮烟知道贺齐昭的事情后，还防府医防得紧。

　　后来日盯着府医治疗确定没有什么逾越之姿才放心了些许。

　　府医将帕巾搭在了贺齐昭的手腕处，搭了上去。

　　过了一会却神色复杂的看着闭着眼的贺齐昭。

　　“怎么了？为何这般神色？”傅暮烟感觉心脏似乎被一柄尖刀刺了一般，痛意席卷而来。

　　无形的恐惧紧紧缠绕着他。

　　府医没有回答，反而是拧了拧眉，又继续感受着贺齐昭的脉搏。

　　看着府医的样子，傅暮烟感觉自己名为理智的弦几乎要尽数崩断。

　　“她，没事对不对。”

　　府医轻轻吐了一口气，才将手从贺齐昭的腕间拿下。

　　“无碍，甚至身体有好转的迹象。”

　　“只是之前她脉象浮动异常，有骤停之象才误了些判断的时间。”

　　傅暮烟眼里的情绪瞬间万变，隐隐浮上一丝期待的喜悦：“那是不是很快就能醒了。”

　　见府医点了点头，傅暮烟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地。

　　他半跪在贺齐昭的床前，眼里竟然浮现出了点点泪光。

　　“香菱，你能听见哥哥的声音吗？哥哥知道错了，你醒来后，你想做什么都由着你好不好。”

　　“快点醒来，哥哥真的很害怕……”

　　傅暮烟断断续续地说着，但语气里还是残留着难以掩饰的慌乱。

　　这一夜终究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傅暮烟担惊受怕了整宿，在东方露白的时候才跪倒在床边沉沉睡去。

　　贺齐昭醒来时，看到的便是皱着眉，以一种及难受的姿势伏在床边休憩的傅暮烟。

第15章

　　贺齐昭的身子往后退了退。

　　死亡不能完全消除恐惧，更何况她还没有死。

　　所以在看到身边躺在傅暮烟的时候，她还是本能的瑟缩了一下。

　　直到发现傅暮烟已经睡着了，她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可仍然保持着一个警惕的状态。

　　她盯着傅暮烟的发旋，脑子里全部都是在她昏迷所听到傅暮烟所说的话。

　　“可是，我不在乎啊，为什么你连我死的权利都剥夺，还自诩为我好呢。”

　　贺齐昭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一丝沙哑。

　　傅暮烟原本就睡得不算太熟。

　　当听到贺齐昭的声音时，他便瞬间清醒了过来。

　　原本以为是梦，可看到她睁开的眼睛时，他浑身突然一僵。

　　“香菱……”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然后从喉咙里挤出了这两字。

　　他慌乱的从地上站起身来。

　　高大的人影瞬间遮住贺齐昭面前的光。

　　强烈的恐惧感只是在一瞬间便袭上了贺齐昭的身体。

　　只是她克制着，尽量让自己不要表现得太明显。

　　她安慰着自己，连死都不怕了，更加不要怕他，没事的，没事的。6

　　贺齐昭瞬间的变化没有躲过傅暮烟的目光。

　　只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让贺齐昭害怕了。

　　明明这些表现只要多观察一下便能发现，为什么之前他却一直没有看出来呢。

　　傅暮烟恍惚了一瞬，又瞬间回神：“香菱，渴不渴，哥哥给你倒水。”

　　他转身往外走去，试图掩饰住自己面上那些不自然的神色。

　　桌子上的水壶被他拿的叮当作响。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抖。

　　在他极力克制下，他才将一杯水倒满：“水来了……”

　　傅暮烟将杯子递了过去，可是贺齐昭却并没有接。

　　反而只是一直以一种极为警惕的目光看着他。

　　“哥哥不碰你，别怕好不好。”心里的苦涩让他的眼底泛起一团薄雾。

　　杯子被他放在了床边的凳子上，人又往后退了几步。

　　“哥哥不过来，你喝些水。”他极力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些，扯出一抹笑。

　　贺齐昭看着他放下来的杯子，却迟迟没有去碰。

　　反而眼神一转，竟看向了傅暮烟。

　　四目相对。

　　贺齐昭竟突然回忆起曾经的傅暮烟。

　　“香菱……”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可这一声，却让贺齐昭的目光垂了下来。

　　她没有哥哥了，她的哥哥死在了她回来的那一天。

　　面前这个人只是假象，只是镇国公府的小公爷。

　　贺齐昭将被子又裹紧了一些，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看着她的样子，傅暮烟感觉心底好像咯噔了一下。

　　感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流逝。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那天看见贺齐昭跳到荷花潭一般。

　　一种浓郁的，无法捕捉的情绪，在提醒他：你正在失去她。

　　“香菱……之前的一切哥哥不知道，没能保护你，对不起。”

　　“以后再也不会去了，别怕好吗？”

　　贺齐昭看着他，眼神冷淡地不像话。

　　就在傅暮烟以为她不会说话的时候，她却开口了。

　　“为什么救我，我不想活，活着……很痛苦。”

第16章

　　开阳国。

　　清晨的京城，被一层雾气包裹。

　　冷风在窗外呼啸了几声。

　　明明房间的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可傅暮烟无端觉得冷。

　　他瑟缩了一下才将视线重新投到贺齐昭的身上。

　　他看着贺齐昭，眼中满是心疼与悔恨。

　　傅暮烟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

　　要如何才能劝一个求死之人活下去？

　　他甚至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

　　半晌之后，他也只憋出句：“你不能死，那些都不是你的错，”

　　贺齐昭沉默了许久，久到傅暮烟以为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她才缓缓开口。

　　“你说，不洁之人都该死，都应该生生世世困在地牢，所以，你要带我去吗？”

　　熟悉的话语袭进自己的脑海里，傅暮烟才发觉这句话有多么难听。

　　嘴唇被他咬得有些发白。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他的双眼竟布满了血丝。

　　“我不是在说你，哪些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