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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芸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脖子，一颗黑色的宝石在她颈间闪烁。

上面挂着一个项链，那天谢之昭将这个黑曜石项链塞到她手里后，她便戴在了脖子上。

她顿了顿，说道：“项链。”

“是吗？”池野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我很喜欢。”

林乐芸微怔，她转头，就见池野微笑着看她：“可以送给我吗？”

他很少有这样问她要过一个东西。

按理来说，不该拒绝，可……

林乐芸朝他笑了笑，说道：“下次给你买个一样的。”

池野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他苦笑一声，没再说话了。

他只是看着远方，空寂的街道上落满了梧桐树叶。

就像是一个没有尽头的黑洞，不断地延伸至他无法看清楚的远方，仿佛能把人狠狠吸进去，万劫不复。

夜里，林乐芸给林母打了个电话，约定好下周回谭市。

挂完电话后，她正准备洗漱上床睡觉，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

林乐芸看着备注愣了愣，是谢之昭。

她紧握着手机，悠扬的铃声在房间中不断回荡，直到最后一秒钟，她才妥协地接通。

那边的声音十分嘈杂，远处的声音都录了进来，只有谢之昭周围十分安静。

她没说话，耐心地等待着。

良久，谢之昭才开了口：“林乐芸。”

他似乎喝了点酒，声音闷闷的：“林乐芸，我喜欢你。”

第36章

已经近十月，将将入秋。

今晚的风很大，树叶被风吹的轻晃，阳光破碎，蝉声隐匿，像远方的潮水。

林乐芸一瞬间，只觉得头脑瞬间空白了。

她握着手机，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谢之昭的每一面她都见过，开心的、不开心的、生气的、失落的……

可独独没有见过这样认真地，说喜欢她的样子。

她深吸一口气，刚想说些什么，那边却传来了一声闷响，像是重物落在桌子上的声音。

随后，一道惊慌的声音传了过来：“哎，队长！你你怎么在这种时候倒了呀！”

林乐芸顿了顿，迟疑道：“贺欢？”

那边沉默了片刻，传来了几道压抑后的笑声，贺欢道：“是我，我们刚刚趁着队长喝醉了，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呢……”

他讪笑了几声：“就像让他打个电话，没想到是打给你的。”

林乐芸脸色微沉，挂了电话。

她将手机甩到一旁，捂住脸，只觉脸上一片通红。

只是喝醉了的大冒险，却偏偏让她心动了，真是没用啊，林乐芸。

树影婆娑，无星无月。

晚上，林乐芸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梦里仿佛回到了校园时期，那是她第一次从特俗学校转来普通学校。

入学的第一天，班主任要每个人上台进行自我介绍。

她那时很胆小，总觉得和周围的人都格格不入。

等所有人上去之后，她才鼓起勇气上台。

那时候她还不会正确的发音，说话很含糊，或许声音也很难听。

在她说出第一个字之后，台下的所有人都愣了一瞬，随后，笑开了。

她知道，他们不是故意的，他们只是觉得新奇，觉得与众不同，觉得……异类。

她当时就站在讲台上，听着大家的笑声，满脸通红。

班主任皱眉，刚想维持纪律，角落却传来了一道声音：“好笑吗？”

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个角落，她也看了过去。

她看见一个如雕塑般俊美的少年，黑曜石般的眼底映着万千光华。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冷地环视了众人一圈，就再也没人敢说话了。

林乐芸认识他，他的父亲是梧安权利最高也是最有钱的人，学校最新的实验楼就是他家捐的，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偏偏他却是学校摸底考试的第一名。

林乐芸垂下头，不敢再看他，攥紧了手。

下课后，她看了一眼在后座浅寐的少年，定了定神，还是走了过去。

她看着少年在风中飞舞的发丝，低声道：“谢谢你。”

少年睁开眼睛，淡淡看着她：“你谁？”

她一顿，想要解释，却又怕他听不明白，慌乱间竟比起了手语：“刚才，自我介绍，你帮我解围了，谢谢。”

少年皱着眉，却还是耐心听完了她的所有话。

在她尴尬地不知所措时，问道：“你真的听不见吗？”

她岁不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随即就见少年起身，缓缓走到她的面前，伸手将她的助听器摘了下来，随后靠近，在她耳边说一句什么。

他的声音，被风带走了。

林乐芸感受着他温热的呼吸声铺撒在耳畔。

心跳，在那一瞬间，失衡。

第37章

很多年后，她忘记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可心中的疑问却只深不浅。

她想知道谢之昭那时究竟说了什么。

那时的谢之昭又会对她，说些什么……

清晨鸟儿的鸣叫声从窗外传来，林乐芸睁开眼睛，眼中一片清明。

回谭市的日期定在三天之后。

她去了趟池野的工作室，将最后的档案送了过去，还有他的玉坠。

池野愣了愣，将两样东西都接了过去。

“一点机会都不给吗？”

林乐芸笑了笑：“我不喜欢吊着别人，能给答复最好就不要含糊了。”

池野看着她：“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答复呢？”

林乐芸低声道：“感觉是不能骗人的。”

她向来相信一件钟情，喜不喜欢，能有多喜欢，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了。

她第一次见到池野时，便知道，这个男人再优秀，也只能是同伴、是朋友。

可当初见到谢之昭的第一眼，她看向的却不是他的脸，而是他的书本。

那上面用黑色墨水写下的名字，就如同刀刻斧凿般，刻入了她的灵魂。

“好吧。”池野叹了口气，“还有三天回去，这三天就让我，再努力最后一次吧。”

他说道：“接下来想去哪里？我和你一起去。”

他拿上钥匙，一副坚决的模样，林乐芸倒也不太好拒绝了，便说道：“去……学校吧。”

在来梧安的第一天，她便想要去一趟。

十年前搬家时，班主任也曾帮过她许多，想来到梧安之后，一直没时间去看他。

之后若非必要也不会回来，这次，就去探望一下吧。

学校仿佛什么都没变，又仿佛什么都变了。

洁白无瑕的花坛里，绽放着五彩绚丽的鲜花，校园围墙下不知什么时候种了几束蔷薇，攀着围墙不断往上生长。

旁边有几颗威武耸立的松树，落叶如针般落了下来。

林乐芸再一次站在学校门外，只觉得恍如隔世。

却又像是过去的一切都近在眼前，仿佛昨天。

那些美好的、羞愧的、让人难忘的校园回忆、她最懵懂的时光，都发生在这里面。

她深吸一口气，才走向保安亭。

十年过去，保安大叔已经换过了几轮，早已不是她熟悉的面孔。

见到她便问道：“你来找谁？”

林乐芸循着记忆，讲出了班主任的名字，那保安似乎是新来的，翻看了教室名册，皱眉道：“没有这个人啊。”

林乐芸一顿，却并未有太多惊讶。

十年过去，不可能所有人都还在原地踏步，等着她回来探访。

只是在她生命中的这趟列车上的人，越来越少，有些感怀罢了。

她道了谢，正准备回去，却听见一道不确定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林乐芸？”

林乐芸转过头，就见一个教师模样的人站在校门口正看着她。

那人长得很高，眉眼间有些锐气。

她的模样林乐芸只觉十分熟悉，却怎么也记不起来是记忆中的谁。

直到那人走到她面前，惊喜地喊道：“真的是你。”

她方才想起来，这人正是她的高中同学——霍如。

第38章

霍如笑着看她，缕了缕发丝，有些尴尬：“过去的事，抱歉啊。”

她和以前实在是太不一样了，林乐芸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过去一切仿佛如潮水般涌入了她的脑海中。

“你的声音难听死了，没人说过吗？”

“林乐芸可喜欢唱歌了，怎么你这有规定她不能参加？”

“正好，现场唱一首吧，让大家都听听。”

……

每一句每一句都是嘲讽讽刺，可她已经过了那个什么都要报复的年级。

将过去所受的苦难拿出来一遍一遍地翻来覆去，再算一笔烂账，这种幼稚的事，她已经做不出来了。

于是她收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