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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枝汀思量着，这根进度条是否跟凌霁的情绪有些关系？
　　转头看了凌霁一眼，只见他人一直都有在好好吃饭，看来是跟他的情绪无关。
　　这几天她这个太子妃的待遇极好，凌霁也正好闲了下来，每天跟她同吃同乐，整个身子好像都少了之前那种清瘦感。
　　不知道的，没准还以为是她在包养太子。
　　就在这时——
　　“太子殿下，有急报！”
　　“太子殿下，出大事了！”
　　竟是两个手下不约而同地赶来传信。
　　凌霁不慌不忙地放下筷子，淡漠地扫向其中一人眼，“念。”
　　“殿下，刚才群臣自发围在紫宸殿前，请求陛下恢复您的参政之权，结果陛下反而龙颜大怒！动了废太子的心思！”
　　夏枝汀心跳骤然慢了一拍。
　　她怎没听说过历史上的凌霁还遇到了这等危机，这叫什么父皇，这叫什么事啊？
　　就因为她帮凌霁多收揽了虞九歌这一员大将吗？
　　可是凌霁眼中的神色依然平静，“下一个，念。”
　　“回殿下，是蓟川发生了地震！”
　　“何时的事情？灾情可否严重？”少年的声音这才有了些许异样，多了几分急切的感觉。
　　夏枝汀也下意识地问，“几级的地震？”
　　不过她这才想起来，古代好像不会给自然灾害划分等级，史书对此也只是草草几句话了事，她算是问了句废话。
　　果然，那位报信的手下迷茫地看了眼太子妃，随即继续回应着太子：
　　“回殿下，蓟川乃是粮仓命脉，西南一侧山势险峻，山下有百年前韵阳公主引导修建的水渠工程，水渠还串联着几条连通各地的江河。”
　　“蓟川于今晨发生地震，山体坍塌滑坡，数百顷良田被掩；水流因地势骤变而湍急，淹没街道不可计数；外加房屋坍塌者千余所，死伤不知......”
　　夏枝汀估摸了一下，听这灾情的程度，那起码得是六级以上！！
　　“枝枝，我先离开一下。”
　　凌霁眉心渐渐凝重，彻底没心情吃饭了，他尽量向她逞出一抹柔色，“你继续在这用着。”
　　怎么会？
　　他前不久才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梦，便是关于地震的，任谁也不会随意相信梦里的事情......可现在，连时间地点都完全对上了。
　　那之后发生的事情，也会对上吗？
　　“宣少詹事及府丞等人，去往詹事府议事。”
　　这些都是东宫专设的官员，不是什么前朝大官，即使召见了他们，也没有笼络朝臣的嫌疑。
　　夏枝汀看他突然茶饭不思离开，也隐隐泛着心疼，她心道明湛实在是惨。
　　他现在着急，甚至不是因为自己要被废了太子之位，而是因为他还在关心民生！
　　他真的，我哭死。
　　身处在这个时代，灾情、流民、蛮夷入侵......哪一个看起来不像是亡国必备条件？可这会儿全都给凌霁撞上了！
　　若是明年，桓帝按照史书的时间驾崩，就算凌霁没有因病暴毙，这些烂摊子也全都会落在凌霁的头上。
　　她记得，历史上的大颐最终便是凌渡接管了这个烂摊子。
　　本就千疮百孔的大颐更加雪上加霜，虽有虞九歌帮忙镇压突厥，但还是不到十年，就彻底被凌渡折腾没了。
　　另一边，凌霁召来了众人，沉默了许久。
　　他看向詹事府几位翰林和身边的手下，眼中酝酿着好些复杂的情绪，突然开了口：
　　“孤想亲自前往蓟川救灾，平抚民心，尔等，以为如何？”
　　此话一出，章青云等人皆是大惊！
　　“殿下，万万不可啊！！”
　　“殿下身份何其尊贵，这种脏活累活哪能让您来做？”
　　“如今蓟川灾情未定，往后还有余震，太子殿下乃是国本，事事都要小心！”
　　人们七嘴八舌地劝阻着，凌霁眼中多了几分失神。
　　完全一样......真的都和梦里的场景一模一样，连他们劝阻他时，说话的表情和台词都一样。
　　凌霁的气息显然变得有些急促。
　　他想起了一个梦中唯一一个没有出现的人，但是现在，却真实存在于他身边的人，那是他唯一的变数。
　　他有些恍惚地回来了东宫，夏枝汀还在这里候着他，暖洋洋地微笑像是可以融化了他心中的郁结。
　　刚才他走后，她也一口没动，现在的饭菜已经重新热过，她一直都在等他回来。
　　凌霁苦笑了声：“枝枝，倘若我想亲往蓟川救灾安抚民心，你怎么看？”
　　“我当然是跟过去看。”
　　夏枝汀一手将他拉了过来，毫不犹豫地答道。
　　小姑娘起来居然异常兴奋：“明湛，亲往灾区安抚民心，这是好事。更何况父皇如今疑心了你，你留下一封书信离去，正好避开这个风头啊！”
　　“先把饭吃了，告诉我，明日何时出发？可有其他官员跟随？我先去嘱咐下人先行安排行囊跟物资。”
　　凌霁顿感意外，那双瑞风眼望向她时，眼底尽是掩饰不住惊喜：
　　“你......你竟愿意与我一同前去蓟川？”
　　夏枝汀愣了一下，突然笑了，她是个医生啊，这是职业本能！
　　她歪了下脑袋，反问道：“明湛想去救灾的理由是什么？”
　　“兴许是‘知行合一’吧？就像你前几日告诉我的那般......”
　　凌霁突然正色道，眼里却重新浮现了光彩：
　　“我生平所学的圣人训，便是勤政爱民，可我想不明白，该批的奏折一个也没有少批，为何那几样地方弊病从未缓解？想来，我早就知道了爱民的道理，却从未真真切切地实践过这件事。”
　　“蓟川地震了，我身为太子就应该去赈灾，为民排忧解难，我认同圣人的训言，就应该去亲身实践这个道理，这就是我所以为的正理！”
　　他说着，神采愈发激动，即刻叫人取来了纸笔，匆匆写起了什么东西。
　　“众人反对我去又如何？枝枝，只要身边有一人支持我，我便知道我没有错，我还会坚持去这么做！”
　　她果然是那唯一的变数！
　　他想开辟的这条路，会很难走。
　　但是只要有一个人支持他，在这灰暗的道路上投下一束光，那就足够支撑他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