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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以退学了。她比屋里那两个又能高尚到哪里去?
她大约生来便是为了衬托那些出色卓越的人的。可就是这样烂俗的人,她却好好地活着,真是讽刺。
她抽完了一根烟,取过桌子上的一堆纸,随意地翻看着,有水电费的账单,广告,新的课程表,学校的组织活动单还有汇款单。林渺的手顿住,从那些花花绿绿的纸张中抽出汇款单,冷笑了一声,撕成碎片随手丢出阳台。雪白色的纸屑被风吹开,散落在夜色里,林渺的心突然之间有些阴霾。
每隔三个月都会有一笔从国内汇过来的汇款单,如今这年代居然还有人用这般老土而昂贵的方式来汇款,汇款的人是林淮北的特助,这等小事一般林家大少是不过问的。
林淮北用这种方式时刻提醒着她,老死在奥克兰,永远都不要回去,不要回去打扰别人的幸福。可是她呢,她的幸福要去找谁负责?
这个城市,似乎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归宿或者家,唯独她,永远找不到家的方向。
林渺有些心烦意乱,进了屋子取了大衣和包,出门去。
她穿上大衣,背着包出了宿舍,隐约可见宿舍楼下的大树下站着一个个子极高的男子,那人似乎在等人,站的笔直,面容隐在暗色中瞧不分明,她看了一眼便垂下眼,视若无睹地离开。
第5章你是我的血中骨,骨中肉(五)
出了宿舍楼,林渺熟门熟路地拐进一条老街道,穿梭在昏暗的弄堂里。这一带是这个城市夜晚最热闹的地方,酒吧夜场,毒品黑市,在这里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得到,然而她最缺的就是钱。
她将帽子往下拉,将长发拢在外套里,两个个子不高的美国佬斜靠在酒吧后门的墙上,朝她吹了个口哨,问她要不要大麻,她面无表情地进了酒吧,要了两瓶最廉价的烈酒,然后缩在酒吧的角落里,眼神有些飘忽地喝着。
晚上因为赶着去兼职,她来不及吃饭,此时喝了烈酒,胃有些收缩地疼痛起来。
三哥说,阿渺,你果真是要把自己作践死在这满大街都是鬼佬的地方。那时,林臻兴冲冲地来看她,结果在宿舍楼下等了半天,最后从酒吧里将醉的不省人事的她拎了出来,大发雷霆。
她低低地笑,其实她很讨厌看见林家的人,就算林臻是唯一对她好的林家人,她也是很讨厌看见他的。
“你就当我死在了这里,以后都不要来管我。”她借着酒劲闹起来,将酒瓶砸向三哥,骂道,“你们全都是一群冷血的混蛋。”
林臻气不打一处来,将她拎回酒吧,陪她继续喝酒,那一次她喝到胃出血,送去了医院,往后她的身体对酒精便有些排斥,一碰酒就会胃疼。
林渺冲进酒吧的洗手间,将刚喝进去的酒全部都吐了出来,用冷水拍打着疲倦的面容,抬眼看着镜子里陌生的女人。
苍白的、沉默的,不爱笑,她害怕自己一笑眼底便流露出悲伤来。
她今日果真是有些反常的,疯了这一会儿,折腾了这么久,她重新用冷水洗了脸,打算回去继续看书,这一次要是成绩还是C,那老头估计会让她继续重修课程的。
林渺出了洗手间,一个男人靠在外面的墙壁上,淡淡地说道:“林渺?”
她身子一愣,在这里,大家都叫她Ann,没有人这般喊她。她认真看去,男人的个子极高,穿着褐色的风衣,分明就是先前等在她宿舍楼下的那个人。他一路跟了过来?她居然都没有发现。
很意外的,他长得很好看,是时下女孩子最喜欢的那种硬朗的面孔,林渺注意到他脚上的军靴,有些戒备地说道:“你认错人了。”
她拉下帽子急急地往外走去。
那人扣住她的胳膊,淡淡讽刺地说道:“你果真和林臻形容的一模一样,整个人就像个刺猬,敏感,胆小,戒备。”
林渺冷笑,甩开他的手,反击道:“作为刚认识不到三秒钟的人,你这样肆无忌惮地评论别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那人朝她伸出手,突然一改刚才的表情,笑道:“我叫夏侯,林渺,你错了,我认识你长达五年之久,从你第一次回到林家,林臻便整日在我耳边唠叨他多了一个机灵可爱的妹妹。”
夏侯的声音顿了顿,说道:“只是可惜的是,这个妹妹后来渐渐令他失望和心疼了。”
林渺心尖一痛,她不习惯外人以这种平淡的语言来评价她,他们永不可能知道她经历的那些事情。
“很抱歉,让夏先生失望了。”她淡漠地说着,转身离开。
“林家没有人告诉你,你三哥出事了?”夏侯突然说道。
林渺的身子猛然僵住,迅速转身,有些凶狠地说道:“你胡说什么?”
“林臻半个月前车祸,双腿骨折,如今坐在轮椅上,医生说恢复的几率仅为40%,林家已经剥夺了他的继承权。”夏侯淡淡地说道,“林渺,他平日里最喜欢的便是你,你也该为他做点事情了。”
林渺的身子微微颤抖,顺着墙壁滑落下来,她抱着胳膊,突然发现自己抖的厉害。车祸?她感觉脑袋一阵尖锐的疼痛,车祸很疼的,她知道。三哥怎么会车祸的?
“林臻说,他出车祸是人为。”夏侯继续补上了一句。
第6章你是我的血中骨,骨中肉(六)
林渺的脸色越发的苍白,命运是一个巨大的齿轮,逃不离,甩不掉。她径自镇定地攥住手中的包,抬起眼来,看向夏侯,说道:“谢谢你,我会打电话给三哥。”
她转身快速离开,奔出酒吧时,外面的夜黑的深浓,有种压抑的冷寂感。
林渺颤抖地摸着包里的手机,摸了半天才发现手机被她丢在了床上,没有带出来。
她努力地辨认着路往学校宿舍走去,她忘记了有多少天没有跟林臻联系,她一贯是不与任何人联系的,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林臻出事,她才发现自己是何等的自私和冷酷。
林渺找了路边的一家公用电话,拨回林家。
等了许久,电话被接通,没有人说话,她嗓子有些发干,压低声音说道:“林府吗?我找林臻。”
那头顿了半秒钟,一个低沉而冷淡的声音说道:“我是林淮北,林臻住院了。”
林渺只觉得自己被那声音炸的尸骨无存,身体比意识反应得要快得多,她“砰”的一声挂了电话,用力之大引来路人的侧目。
她扶着电话,惶惶不安地四处张望,许久才反应过来,她是安全的,她在遥远的奥克兰,林淮北在北半球。
他不会出现在她的世界。
林淮北,多少年了,以前她最喜欢他的嗓音,低沉的,带着一丝温润的情感,在深夜里他总喜欢喊她阿渺。
她蹲下身子,抱着膝盖,低低地冷笑起来,她果真是没出息,这些年来还没有学乖,一个声音便能惊得她六神无主。
“林渺,你没事吧。”夏侯从后面跟了上来。
“滚——”她拿起手边的包砸向他。
夏侯俯身捡起她的包,低低笑起来,他笑起来时整张脸柔和了起来,透出一丝的年轻活力。
夏侯斜靠在路边的柱子上,朝她伸手,低低地说道:“林渺,五年前你刚回林家时,我就应该去认识你。”
她抬眼,问道:“为什么?”
他一只手插进大衣的口袋,淡淡怜惜地说道:“倘若我早些认识你,你便不用吃这么多的苦了。”
林渺看着这个认识不到半个小时的男人,突然感觉双眼胀痛的厉害,她坐在人来人往的电话亭,放声痛哭起来,哭的撕心裂肺,原来就连陌生人都知晓她这些年吃的苦,可是林淮北从来都是漠不关心的,林家也是任她自生自灭的。
她早就该觉悟。
林家
凌婉进了大厅,见林淮北握着电话站在窗前发呆,背影挺得笔直,英俊的面容如同大理石雕塑般没有表情。凌婉心中一动,谁的电话?林淮北一贯冷漠深沉,她从未见过他那样的表情,似乎是惊喜中带着几分的悲伤和阴沉。
林家这段时间不太平,林淮北偏偏要回到林家来住,害的她不得不跟着回来,好在她时常各国飞,在林家的时间短,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只是林淮北为何坚持要回到林家来?她有种莫名的预感,他似乎在林家等着什么。
“几点的飞机,我送你去机场。”林淮北看见她,放下电话,淡淡地说道。
凌婉见他神色比往日里要阴霾几分,摇头说道:“时间还早,我让老王送我去机场就好,你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结婚三年,两人私底下聚在一起的日子寥寥无几。
林淮北点了点头,见她出门去机场,这才倒了一杯咖啡,慢慢地喝着,他喝着极其的缓慢,冰凉的液体流进他的身体里,慢慢的变成无坚不摧的金针,刺得他拳头紧握,眼底聚集着一丝的怒火。
她居然敢挂他的电话。阿渺,三年了,当年那样纯真无邪的阿渺似乎也长大了,懂得保护自己,懂得和他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