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书柒宇文曜阅读全文-时书柒宇文曜免费阅读全文完结
门外的风吹得时书柒如置冰窟。
日头一点点西斜。
她眼中眸光一寸寸也暗去。
许久,她叹息一声,从袖中拿出梨膏糖,伴着满室黑暗,一粒粒将梨膏糖吃尽。
……
时蝶很快被放了回来。
等时书柒将能离开琼花楼的事说了出来,时蝶又惊又喜,竟哭了出来。
时书柒唇边笑容温柔:“傻丫头,你哭什么?”
时蝶抹了把泪:“奴婢替小姐高兴,以后小姐再也不用受委屈了。”
“是啊,再也不用……”她声音渐隐,看着时蝶忙不迭地收拾东西。
等她收拾好,时书柒又将父母弟弟的牌位装好递给她。
神色如常的吩咐道:“我还有最后一件事得和摄政王了了,你先去城外的驿站等我,我后日便去。”8
时蝶当即回绝,说什么都要一起走,只等时书柒斥了一声才不情愿地离开。
看着时蝶离去的背影,时书柒终于露出一个真心的笑,一点眼泪浮上眼眶,又被她生生压下。
这一别,虽是生死之隔,至少她把时蝶干干净净的送出去了。
忽然,小白蹭到时书柒脚边,喵喵叫着。
时书柒俯身将它抱起,微颤的手一遍遍轻抚:“时蝶走了,你也去吧……”
若可以,她来生愿做只猫,不知情爱,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时书柒解下小白脖子上的铃铛后将其放在窗台,柔声道:“去吧。”
小白不知其意,但猫天性如此,很快便跃上屋檐,消失在她的视线。
这一瞬,孤寂如山洪袭来,压得时书柒险些瘫倒。
她强忍心口的钝痛,缓缓合上窗。
另一边,时蝶背着包袱下了楼,正巧撞上掌事。
“呦,这是要走?”他问了句。
时蝶低着头绕过他要走,可又听他戏谑:“你这奴才倒也好命,还能让主子用自己换你自由。”
时蝶步伐一滞:“你说什么?”
掌事嘻嘻笑道:“你不知道?时小姐用所有积蓄把你赎出去,她以后便要用身子接客了。”
这话如雷在时蝶耳畔炸响,让她脑子一片空白:“你胡说!”
“长安多少人馋她这位花魁,头一个便是皇商李大人,明儿一早,时小姐就要去李府伺候他!”
掌事笑声远去,时蝶直直僵在原地,脸色惨白。
当夜。
时书柒辗转难眠,彼时距她服下毒药已过去六个时辰。
直至三更,她才勉强睡去。
朦胧中,她看见早该出城的时蝶推门而入,轻轻坐在床畔。
时书柒愕然,想唤她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丝声音,连身体也动弹不得。
时蝶细细替她捻着被角,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小姐,我们一起长大,入这地时,咱们便说生死都在一起,小姐怎能将我撇下呢?”
闻言,时书柒悲从中来。
她怎忍心撇下时蝶,只是她已无路可走,能做的唯有护她周全。
时蝶红着眼继续说:“当年我险些冻死在外,是小姐将我带回府,给我吃穿,教我读书写字,这分恩情我至死不能忘,如今,也是时候报恩了。”
说着,她缓缓起身:“往后时蝶不在身边,小姐要照顾好自己,莫再受委屈……”
时蝶渐远的声音让时书柒心一抽。
她拼命地想叫出声,想伸出手,企图让阻止那背影的消失!
可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那窒息的束缚感。
一道惊雷划过蒙蒙亮的天,床上的时书柒惊坐而起。
“小蝶!”
她喘着气,环顾着空寂的房间,冷汗一滴滴划过苍白的脸。
没等时书柒细想刚刚的梦魇,她忽然一阵心悸,胸口随即剧痛,一股甜腥从喉咙涌出。
她身子一歪,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血。
痛意让时书柒清醒了几分,也听到屋外的喧嚣。
不知为何,一种剧烈的不安浮上她的心,更驱使着她艰难下床,捂着剧痛的胸口踉跄走了出去。
朦胧天光中,琼花楼正厅站满了人。
顺着他们惊惧的视线望去,时书柒看见一个瘦弱的身躯悬挂在房梁上。
又是一道惊雷,照亮了那人惨白的脸。
那是……时蝶!
第9章
时书柒整个人僵在原地,这一刹,她的心好似被尖刀狠狠戳入心口,四肢百骸都凉透了。
“小姐,珍重。”
她好像听见了时蝶清脆的声音,这一声后便再无声息。
几个小厮将时蝶放下来,谁知刚抬起来,时书柒就疯了似的冲上来抢走时蝶。
她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得将时蝶紧紧抱在怀里。
“小蝶醒醒,我们还要回家呢……”
时书柒用脸颊贴着时蝶冰冷的额头,试图用自己的身体去暖她已经僵冷的身躯。
可早已无济于事。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吊死了?”
“嘘,昨儿个我看她跟掌事说了几句话,之后便躲在角落哭了大半天……”
听着旁人不住窃窃私语,时书柒如被雷击般。
掌事……宇文曜!?
忽然,不知谁叫了声“王爷来了”,众人立刻惶惶跪下。
时书柒抬眼,看着宇文曜。
昏暗天光下,他嘴角的笑看起来好似地狱中的恶鬼一般。
时书柒眼里染着血红,嘶声发问:“是你吗?”
宇文曜怔住。
时书柒抬起染血般的双眸:“是你让人告诉小蝶我要留在琼花楼的事吗?”
宇文曜眉目紧拧,瞥了眼不敢言语的掌事。
而他的迟疑如滚水灌入时书柒的心,痛的她全身发颤:“我已经对你言听计从,可你为什么连小蝶都不放过?!”
看着时书柒满是泪的眼中再也没了曾经的爱意,只剩下恨意和哀痛,宇文曜的心忽然空了一块。
他握了握拳,冷声道:“不过一个奴才,死了便死了,给你重新派个丫鬟便是。”
“我谁也不要!”
她只要她的小蝶!要那个和她相依为命,如同亲人的小蝶!
时书柒从没这么恨宇文曜:“你既杀了她,为何不干脆也杀了我?”
“够了!”宇文曜倏然冷喝一声,“来人,把那奴才扔去乱葬岗。”
话落,几个小厮上前,就要从时书柒怀中扯出时蝶尸身。
“不!不要!”
时书柒死死抱住时蝶,不肯放手。
但终敌不过小厮们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时蝶抬走。8
“放开我!”
她拼命挣扎。
下一瞬,视线便被一抹欣长身影挡住。
宇文曜眉目如冰:“带时小姐回房梳妆,别让李大人久等。”
短短一句,似是抽空了时书柒三魂七魄。
她不再挣扎,如提线木偶般被拖进房。
宇文曜看着她的背影,脸色却难看到极点。
房内,梳妆镜前。
丫鬟正帮时书柒上妆,忽然间,一滴血落在胭脂盒内。
她抬起头,见一行血泪顺着时书柒麻木的脸上划落。
丫鬟不敢多言,只能用粉盖住泪痕。
天已大亮,妆容精致的时书柒被丫鬟带下楼。
一顶红花轿停在门口。
时书柒看着站在轿旁的宇文曜,沉默不语。
擦肩过时,她缓缓开口:“宇文曜,十六年前遇见你,是我的劫。”
“现在,我们两不相欠。”
宇文曜顿了顿,想说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
就这么看着时书柒上了轿。
风雪中,轿子往李府而去。
宇文曜攥紧手,试图压下胸口莫名的抽痛。
轿内,时书柒嘴角鲜血涌出,染红了雪白衣襟。
距她服下掺毒的梨膏糖,大约快到十二个时辰了吧。
时书柒掀起轿帘,看着茫茫大雪,天地间一片苍凉。
人间二十二载,半生心酸与身不由己,所有情爱都不过大梦一场。
不过还好,很快,她便能和家人团聚。
小蝶,黄泉路上,你走慢点,姐姐很快就来陪你……
雪越下越大,仿佛要将万物掩盖。
……
琼花楼。
宇文曜一杯杯喝着酒。
他不是好酒之人,可眼下只有酒能压下他烦乱的心。
这时,门被敲响。
给时书柒梳妆的丫鬟进来,将一枚玉佩递上:“王爷,时小姐说等她走后,让奴婢把这个交给您。”
宇文曜抬眼望去,眸光一震。
这玉佩怎么会在时书柒那里?他明明在十六年前送给了时曦月!
当年,他母妃失宠,他也被锁紧冷宫。
若不是曦月隔着宫门给他送的吃食,他早就饿死在冷宫,哪来今日的宇文曜。
这玉佩是他母妃的遗物,是九岁的他最珍贵的东西……
恍然间,时书柒那句“十六年前遇见你,是我的劫”在宇文曜耳畔再次回响。
有什么东西一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