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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那个梦里摒弃他狭隘的嫉妒与自卑，只给爱人最纯粹的爱。

　　范丽娟不记得自己守了多久。

　　蒋嘉祥车祸后没一会就有他的部下因为联系不到他而报警，捕捞设备很快抵达了第三大道。

　　所幸捕捞及时，救上来的时候，蒋嘉祥竟然还有极度微弱的生命体征。

　　急救了一整夜后，首都最好的医疗设备也差点没能勾住这个求生欲极低的患者的命。

　　直到韩麟渡带着范丽娟赶来，那些无限模糊的呼唤声却将手术的成功率大幅提升了。

　　绿灯终于亮起时，整日都心神不宁的范丽娟终于倒下，在韩麟渡扶过来的手臂上沉重地闭上了眼睛。

　　她再度醒来时，自己也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医生训斥她自己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就要尽量避免过大的情绪波动，韩麟渡站在一边替她应是。

　　没过一会，琴姐的电话打到，告诉她昨天演唱会的反响很好，等她休息结束就必须回去参加活动。

　　不然这次为她回归所造的势就浪费了大半。

　　范丽娟只来得及休息一天，就返回公司应对她已经生疏了不少的工作了。

　　临走前韩麟渡告诉她，蒋嘉祥已经转入了重症看护房，人虽然还没醒，但情况已经好多了。

　　只是状态依然不佳。

　　范丽娟这次的回归并非一帆风顺，报纸上对她的质疑从来没有消减过。

　　无非是对重生一事的质疑，以及咖啡馆外李姓富商与某权贵公子为她大打出手的桃色绯闻。

　　只不过先前有蒋嘉祥的手按着，那些不吐不快的嘴已然收敛了很多，大部分揣测报道在发表前就已经被卡住。

　　现在蒋嘉祥仅仅只是失踪了一个晚上，报纸版面已经变成了关于范丽娟这三个字的一场狂欢。

　　韩麟渡本想插手，却被范丽娟阻止，对她而言，这只是复出路上最微乎其微的一场挑战而已。

　　范丽娟向来不喜欢假手于人，如果她现在仍然任由这些媒体将她当成软柿子拿捏……

　　那她怎么对得起这两年来的自己。

　　她亲自主持召开了发布会，全场录像，对着每一声奚落都反唇相讥，所有的质疑声也都准备好了足以反击的答复。

　　琴姐在现场看着她，心中无限感慨。

　　在这之后，她照样开着演唱会，上着节目，接受采访时永远多要一份录音备份。

　　等她再次回到医院，已经是两周之后了。

　　蒋嘉祥的病房中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韩麟渡站在门口看向她，笑容轻松愉快。

　　范丽娟听到他说，蒋嘉祥的那两条腿在水里泡了太久，又被车座卡住，伤到了关键神经……

　　以后再也不能用了。

第30章

　　蒋嘉祥安静地坐在病床上，仿佛范丽娟在门外听到的那道碎裂声只是个幻觉。

　　范丽娟对上他漆黑的眼珠，看见一个几近虚无的笑容。

　　那道笑容令她失神地走近，指尖轻轻触碰上他苍白的脸颊，目光中带着悲悯与怜惜。

　　蒋嘉祥显然对此十分高兴。

　　他轻轻偏头将半边脸颊都置于范丽娟的掌心，凉意的呼吸洒上了她的手腕：“你来看我了，丽娟……”

　　这样的蒋嘉祥，让范丽娟感觉他只是一抹无法停留在人间的鬼魂。

　　“你还愿意来看我，是不是证明，我做对了？”他笑容更深。

　　范丽娟却在这样的笑容中清醒了过来。

　　她叹了口气，避开蒋嘉祥那样黏腻而病态的目光，将求助的眼神投向门口皱着眉看向这边的韩麟渡。

　　蒋嘉祥的目光瞬间消失了。

　　他将脸偏过去不看他们，指尖却悄悄搭在范丽娟撑在床边的手上。

　　那样温暖的皮肤几乎要把他冰冷的身体都融化。

　　韩麟渡走过来看了他一眼，嘴角嘲讽地一勾。

　　他将手中厚厚一沓病例递给了范丽娟。

　　范丽娟接过，一张一张看过去，每一张上都印有蒋嘉祥的名字。

　　这些繁杂的条目只证明了一件事：蒋嘉祥的双腿神经损伤不可逆转，国内外均无治疗可能。

　　他的感知神经只能到达大腿，双腿从小腿到脚尖的部分都毫无知觉，从此再也不能行走，也没有痛觉。

　　还有夹杂在其中的几张精神问题诊断证书。

　　抑郁症。

　　这就是医生对他心理情况及自杀行为的全部判断。

　　一年前被她治愈的病症，如今已经全然转移给了曾经那个让她患病的人。

　　范丽娟将每一张都看完后，将手掌放在了蒋嘉祥的手背上：“你只是病了，嘉祥，很快就能治好的。”

　　你只是病了，丽娟，很快就能治好的。

　　蒋嘉祥看着她，心中回忆当初范丽娟听到他这样不上心的安慰，是什么感觉呢？

　　他看进范丽娟的眼睛里，里面盛装着他的一整个倒影。

　　但那里面只有关心与怜悯，并不残留一点对他的爱意。

　　他早就已经彻底失去范丽娟了。

　　范丽娟看着他空茫的眼神，替他掖好了被子。

　　韩麟渡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可不是来给情敌守门的。

　　蒋嘉祥众叛亲离，父亲乘着他倒下的时机从老宅里跑出来要回他的财产，将贪婪写在了脸上。

　　毕竟他那点小资产在蒋嘉祥手里可是膨胀了一倍不止。

　　蒋嘉祥也狠得下心，醒来之后直接吩咐建所养老院，好将父亲关进去，气得李父直呼要断绝关系。

　　韩麟渡呆在医院等范丽娟回来，也就没错过李家父子俩演的一出好戏。

　　但他可没准备让蒋嘉祥就着这事再对范丽娟扮一次可怜。

　　韩麟渡冷笑着上前：“我看也就断个腿而已，又没截肢。”

　　“李营长边防的时候都敢冒着枪林弹雨往上走，怎么现在就柔弱得不行了？”

　　嘲讽完，他拉起范丽娟的手就准备走。

　　却又在门口让人撞了个满怀。

　　“啊对不起……！”

　　清脆的声音响起，范丽娟总觉得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

　　她抬起被撞得有点晕乎的头，和正准备扶她的女兵目光撞在一起，双方都愣住了。

　　“王吟湫？”

第31章

　　王吟湫看起来比两年前成熟了一些，身形也丰腴了，不再是从前那副清瘦的模样。

　　范丽娟注意到对方的手指上戴了一枚全新的戒指。

　　她看起来已经知道了范丽娟没死的事，见到是她也只是愣怔了一瞬，小声说了句抱歉就绕过他们进了蒋嘉祥的病房。

　　两人正准备离开，却听见王吟湫秋惊慌的叫声：“嘉祥……你在干什么？”

　　范丽娟和韩麟渡对视了一眼，身后没关紧的病房门缓缓打开了。

　　蒋嘉祥狼狈地半跪在地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让他看起来堪称羸弱。

　　王吟湫正扶着他，他的目光却从内穿透，直直地落在范丽娟身上。

　　蒋嘉祥嘴唇颤动着，两条没有知觉的腿只能累赘地拖行，他却似乎想将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来一般。

　　“丽娟……”

　　可不可以别走，再多陪我一会，只要一会就可以了。

　　那些他不曾开口的话语，却被范丽娟从神色中读懂了。

　　她的心中也弥漫出了苦涩，那毕竟是她爱了十五年的男人……

　　范丽娟转过身，想要劝说韩麟渡先回去，却见韩麟渡已经神色如常地坐回了病房的沙发上。

　　这样的贴心令范丽娟感到愧疚，只有韩麟渡会这么对她了……

　　但她还是将韩麟渡拽了起来，若无其事地说：“又回来干什么，不是说好要回家吗？”

　　她狠了狠心，拉上韩麟渡要走。

　　曾经她也会用卑微不堪的姿态请求蒋嘉祥留下，留在家里。

　　却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如果现在因为蒋嘉祥的请求留下，那对曾经的自己是一场辜负。

　　蒋嘉祥看得心中一痛，“追悔莫及”四个字仿佛镌刻进了他的骨骼之中。

　　他无法生出再去挽留一次的想法，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只会拖累范丽娟而已。

　　还是王吟湫冲上去将他们拦住了。

　　范丽娟看着这个女孩有些不忍又愧疚的模样，停下脚步。

　　“叶小姐，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我们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好说的吧？”范丽娟只感觉疑惑。

　　“不……当年的误会，我必须和您解释清楚。”

　　王吟湫神色坚定，语速也飞快，似乎生怕她等不及走了。

　　范丽娟只能停下听她说。

　　“我和蒋嘉祥当年，并没有订婚。”

　　王吟湫将曾经的两人误打误撞的误会解释清楚之后，范丽娟却并没有如她所愿地和她回到病房。

　　她甚至只感到了久违的厌恶。

　　拉上韩麟渡，两人并排地离开了医院，任由王吟湫在后面怎么叫都不回头。

　　韩麟渡看她神色紧绷的样子，自觉地闭上嘴专心开车。

　　范丽娟后靠着椅背，目光看着前方的路面放空。

　　王吟湫所说的事，是她从来没有预料到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只是李家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