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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轻烟目送着她身影远去，许久后，才看向顾砚舟。

她想问，刚刚严月的话是她自己的意思吗？顾砚舟知道吗？

可一偏头，就对上他那双黑眸。

沈轻烟心脏一颤，就听见他比这寒冬里的风更加冷的声音。

“陛下，臣告退。”

没有给沈轻烟说话的机会，他便离开了。

沈轻烟站在原地，话堵在喉咙里，心里也闷闷的格外难受。

她一个人在梅园站立许久，都没有动作。

……

直到第二天下朝。

沈轻烟想起昨日发生的事情，心里总是无法平静下来。

严月的恳求，像是一根鱼刺扎在她心里，拔不掉，剃不除，不碰都隐隐作痛。

最终，沈轻烟还是来到了云轩斋，想要问顾砚舟要个答案。

可刚想抬脚走进去。

院子里突然传出严月爽朗的笑声

沈轻烟的脚步瞬间僵住了。

她朝里看过去，就看到顾砚舟和严月正在刀光剑影的切磋。

沈轻烟怔然的看着这一幕，她竟不知，顾砚舟会武？

甚至武艺竟能与在沙场摸爬滚打的严月，打得难舍难分。

她心脏像被锤子重重砸了一下，无法呼吸。

这些年，沈轻烟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顾砚舟。

但此刻才惊觉，她好像根本就没有走近过他……

倒是此刻与他对招的严月，好像比自己更亲近些。

意识到这一点，沈轻烟的心脏顿时又酸又涨，忍不住抬脚走了进去。

严月第一个觉察到沈轻烟，她立刻收了手上的招式，恭敬行礼。

“参见陛下。”

顾砚舟也看了过来，嘴角的弧度慢慢拉平。

沈轻烟看着他的神色变化，感觉眼睛格外的酸胀。

她匆匆垂眸，遮掩住自己的狼狈。

好一会儿才镇定开口：“砚舟，朕有些事想与你说。”

可嗓音里的沙哑还是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

顾砚舟并没有搭话。

安静中，只有北风在呼啸的吹着。

沈轻烟的心也跟着慢慢冷了下来。

这时，站在一旁的严月，似乎也感受到气氛里的尴尬。

“陛下，臣军营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她便退离了云轩斋。

待严月走后。

沈轻烟才再次抬头，看着顾砚舟。

她嗓音涩然：“认识这么久，我竟不知你会武，还这样好。”

顾砚舟不以为意：“没必要提。”

轻飘飘的话，却如凌迟。

沈轻烟不禁怀疑，是没必要提，还是没必要跟自己提？

她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在一起，仿佛呼吸都有些艰难。

而接下来，顾砚舟的话，像是根冰棱狠狠扎穿了她的心脏。

“陛下日后若无事，别再来这儿。”

“不方便。”

第6章

不方便？

沈轻烟看向顾砚舟，视线蓦然触及到他身后的那柄长枪。

顿时，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是因为严月？

可又不愿承认这个事实，询问的话脱口而出。

“为什么？”

“陛下，非要臣直言吗？”

顾砚舟问着，也看了过来。

对视间，他狭长的双眸像是浸了寒冰。

将沈轻烟所有的情绪都瞬间冻成了冰块，重重的砸进了心湖，再无声息。

她看着顾砚舟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害怕从他口中听到更难听、刺耳的话！

沈轻烟攥紧的指甲都扣进了掌心，印出一道道月牙白痕。

她难受的想哭，但不能。

她是皇帝，要维持住天子的颜面和骄傲！

沈轻烟生生咽下喉咙里的哽涩，干哑着声音道：“不用了。我以后……不会再来。”

甚至说出这句话时，还扯出了一抹笑。

但比哭还难看。

顾砚舟看在眼里，微微皱眉。

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目送着沈轻烟离开。

站在云轩斋外，沈轻烟觉得格外的疲惫，无力。

仰头时，只觉得天也灰灰的，阳光怎么都透不过来，就像自己的心一样……

三希堂。

沈轻烟立在墙前，静静地看着父皇的画像。

脑海中，顾砚舟的那些淡漠神情，和凉薄话语，如走马灯一样一一闪过。

此刻，沈轻烟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红了双眼，声音哽咽。

“父皇，儿臣是不是错了？”

是不是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做这个皇帝，不该和顾砚舟成婚？

可没人能回答她。

殿里一片寂静。

如无尽的冷水四散蔓延，似乎能将人活生生溺毙。

沈轻烟就这样面对着父皇的画像，站了整整一夜，也想了整整一夜。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

她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走……

……

翌日清晨，沈轻烟终于收敛好了情绪，一如平常上了早朝。

本以为能早早散朝，却不料，一个宫人拿着被血染红的奏章跑了进来。

他一脸慌张害怕：“陛下，边关急报，匈奴十五万大军，已经连破我们五个城池了！”

一句话，炸起千层浪。

摄政王不在，无人做主。

沈轻烟只好自己接过奏报，还不等她查看。

一身武将官袍的严月就走到中央，拱手扬声：“陛下，臣愿领兵出征，夺回国土。”

顿时，百官都露出了欣喜之色。

靖国上下，谁不知道严月女将军，自年少出征，从无败绩。

定下主帅，沈轻烟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散朝回三希堂的路上。

沈轻烟远远就看见严月立在路边，像是等什么人似的。

是在等顾砚舟吗？

沈轻烟蓦地又想起那日在云轩斋，他们二人比试的画面。

酸涩上涌，她本想转身避开，却先听到了严月的心声：“陛下怎么还没来？”

她在等自己？

沈轻烟脚步微顿，更加诧异。

而此时，严月也看到了她。

四目相对，她率先走过来行礼：“臣见过陛下。”

沈轻烟轻轻颔首：“严将军等在这儿，有事？”

严月点了点头：“顾夫子博古通今，谋略见地都不是一般人可比的。陛下是皇帝，不该为了儿女私情将他困囿深宫，让靖国失去一个能臣。”

与此同时，她的心声也传入沈轻烟的脑海。

“我一定要为砚舟讨一个自由！”

沈轻烟面色微白，掩在宽大袖中的手，猛地攥紧。

顾砚舟的才情，父皇在世时就夸过无数次。

她怎么会不知道。

也正是因此，父皇才会让他们成婚，以‘皇夫’的身份将顾砚舟和自己捆绑在一艘船上，平衡朝堂局势，避免摄政王叔权势过大，江山易主！

帝王权衡之术，沈轻烟懂，只是从前不愿去想。

但现在……

沈轻烟看着言辞恳切的严月，又想起之前听到的那些宫人的心声。

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随即苦涩的扯起唇角：“朕会考虑。”

没被直接拒绝，已经在严月的意料之外。

她没再逼迫，顺势退下。

沈轻烟目送着她转身，抬眸间，却看到了顾砚舟。

第7章

他就那样站在石子路上，面色冷淡，神色不明。

沈轻烟的心猛地狂跳起来。

顾砚舟什么时候来的，刚刚说的话他又听到了多少？

沈轻烟下意识想去听他的心声——

一片死寂。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听不到顾砚舟的心声，永远只能猜。

可她……从来猜不准。

沉默间，顾砚舟开了口：“听闻严将军要出征，臣特来相送。”

说完，也不等沈轻烟说话，就和严月转身走远。

并肩而行的两道身影，一高一矮，却格外相配。

沈轻烟静静看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才垂眸掩去了黯淡。

严月出征是刚刚才定下的旨意。

如今下朝才不过一炷香，如果不是派人留意着严月，顾砚舟怎么会这么快得到消息，赶过来？

他原来这般在意严月。

沈轻烟胸口闷闷的，就好像周遭的空气都被抽干了，根本无法呼吸！

她几乎是逃一样离开的。

脚步越走越快，直到呼吸都变得辛辣，她才停下来，扶着红色宫墙，粗粗喘着气。

心里压抑了很久的情绪，也全部涌了上来。

成婚后，沈轻烟曾无数次想象过顾砚舟接自己下朝的情景。

但顾砚舟进宫的第二天，就去了离三希堂最远的云轩斋。

这些年，除去必要的授课外，如果她不主动去找，他们不会多见一面。

想着那些过去，沈轻烟越来越觉得嘴里发苦，像是吞了黄连一般。

失神间，一道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陛下。”

沈轻烟转头，就看到了贺弈川。

也不受控制的想起了，他们曾经躺在一张床上的事情。

即使是被人设计，但她还是觉得尴尬。

沈轻烟沉默了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