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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合上眼，假装不曾听到那句告白，颤抖着睫羽，生涩的开口。

　　“...哥。”

　　最后一个字像是从唇瓣里飘出来。

　　“你就非得一遍又一遍提醒我们之间的关系么？”

　　他埋在我后颈，温热的鼻息扑得我耳廓一片柔痒，嗓音明显带着失落。

　　“我没把你当妹妹看过，我真的...很爱你。”

　　我偏过头躲开，侧眼去看他，男人失落的神情像沾了晨露的湿润枝叶，眼底有几分惹人怜惜的委屈。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示弱。

　　似乎绷到了极致，才展现出来的脆弱。

　　我指节有些颤抖。

　　“何渡，别什么恶心事都拿你的深情和所谓恶心的爱当借口。”

　　他抿唇，没有正面回答我。

　　“小欢，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你又要编织什么谎话来掩盖你是个变态的事实吗？”

　　指甲镶入皮肉的刺痛让我稍稍清醒。

　　他素来惯于伪装和隐藏，如今的他一字一句，都不应当相信。

　　“只是个故事而已，就像你还小的时候，我每天给你讲的睡前故事，那时候你还总是缠着我说想听不一样的故事，多好啊。”

　　似乎是想到幼年的甜蜜回忆，何渡眼神有些飘忽，唇角带上几分笑意。

　　“如果你不做那种事，我们会是和谐的兄妹。”

　　他听清了我的这句话，缓慢地垂眼。

　　“那现在你还愿意听吗？”

　　“…”我沉默了一下，终究还是缓慢地点头。

　　“从前有个女孩，她生活幸福，家庭美满，本该拥有无忧无虑的一生。”他扯着唇角笑了笑，“一切变故发生在十九岁那年。”

　　“她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强奸犯。嗯，就是我这样的强奸犯。”

　　我愣了一下，何渡居然还知道自己的定位。

　　“从此以后，她的一生就被毁掉了，那么多年的噩梦都来自于那个大雨瓢泼的晚上。强奸犯一路跟着她来到家里。”

　　“那个女人亲眼看着自己的所有家人，被那个心理扭曲的强奸犯杀死，倒在血泊里，她崩溃的时候，被强奸犯侵犯了。”

　　“虽然后面强奸犯入狱了，但女人的一生就这么被毁掉了，她很痛苦，多次想要自杀，却发现自己怀上了强奸犯的孩子。”

　　“…多黑暗的故事啊，如果是假的该多好，对不对？”

　　说到这里，我看到何渡唇角带上几分嘲讽的笑。

　　我不知道他需要什么样的回答，只是点头，然后他继续说。

　　“可是，这个故事还没有结束。”

　　“她觉得，索性前途无望，还不如靠恨意活着，把强奸犯的孩子生下来，然后…亲手毁掉。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

　　“那个女人会对小男孩说，你的父亲毁掉了我的一生，那我也要毁掉你的一生，你生来就是个孽种，不该存在于世间。”

　　“她不惜以最恶毒的言语辱骂那个小男孩，说你父亲是强奸犯，那你以后肯定也是个人渣，甚至…亲手把小男孩往这个方向培养。”

　　“她成功了啊，小男孩…最终变成了一个三观扭曲的人渣。”

　　我瞳孔骤然放大，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何渡不知是对我的反应浑然不觉，还是有点满意，我看着他扭过头的时候，眼底甚至有几分绝望的氤氲。

曙光

　　“那个女人坚信，小男孩会和父亲一样是个丧尽天良的强奸犯，也一直是这样给小男孩洗脑的，小男孩就这样一步步被她教导成了一个变态。”

　　“所以啊，在小男孩十二岁的那年，她去孤儿院带回了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她笑得很诡秘，告诉小男孩，你的一生只有她了，如果只有这个人对你好，那你又要怎么对待她呢？”

　　…

　　我沉默的看着他，然后有点生涩的开口。

　　“是你和我…对吗？”

　　何渡默认，勾起一个有点凄凉的笑。

　　“小欢，你知道十四年前，很小的你穿着白裙子站在那里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我以为我此前这么久的痛苦都结束了，我终于迎来光明了。”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畜生，我对不起你，但我此前那么多年…都是怎么过来的，你知道么？”

　　何渡眼底真的带了几分泪水，面上明显是回忆往事时的痛苦，然后他突然撩起自己的衣服。

　　尽管此前有那么多次的欢好，我从未直接的看到他赤裸的后背和手臂，似乎是他故意不想让我看到。

　　而后背上和胳膊上，密密麻麻的伤疤，就更为触目惊心。

　　有被烟头烫最终结了痂的，有直接透到皮肉里的鞭痕，有利器深深刺入皮肉的划痕，可想而知曾经遭受过怎样的凌虐。

　　我心上一窒，有点难以置信。

　　说不心疼他，是假的。

　　和母亲的交流虽然不多，她只是偶尔会回来看看我们，但在我的印象中，她也是个很温柔的人，完全不像会做出这种事的。

　　怎么会呢…

　　何渡一直惯于伪装，就连这个也是骗我的对不对？

　　而一转眼，又觉得知人知面不知心。

　　就像我和何渡亲密生活了十四年，我不也没发现他温文尔雅皮囊之下的扭曲心里吗？

　　“我童年的那几年。”何渡闭上眼，痛楚无比，睫羽上都带着几分泪珠，“最经常听到的话就是，你这个杂种，跟你爸一样的人渣。”

　　“我很多时候其实都会思考，为什么我的家庭不像别人那样？我一开始以为是我不够乖，但无论我什么东西就能做好，母亲都不会给我好脸色看。”

　　“后来，我觉得我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我想过死，但被母亲拦下来，她说你不仅要活，还要痛苦万分的活着。”

　　“所以我后面知道我的身世的时候吗，我觉得整个世界都悉数碎裂崩塌了，直到你的到来，勉强给了我一些慰藉。你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你穿着白裙子站在那里很乖巧，光线照下来，我以为我终于可以遇到一缕曙光。”

　　“可是…你爱上别人了，你说我变态也好，畜生也好，但我怎么能让走过来这么多年，生活中唯一的光，拱手相让？”

　　“小欢，我真的没办法接受你和别的男人言笑晏晏，你可能不知道，你说可能有喜欢的男生的时候，我心底有多难受。”

　　“我也实在不懂怎么去爱…”

　　素来冷静无比的男人此刻有点无助的跪在我身前，眼底都有几分虔诚。

　　“你教我…你爱我一下，好不好？”

　　“求你…”

陪伴

　　我不答，只是抬眼缓缓看着他，他眼底是我看不懂的复杂思绪。

　　男人的声音把我从思绪中唤回。

　　“小欢，你想要什么新年礼物？”

　　“我想要你放我自由，你会给我吗？”

　　“原来你觉得我是剥夺了你的自由吗？”

　　“不是吗？”我认真盯着他看，试图从他眼底看到一丝愧意。

　　而他只是垂眼，小心翼翼的揉了揉我的发丝。

　　“以后你就知道了，小欢…我这是为你好，世界上只有我对你好，只有我是真正的爱你，你也只要看着我一个人就够了。”

　　“我想要正常的生活，这两个月除了你我就没接触到其他人。”

　　随后是长久的沉默，何渡终于再开口，语气轻飘飘。

　　“你不愿意被我关着，真的要出去么？”

　　我不知道他为何这幅反应，扭过头看他，然后他突然叹了口气，从柜子里掏出钥匙。

　　他俯下身为我解开手脚上的锁链，多日被束缚，乍然有种重获自由的感觉。

　　“钥匙其实一直就放在这里，小欢，你真的想过跑的话，不可能走不了。”

　　就只是这样轻而易举吗？

　　我愣了一下，不由得有几分心虚。

　　“我还以为你不会这么轻易放我走。”

　　“小欢，我不是说过吗，我可以都听你的。”

　　何渡似乎想到什么，小心翼翼的看向我。

　　心底涌上来一些意味不明的情绪，我张了张嘴，好像想说出什么话，但我完全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听完我的故事…你是不是觉得我非常不堪。”他苦笑，“我终究还是变成了跟我父亲一样的人。”

　　“其实不是你的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