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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世子，奴婢听得真真儿的，绝无虚言。”阿紫回道。

贵妃沉下了脸：“皇上可答应了？”

阿紫说道：“还未，皇上此刻应当还在宣政殿与大臣商议。”

“姑母，这……”苏叙白也有些焦急，“若是不答应和亲，漠北便有理由借此出兵。”

难怪，他昨日就觉得巴特尔的目的不纯，原来打的是这个注意。

“别慌！嘉宁是本宫与皇上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皇上定然舍不得让她前去和亲。”贵妃说着，便站起了身，“本宫这就去找皇上。”

“小白你好好陪着嘉宁，别乱跑。”贵妃叮嘱了下苏叙白，又拍了拍舒可星的手，“放心，一切有母妃呢。”

见贵妃如此维护自己，舒可星感觉心中淌过一阵暖流。

说罢，贵妃便匆匆离去。

“表哥，我听说漠北兵强马壮，近几年也多有异动，对大凉早有不臣之心。”舒可星问他。

“漠北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此次前来，定然也是早有准备。”苏叙白拍了拍她的肩，“你且安心，有姑母在，她不会让你涉险的。”

“我虽不懂朝堂之事，却也知，如非必要，不宜起战乱，受苦的还是老百姓。”舒可星抬起头看向他。

“舒可星，你不会……”苏叙白的心中燃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他猜到了舒可星要做什么，表情严肃了起来，“不可！”

舒可星微微叹了口气：“表哥，我知道你们都待我好，我不想让父皇为难，也不想百姓受苦。”

“那周牧辰呢！”听闻此话，苏叙白有些急了，“他绝对不会同意你去和亲的！”

提起周牧辰，舒可星心中一痛。

她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垂下了眼眸：

“我与他早就再无瓜葛了。”

第六十八章

宣政殿。

大臣们正吵得不可开交。

皇上更是心烦意乱，贵妃在一旁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嘉宁公主到！”

舒可星款步走了进来，向皇上行了个礼。

“嘉宁，你怎么来了？”皇上示意她起身。

舒可星仍跪在地上：“启禀父皇，儿臣自愿前去和亲。”

一时间鸦雀无声。

“嘉宁，你可知你在说什么？”皇上皱紧了眉头，“此事，不可儿戏。”

“儿臣知道。”舒可星接着说，“和亲，事关国家大事，儿臣不敢妄言。”

“儿臣自小虽不在父皇身边长大，却也流离失所过，未免百姓受战乱之苦，儿臣自愿嫁去北漠。”舒可星看向皇上，“既身为公主，自当履行其责。”

“公主殿下大义啊！”闻言，众大臣纷纷行礼。

皇上挥手让他们先行退下，只留下了舒可星与贵妃。

“嘉宁，你当真想好了吗？”皇上看起来似乎苍老了不少。

贵妃在一旁低声啜泣。

“父皇，儿臣想好了。”舒可星看着他们，“儿臣能找到亲生父母，已是上天垂怜。况且，我这残躯，还能为父皇，为大凉解忧，更是嘉宁之幸。”

贵妃走过来，将她搂在了怀里：“是母妃对不起你，没能保护好你。”

“母妃，不要伤心，这是儿臣自己的选择。”舒可星拍了拍她的手。

待贵妃松开她，舒可星向二人行了一个大礼：“求父皇成全

！”

“准奏。”皇上纵使有些不舍，却也还是答应了她。

若能不起干戈，自然最好。

他不止是舒可星的父亲，更是大凉的皇帝。

皇上更多的要以大凉的百姓为主。

身在皇家，自古公主都难逃和亲的命运。

舒可星又怎么会例外，她知道就算自己不主动提出，皇上最后还是会让她去和亲的。

她不怪皇上，命该如此，如何能逃？

“儿臣多谢父皇！”

……

苏叙白自知劝不动舒可星，便去寻了周牧辰。

两人等在了宣政殿门口。

待舒可星与贵妃出来，看到周牧辰在门口，微微有些讶异。

贵妃看得出两人是有情的，只是可惜了。

她看向舒可星：“去吧，有些事情，总要说清楚的。”

舒可星点点头，虽然她觉得自己早已与他无话可说。

周牧辰将她带到了御花园的一处凉亭。

“你同意嫁给巴特尔了？”周牧辰紧盯着她。

“是。”舒可星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这似乎不关薄大人什么事吧，我记得，我们已经和离了。”

“为什么？”周牧辰强压着怒气，“你就这么讨厌我？宁愿嫁给那个巴特尔，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我是去和亲。”不是非要嫁给巴特尔，虽说结果都是一样。

舒可星根本都不曾记得巴特尔的样貌。

周牧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舒可星！”

“薄大人，圣旨已下，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以皇命为职责，你难道要抗旨不成？”舒可星看向他。

周牧辰愣住了，他喉结一紧：“你当真想好了？”

“我意已决。”舒可星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朱唇微启：

“还请薄大人，自重！”

第六十九章

三日后。

舒可星一身嫁衣，凤冠霞帔，格外得光彩照人。

城墙之下，迎亲的使团已经到了城门口。

“儿臣拜别父皇，母妃。”舒可星向二人磕了几个头。

“好孩子，快起来。”贵妃将她扶了起来，眼中含着泪，她怜爱地摸了一下舒可星的脸庞，“此去北漠，山高水长，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儿臣记下了，也愿父皇与母妃，洪福齐天。”舒可星向他们微微欠身。

“好，好。”皇上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愧是朕的嘉宁，大凉的百姓都会记得你的。”

舒可星微微颔首，她瞥见一旁的苏叙白，款步走到他的面前：“表哥，今日是舒可星出嫁的日子，怎么还哭丧着个脸，该多笑笑才是。”

苏叙白伸手轻轻抚过她头上的步摇，扯出了一个微笑：“我们家舒可星真好看。”

“往日，多亏了表哥的悉心照料，我才能有今日。”舒可星冲他笑笑，“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舒可星在此谢过表哥了。”

话落，舒可星便准备向他行个大礼。

苏叙白忙扶起她，舒可星制止了他：“表哥，你受得起的，只有这样舒可星才能心安。”

苏叙白只好松开了手，看她向自己行礼，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苦笑。

不曾想他心爱的女子，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苏叙白一把扯过站在锦衣卫中的周牧辰，将他推到了舒可星的面前：“既是最后一面了，便好好做个道别吧。”

周牧辰看着眼前的舒可星，一袭嫁衣，娇艳欲滴，当真是美不胜收。

只是这一次，她的嫁衣不是为他而穿。

他第一次觉得心中难掩的酸涩，还带着些难过。

“你当真要嫁给巴特尔？”周牧辰沉下声，“若你不愿，我……”

舒可星抬眼看向他：“行到此处，早已没了退路，一切都是我自愿的。薄大人，不必为我担忧。”

这是她第一次从周牧辰的脸上看出他焦急的神色。

他在紧张，这就说明他的心里是有她的，这便足够了。

看着眼前一身红色飞鱼服的周牧辰，她忽然觉得所有的前尘往事都不算什么了。

“薄大人，过往的事，我都不愿再计较了。”舒可星看着他，“此一别，应当再无相见之日，还请薄大人珍重。”

舒可星冲他嫣然一笑，明眸善睐，顾盼生姿。

她对于周牧辰爱也好，恨也罢。

今一笑泯恩仇，就当全了那三年的夫妻之谊。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想把他的样子镌刻在心里。

从少时初见他起，便是一眼万年。

舒可星朱唇微启，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转过身，再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此去，便是真正的诀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