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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静瑶冰冷的声音响起:“你出去,我自己来。”
助理转身出门,我看见师姐身影摇晃两下,一手撑在了解剖台上。
师姐,哭了吗?
我呆呆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单薄瘦弱得可怜。
师姐向来坚韧要强,除了师父去世流过泪,就再没哭过。
如今……
楚静瑶的手抚上我的脸,在外翻的划痕旁顿住,轻声说:“方煜,疼不疼?”
她语气温柔,像是小时候给我睡前故事,可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两行热泪顿时喷涌,“师姐,我疼……”
我狠狠抱紧自己,无助地蹲了下来。
所有折磨人的法子,都在我身上用了个遍。
师姐听不见我的回答。
楚静瑶闭了闭眼,将泪水止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模样,为我查体。
我蹲坐在地上,看着师姐的动作,心中的伤痛渐渐平息。
等检测报告出来,他们就知道师父的死不是我做得了吧?
我看着师姐正在做收尾工作,便先飘出了法医室。
室外,解昀霄与江若乔对峙。
解昀霄皱着眉头:“你还觉得凶手是小师妹吗?”
江若乔顿了顿:“不是我觉得,一切证据都指向她。”
“可她现在已经死了!”解昀霄高声喊,声音哽咽,暗含伤心。
江若乔眉头紧皱:“你怎么知道不是他们内斗?先看尸检结果再说。”
解昀霄似乎还想争辩,却被法医室的开门声打断。
两道声音重叠:“怎么样?”
我静静飘在一旁,心中没有半点波澜。
“师父不是小师妹杀的。”
第11章
楚静瑶声音一出,我心中压着的石头终于放下了。
江若乔眉头一皱,还不等说话,解昀霄问:“发现什么了?”
“初步确定死亡时间为五天前晚十点——也就是师父被刺的六个小时后。”
“腹部的刀伤是致命伤,失血过多而死亡。”
楚静瑶站在解剖台旁,镇定陈述。
“而其他伤口均有生活反应,是死前伤。”
楚静瑶的手逐一指向我身上的伤口:
“四肢骨折,右臂有烟头烫伤,指甲被拔,脸颊刀伤,腹部、肋间有殴打伤,后脑、额面有撞击伤,背部大片擦伤……这些从痕迹来看,应是死前六小时留下的。”
她每指向一处,气氛就冰冷一分。
身体上有什么伤我早已记不清了,在惨无人道的折磨中,我的记忆最先丧失。
剩下两人却十分凝重。
江若乔从进入法医室的那刻,就拧起了眉头:“六小时……就是说师父死亡和她被殴打虐待,是同时发生的事。”
此话一出,只剩死一样的寂静。
“所以,不是小师妹开的枪。”楚静瑶说。
“杀害师父与小师妹的,都是人贩子组织的人。”解昀霄说。
这些天的委屈终于得以纾解,我缓缓叹出一口气,只觉浑身一轻。
我没有杀害师父,我不是凶手,我对得起师父的教导。0
心中连绵的阴云散开了些许,我抬头,却感到窒息般的寂静。
师哥师姐们垂头站在解剖台旁,仿佛忏悔。
他们每个人都静静的,像是为我默哀。
沉默的忏悔比身体的折磨还让我难过。
我的师兄师姐是那么骄傲的人,怎么能为我低下头呢……
“师哥师姐,我不怪你们,”我挥手,声音颤抖:“你们是太在意师父了,我知道的……”
我的话像是水汇入江河,无人听见。
沉寂的室内响起电话铃声。
江若乔接起:“嗯……新线索?”
他突然站直,引得另两人侧目。
“好,我马上到。”他放下手机,正对上解昀霄疑问的眼。
“火车站抓到了宏仔的同乡,正在审讯室等待审问。”
他正转身,却又一顿,俯身将白布拉过头顶,声音沉重:“对不起,小师妹,我是冤枉了你。”
我一愣,就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会把杀害你和师父的凶手缉拿归案,帮你报仇。”
说罢,他转身就走。
我愣了一瞬,也跟了上去。
阳光正随着他拉开的门倾泻入室,我看着耀眼的光,久违的感到一丝温暖。
审讯室。
高瓦数的灯静静亮着,是黑暗的审讯室中唯一的光源。
对面的男人神色拘谨,眼神闪躲,身着灰扑扑的工地装,与宏仔张扬的模样大不相同。
我看这个男人,总觉得面熟。
“男人自我介绍叫昌建,临时工无业,与宏仔是同乡,两人相约三天前买票返乡。但宏仔迟迟没有出现,他就一直流窜在火车站大厅,今天因为逃票被抓。”审讯的协警简单介绍。
江若乔问:“为什么是三天前?”
“是宏仔说嘛,说他那天结束了事嘛,拿到了钱,就可以回家讨老婆了嘛……”昌建肩膀缩着,一副害怕的模样。
“什么事?”
昌建抿了抿唇,眼神闪躲。
身边的协警一拍桌子,冷声:“说!什么事?”
昌建瞟了瞟黑脸的江若乔,回:“就是警察找他做线人,只要他给线索,不管对不对,都给他一大笔钱……”
此话一出,我顿时想到在哪里见过他——
那天与师父追击人贩子时,我在街角看见过他!
第12章
不等我仔细回忆,协警便问:“你怎么知道宏仔做线人?”
“宏仔喝了酒自己说的嘛,他喝了酒就爱说些——”
江若乔打断他,抓住重点:“他是线人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他不怒自威,让昌建不敢不答:
“就,就我嘛……还有一个黄毛嘛……”
“黄毛?”江若乔拿出一张照片,是我与师父追击的犯罪团伙中的一员。
昌建点了点头:“是。”
“我中午去找他嘛,他就很拽嘛,就是说不信嘛,非要去跟警官碰一碰。”
此话一出,我心间一颤。
所以那天的线报,是他泄露的。
所以我和师父来到线报的地点后,才被他们包围,逃脱不得。
我自作聪明的引开他们,却没想到把师父推向另一个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