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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句对不起,就让我泪如雨下,这颗心像是溃烂了,疼得没了知觉。我扑入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纪凌修,对不起,不要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纪凌修淡淡温柔,声音里有平稳的踏实,“永远都不离开你。”
我躲在他怀里嚎啕,一遍又一遍说对不起,难过包裹着自私的绝望紧紧搂着他的腰,他轻抚我长发,像是我爹爹曾经盛夏时节,为我摇过的蒲扇,一下又一下抚平我噩梦的恐惧和不安。
“不用自责,你没有做错什么。“温柔到了极致。
我轻轻安慰自己,能瞒一天是一天。
纪凌修抱我回房间,帮我冰敷脸上的红肿,替我涂抹额角的破损,轻轻给我吹,他说,“施微,如果你爹爹来见你,一定不要见他。”
我点头。
他说,“你绑的那个岭南画中人,你知道他是谁么?”
我悚然一惊,纪凌修……怎么知道我绑了那个出现在我梦境中的人?他……难道知道彭昶的存在?知道我私底下做的事情?那小方的身份……他是不是也知道?
我张了张口,终究是什么都没问,摇了摇头。
“别绑他。”纪凌修说,“他对你没威胁。”
“必须绑。”我说,“不能放。”
他眉梢微动,叹气,“行吧,你想怎样就怎样。”
“宁乾洲应该不知晓他的存在。”纪凌修低声,“你保护好那张画上的人,相当于保护你自己,明白了么?”
“他到底是谁。”我压着心头无边绝望,轻轻揉着脸。
纪凌修不回答,替我上完药,他去找了一趟他爸妈。回来以后,他神色如常,对我满是歉意。
瞧他这样子,我便知他妈妈和姑姑什么都没告诉他,甚至会帮我隐瞒。
她们更不敢让纪凌修的父亲知道,怕刺激到他本就不好的身体。
似是为了补偿我,又或者我之前给他打过一通电话想让他陪我,他连续一个月没出远门,在家陪我带孩子,筹备满月酒和婚礼事宜。
给我挑了一件定制的纯白西式婚纱,款式是他自己设计的,露天婚礼也是他挑的场地,几乎一手包办。
每回我发表自己的设计意见,他都十分嫌弃,似乎觉得我欣赏水平不行,每一个环节都要亲自设计把关,小到一颗螺丝钉的款式,他都有要求,是个非常麻烦难缠的人。
我终于理解上辈子他为什么能把我保护得密不透风了,因为他是偏执狂。
乱世狼烟,彦海动荡里又起伏着醉生梦死的奢华,平京和岭南的战役几乎进入白热化,报纸上说宁乾洲联手彦军攻打靳军,将靳安带领的靳军堵死在三明峡。
只要继续围堵下去,靳军弹尽粮绝,将不战而败。然而,彦派突然倒戈,联手靳安骤然对宁乾洲发动猛烈攻击。
两军反将宁乾洲逼上绝路。
小方念报纸的时候,说,“宁乾洲要完了吧?他不是为了一个女人去的岭南吗?报纸上对那个女人只字未提,看来,他被靳安和彦铭设计了。”
彼时,纪凌修正在杂志上给我挑高跟鞋。
我淡淡看了他一眼,纪凌修平静异常。
“靳安应该故意用那个女人把宁乾洲引去岭南。”小方说,“然后彦铭假意与宁乾洲联手,跟宁乾洲抵达三明峡一带,突然临阵倒戈,反倒是联手靳安反杀宁乾洲。”
“微姐,你说彦铭是不是假意归顺宁乾洲,伪装成他麾下的兵,等宁乾洲把彦派当枪使,放松警惕的时候,彦派在关键时刻把枪口对准宁乾洲啊。”
“不止。”我揉着小宝的脚脚,“前阵子几枚炮弹炸毁了彦海地区新修的铁路,调查结果说是靳安搞的。我猜,是宁乾洲干的,他嫁祸给靳安。为了激怒拉拢彦派跟他一起搞靳安。彦铭将计就计吧,关键时刻,又给宁乾洲来了一招反间计。”
我跟小方旁若无人讨论时政,纪凌修像是没听见。
等他出门了,我沉思许久,低声,“小方,你给彭昶打一通电话,让他通知董枫在三明峡见机行事,如果有机会,就推波助澜除掉宁乾洲。如果没机会,就按兵不动。”
小方脸色微变,“真干?”
“我只能帮凌修,这是不二选择。”我压低声音,“再给宁派军中“那位”传个口信,让他即刻带兵赶往三明峡,同样,如果有机会,就除掉宁乾洲。如果宁乾洲留有后手,就立刻顺势救宁乾洲,相当于立了大功一件,让他借此机会成为宁乾洲的心腹。”
这颗棋子当初亦是董熵麾下的干将,当初就是他向宁乾洲揭发董熵私藏龙袍的事情,被宁乾洲破格提拔,但是不忠之人,宁乾洲终究是不敢用,一直将他边缘化弃用。此番他若是顺水推舟救了宁乾洲,就能一跃成为宁乾洲的心腹。
我要做两手准备,进退都有余地。
我写了一串准确地址给小方,“宁乾洲应该被困在这个地方,传给他们。”
上辈子这场战役,本就是靳安跟彦铭联手,所以看到报纸上的反转时,我一点也不惊讶。
但我希望宁乾洲在这场战役里死去。
因为我想让纪凌修能功成身退。
第62章办喜酒
然而,历史大势不可改,死守半个月后,宁军终究是实现突围,因为我安排的“那位”救兵见宁乾洲撑了半个月,依然没有失势的迹象,为了不让其他援军抢走功劳,“那位”救兵先一步带兵支援。
战场上的兵家胜败往往是一瞬间的事情,不断有援军赶去支援,白热化的战场终于爆发了三军对垒的激烈战事,三败俱伤的局面逐步形成。
流民不断涌入海城,就算设了哨卡,依然有人浑水摸鱼闯进来谋生,我跟小方去照相馆挑选婚纱照的相框时,便看见巡捕到处抓流民,怕他们扰乱治安。
就连压着货物的大镖局,都被往外赶,不允许进城,就算进城了,也会被驱离。
“这是海城纪凌修,纪先生的货。”压镖的人谄笑,“行行方便。”
巡捕听到纪凌修的名讳,当场放行。
围观的路人窃窃私语,“听说,现在押货,只要提及纪凌修的名讳,无论是平京,岭南,或者海城,全都放行。”
“平京也放?不是说平京关闭了商道,不跟咱们做生意吗?彦督军老娘去延西都要绕道走,说是不让穿过平京城走近路呢。”
“听平京那边的人说,你提纪凌修的名字,就放,不信你试试。”
“纪凌修这么厉害?他做啥生意的?”
“咸丰银行!他的!国内开了好多家你不知道吗?还有地下钱庄,很有钱的!彦铭都向他借贷。”
“他还是咱们海城商会的会长!”
“那他跟平京城啥关系?自从咱们保持中立以后,平京城就跟咱们不对付了。”
“听说他跟宁乾洲关系好。”
“……”
我用贝雷帽压住眉梢,抱着大宝匆匆走进照相馆,风向有点不对头。怎么连街头巷尾的市井民众都在谈论纪凌修跟宁乾洲的关系?
他俩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互为仇敌!互相算计!
此时,彦派内部的内斗与日俱增,彭昶暗杀那些细作的事情突然加快了彦派内部阵营的分裂,纪凌修不动声色,可宁乾洲事事都偏袒纪凌修,平京城处处给纪凌修行方便,宁乾洲明目张胆给纪凌修搞特殊待遇。
这无疑是把纪凌修推向了风口浪尖,让他被彦派怀疑,加重他的嫌疑,使他处于尴尬地位,无形中将他至于烈火中煎熬。
而彭昶对彦派内部跟纪凌修有关的敌对势力的“蛀虫”集中暗杀,仿佛坐实了纪凌修的嫌疑,若不是纪凌修自废棋子,断臂求生,怕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