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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不是来看她的。

他是来看那道符咒还在不在的。

言笑想笑，却再也牵不起嘴角……

她知道，这个世界从此以后，将再无言笑了。

第11章

言笑就这样静静看着周予墨。

只见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我只是想来看看笑笑。”。

陆孟瑶咬着牙带着恨，一字一句道：“她为了救你才躺在这，可你连她的葬礼都要提前离席。现在，你也没资格祭拜她！”

她收拾起言笑墓前的祭品，拿起蛋糕盒时，那枚符咒赫然暴露在视线之下。

周予墨看着那枚露出来的符咒，心中一紧，故意扬声：“这是我买的墓穴，我怎么没资格祭拜她？”

他的激将法奏效，陆孟瑶真被他激怒转移了注意力。

她腾地转身直视着周予墨的眼睛：“你不配，你会脏了她轮回的路！”

“瑶瑶……”言笑虚弱地叫着她的名字。

她想说，没关系的，反正她也要走了，她马上就要转生了。

可她说不出来。

言笑感觉到越来越痛，每说一个字，都感到无比的痛苦。

“配不配，你说了不算。”周予墨不再看她，径直走过来。

“笑笑，我来看你了。”

周予墨弯腰放下花束，不偏不倚盖在那张符咒上。

言笑看着那束娇艳欲滴的鲜花，声音里带着哭腔，她哀求着：“周予墨，我好痛啊，你帮我把那张符咒撕掉，好吗？”

可周予墨听不到，他的轻声倾诉里，甚至含着一丝笑意。

“笑笑，谢谢你，心心的情况好转了，今天已经出加护病房了。”

言笑静静地看着他，忽然好想哭。

周予墨，你在庆幸吗？你在高兴吗？

可是你知道吗？我现在好痛苦啊。

我觉得我好像又快要死掉了。

周予墨的手指轻轻擦过言笑的照片，仿佛带着无限的眷恋：“等心心平安生下孩子，我就来摘掉这张符纸。”

言笑认命般闭上了眼睛：“没关系，我要走了。”

她扯起嘴角，仰头望着天，她感觉到身体里的力量在流逝，现在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有人说，肉身死去的那一天，不是死亡。0

这个世界从此再也没有人记得你的名字和身份，被人彻底遗忘的那一天，才是真正的死亡。

“我以前觉得，死亡没什么可怕的。但我现在希望，你可以慢一点忘记我。”

言笑用尽全身力气扯起嘴角，她伸出手，想最后触碰周予墨的身体。

然而，周予墨却已经转身离开了。

望着他的背影，言笑感到身体一轻，却没有回到奈何桥。

她看见自己伸出的手指渐渐消散，如同萤火，一粒一粒被微风吹开。

她化作一阵微光，彻底散了。

车上。

周予墨拽过安全带扣上，按下启动键那一刻，他忽然感到胸口一窒。

他抬手压住胸口，手腕上的佛珠却毫无征兆地断裂了。

那串佛珠，是两年前言笑去世时，他在佛前跪了整整两天两夜，才从云途大师那里求来的。

一阵没由来的心慌瞬间吞噬了他，狂跳的心脏令他心神难安。

周予墨掉转去医院的方向，驱车赶到了洗心禅寺。

他点了三炷香，跪拜后，他带着断裂的佛珠找到了云途大师。

云途大师看了一眼佛珠，又看了眼周予墨。

他合掌，悲悯浮现脸庞：“缘起缘灭，都是定数，周施主，放下吧。”

云途大师默念一句“阿弥陀佛”，起身便要离开。

“等等！”周予墨追上去，想到了他出车祸时，好像恍惚梦到过言笑的灵魂，“大师，您说人这一生，真的有魂魄和转生一说吗？”

云途大师转眸跟他对视了一眼，未发一言，扭头走出客室。

周予墨在原地呆愣了许久，直到天色暗下来，他才下山。

之后的日子，始终平静。

周予墨没有再去墓地，他时刻守在段嘉心的身边，怕不好的预兆应验在她身上。

万幸的是，段嘉心胎像稳定，再没流产迹象。

出院这天，周予墨整理着段嘉心的随身物品，自嘲般轻笑了一声。

他自嘲自己想太多，竟怀疑言笑要对段嘉心不利。

她不是那样的人。

他整理好一切，拉上背包拉链，轻唤病床上的段嘉心：“心心，我们回家了。”

段嘉心回应他的却是吃痛的闷哼，她捂着小腹蜷缩了起来。

周予墨脸色一变，他冲过去一看，段嘉心身下不断涌出一片一片鲜红的血液。

“心心！”

他睚眦欲裂，他疯狂按动护士铃。

不一会儿，医生护士一涌进入病房，迅速将段嘉心推进了手术室。

“抢救中”的红灯再度亮起。

周予墨低下头，看着身上，手掌上刺眼的鲜血，表情狰狞又痛苦。

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他抬起头，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他的脸颊。

“周予墨，言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陆孟瑶悲愤地揪着周予墨的衣领，将言笑墓前的符咒甩在他脸上：“你为什么你要用这么阴损的招数害她？”

周予墨看着脚底的符咒，声音沙哑：“你胡说八道什么？不过是借一点气运而已……”

他喃喃说着，视线飘向手术室。

倏地，他脸色一沉，猛地推开了陆孟瑶：“不过是借一点气运，陆孟瑶，你为什么要把它摘下来？害心心流产！”

周予墨步步紧逼，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暴出一条条青筋。

“不过是借气运？”

陆孟瑶哈哈一笑，泪如泉涌：“周予墨，我找云途大师问了这枚符咒是弑魂的，魂魄散了，笑笑的气运就都被制符的人夺走了。”

“周予墨，言笑没了，她魂飞魄散了。”陆孟瑶轻声说着，“她没有来世了。”

“不可能！”周予墨瞪大了眼睛，他忽然暴怒，狂吼出声，“只是借一点气运而已，她怎么会魂飞魄散？不可能！”

陆孟瑶弯腰捡起那枚符咒，折叠整齐塞进了周予墨的手心。

“周予墨，你必须好好保留这枚符咒，这是你害死她的证据，它会时时刻刻提醒你，你亲手杀了最爱你的人。”

“你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你都不可能遇到言笑了。”

“恭喜你周予墨，如你所愿，你彻底解脱了。”

第12章

周予墨的手在颤抖。

黄符小小的一枚，躺在他的手心里，却又好像有千斤重。

“你骗我的，是不是？她说她要转生了，怎么可能魂飞魄散？”

他的眼泪落下，踉跄着后退几步，靠着墙才能勉强支撑住身体。

“不可能，我不信！”周予墨大吼着，上前紧紧地拽着陆孟瑶的手腕，“你就是见不得心心和我在一起，你编出来的是不是！”

陆孟瑶冷漠地看着他，她不说话，于是周予墨眼里的光亮一寸一寸熄灭了。

他无力般松开手，抱着头蹲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笑笑……”

他想吼，想嘶吼，喉咙却仿佛被一团棉花堵住了，他只能如同一只困兽，痛苦的呜咽着。

“笑笑……是我害了你……”

不远处，陆孟瑶满脸冷漠的看着他。

她想，这还真是鳄鱼的眼泪。

她咬着牙，也将滑落的眼泪擦干，转身离开了。

她该觉得痛快的，害死她最好朋友的人这么痛苦。2

可她高兴不起来，因为无论周予墨如何痛苦，哪怕他现在去死。

都换不回来言笑。

她永失挚友。

走出医院，陆孟瑶如同一具行尸走肉，漫无目的地重复着机械的前进动作。

“笑笑，消散的时候，你痛吗？”陆孟瑶她望着高悬的日头，喃喃自语着。

阳光笼罩着这篇大地，也洒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