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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呢，将军只吩咐我们看着不准夫人出去。”

　　“唉，听说了吗？新进来的夫人胎像不稳，将军放心不下，宫里的御医都请来了，咱们夫人是不是要失宠了？”

　　“噤声，你不怕被下咒……”

　　言语如刃，划过孟云鸢心脏，疼得她几乎窒息……

　　又煎熬了五日后。

　　裴时风终于出现，一来便上前紧紧抱住孟云鸢。

　　来力道大得孟云鸢几乎喘不过气，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她知道不该，可心却不受控制，近乎贪恋地汲取着这久违的温度。

　　可下一秒，裴时风却贴在她耳边轻声问：“云鸢，你一定有办法让那孩子平安降生的对吗？”

　　孟云鸢血液直冲天灵穴，瞬间遍体生寒。

　　逆天改命，为天道不容！

　　就算是她，也要付出等同的代价。

　　她颤着声拒绝：“我不能……”

　　裴时风漆黑瞳孔深不见底：“不能，还是不想？”

　　孟云鸢一张脸惨白毫无血色。

　　裴时风抬手，温柔地覆上她的脸。

　　“云鸢，我幼时救过你，现在想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你们修道之人不是最讲因果，你就当了结因果，救这孩子一命！”

　　裴时风语气平淡，像是随口一说。

　　实际上却是字字句句都在提醒孟云鸢。

　　她欠了他一条命。

　　现在，到她还债的时候了。

　　孟云鸢的心脏像是被捅了个对穿，鲜血淋漓的疼。

　　幼时她贪玩跟随师兄弟下山，于灯会上走散，就在她被人贩子抓住即将卖入妓院时，是裴时风救了她。

　　她以为自己与裴时风天定良缘。

　　现在想来，不过是一段孽。

　　对峙良久，裴时风叹道：“云鸢，我爱的只有你，可人活于世，不能如此由心，我还有该担的责任。”

　　“何况战场上刀剑无眼，我若出了事，孩子也能给你和母亲一个慰藉。”

　　他言之凿凿，句句占理。

　　俊美的摸样与以往无异，眼里的情意也好像从没变过。

　　可孟云鸢看向他，却只觉得陌生。

　　以前的裴时风不舍得她受一点伤。

　　现在的裴时风却能冷着脸提醒她，恩情是要还的……

第5章

　　孟云鸢闭上眼藏住伤痛，哑声道：“我会想办法。”

　　此话一出，裴时风凝成坚冰的眉眼又化成了春日暖阳：“这几天苦了你了，我扶你回房休息。”

　　可回到卧房，裴时风又匆匆离去。

　　她眼眸黯淡地发了半晌呆，压下疲惫起身来到书房，翻找着自己从观里带来的典籍藏书。

　　想看看，有没有别的法子能救裴时风的孩子。

　　挑灯翻书，整整一夜。

　　天色大亮时，孟云鸢却脸色灰败地放下最后一本书。

　　所有古籍皆警示，换命之术逆天道。

　　轻则施术者殒命，重则亲近之人都无法幸免……

　　孟云鸢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正准备阖眼休憩一会儿时。

　　裴时风着急地走进来，带进来一室寒意：“云鸢，可有法子？”

　　孟云鸢强忍着心痛，起身：“我还在寻，一会儿我出门去一趟城隍庙寻老天师。”

　　一连数日，她都早出晚归，拜遍了周围的大师高僧。

　　可所有人的答案只有一个——

　　天命不可违。

　　这日，孟云鸢刚满身疲惫地回来，便见裴时风等着房中。

　　对视间。

　　他没有关心，只有质问：“你这天天出门，到底怎么样了？”

　　孟云鸢心头一颤，喉头涩然：“你就这么想要这个孩子吗？”

　　裴时风眼中隐隐有了不耐，逼人气势压迫而来。

　　“这么多天了，你一直在推脱，你就这么恨我？恨到连我的孩子都不愿救？”

　　孟云鸢只觉得周身空气都耗尽，窒息不已。

　　她抿了抿干涩至极的唇，刚想说话。

　　就看见齐夫人带着人浩浩荡荡闯入院中，怒睨她一眼，挥手下令：“给我搜！”

　　裴时风见状，剑眉一拧，起身走出。

　　孟云鸢跟着走出：“婆母这是作何？”

　　可齐夫人身后奴仆却无视孟云鸢，倏然冲向了她身后的房间。

　　夜色已暗。

　　两人周遭，一群奴仆打着火把在整个院落来回搜寻，吵嚷不堪。

　　裴时风并未阻止，只是沉声问：“母亲这是做什么？”

　　齐夫人脸颊上已经有些松弛的皮肤颤动着，瞪着孟云鸢：“如涵最近总是不舒服，我怕这妒妇做些什么，便问了大师，大师说这院子里有脏东西！”

　　孟云鸢黛眉一紧：“不可能！我……”

　　“我找到了！”

　　一道尖锐的婆子声打断她。

　　紧接着有人走出来将一个布娃娃递给齐夫人。

　　那布娃娃上写了柳如涵生辰八字，肚子那儿还扎了针！

　　孟云鸢一愣，旋即蹙眉掐诀，想算今日之事究竟因何而起。

　　齐夫人气得发抖，愤怒地将那东西砸到李云鸢身上，厉声呵斥：“我就知道你这毒妇没安好心，物证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孟云鸢一双眼定定看着裴时风，神色淡然。

　　“时风，卦象显示，今日之事是有人陷害我，而陷害我的人，就住在府中的西北角。”

　　裴时风回望她，一双眼却幽深难测。

　　齐夫人指着孟云鸢鼻子：“你这毒妇还想推到如涵身上，给我把院子里的人全部拿下打死！”

　　就在这时，孟云鸢院中一个丫鬟忙不迭跪下磕头：“老夫人我招，我招！这都是夫人指使我做的！”

　　说完她看向孟云鸢，哭诉道：“夫人，您就认了吧，总不能看着我们这些无辜的人白白被打死！”

　　下一瞬，气狠了的裴时风猛然抬手。

　　“啪”一声！

　　孟云鸢头重重偏过去——

　　脸上火辣辣的疼顺着肌肤烧进心里。

　　孟云鸢眩晕半晌，才反应过来裴时风做了什么。

　　她微深深吸了口冰凉的空气，哑声问：“你可记得，当初在祖师爷面前求娶我的誓言？”

　　当年，国师继承人孟云鸢决定嫁给名不见经传的裴时风，曾引起一片哗然。

　　陛下亲自下旨，太清宫关天门，将孟云鸢锁在大殿。

　　裴时风在山下跪了七日，又连闯三道天门。

　　他几乎是丢了半条命才鲜血淋漓地来到大殿。

　　可见孟云鸢时，眼眸亮如星辰，虔诚在祖师爷神像前跪下。

　　“三清祖师在上，弟子裴时风愿以命求一个有云鸢的未来。”

　　“从今往后，两心相印，万事以她为先，此生不会让她受半分苦楚，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好南由来最易醒。

　　记忆如刃，将孟云鸢心脏都绞出一个大洞。

　　她看着裴时风，眼尾红的刺目：“你说爱我护我，如今十诺九空……”

　　裴时风脸色微微一变，语气似淬了冰：“这些年我从未负你，是你一而再挑战我的底线。”

　　原来他记得。

　　他只是不在意了。

第6章

　　孟云鸢眼眶发红，十指深深抠入掌心。

　　齐夫人冷眼呵斥：“无子，善妒，不顺婆母，七出之条犯了三出，早该将她休弃。”

　　“来人，先给我把她拿下，家法伺候！”

　　“还需得上报陛下，太清宫的人竟然搞这些巫蛊之术，怎担国庙之名。”

　　听见齐夫人的命令，周围婆子奴仆上前来围住孟云鸢。

　　孟云鸢只定定看着裴时风。

　　他的沉默和冷眼旁观，像是剔骨刀，层层剜开孟云鸢的心。

　　她定了定，再也忍不住：“那便上报陛下吧，我问心无愧，何况太清宫能否担任国庙之名，也由不得将军置喙。”

　　周围婆子被孟云鸢的气势吓住。

　　裴时风沉着脸开口：“够了，你不要脸面，我还要。”

　　“将夫人送到家庙祈福，没认错之前，不允许踏出半步。”

　　家庙常年幽冷无光，清苦无比。

　　不让她留在府里，是怕她对柳如涵做出什么？

　　夫妻一场，孟云鸢从不知，裴时风有一天会如此防备她。

　　不等仆从上前，她先一步喑哑开口：“我自己走便是。”

　　到了家庙，裴时风仍不放心似的，命四个粗壮的仆妇时时看着她。

　　从早间辰时初，到太阳落山酉时。

　　整整六个时辰，仆妇都压着她跪在神佛前。

　　孟云鸢跪到双膝青紫，不吵不闹，日日抄经。

　　可到了夜间，双腿却疼的无法入眠。

　　煎熬几日后，一向安静的家庙却热闹起来。

　　连看守她的丫鬟婆子都出了门。

　　孟云鸢有些不安地走出去，就见盛大的迎亲队伍吵吵嚷嚷进来祭祖。

　　“不愧是齐大将军，娶妻的场面真是壮大！”

　　孟云鸢心脏骤缩，白着脸上前问：“他，他不是有妻子吗？”

　　“娶平妻啊，这阵仗看起来比当年娶正妻时还要盛大。”

　　又有人感慨：“我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那孟云鸢利用国师权势压迫他不得纳妾，哪个男人受得住。”

　　“这两年国师闭关，没人给她撑腰了，齐家这是给她下脸呢！”

　　孟云鸢听着，身形摇摇欲坠。

　　明明是裴时风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如何又成了太清宫仗势欺人？

　　心脏如被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