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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之前路上遇见之人,明明见他进了倩影阁,为何现在出现在这里?
金乌西沉,霞铺天边,夕阳映入洞口,照得那人清韵柔和。
眼前之人,虽然身体受伤,却掩不了一双柔得似乎要滴出水来的澄澈眸子,钳在一张完美俊逸的脸上,只是清秀得过于苍白。细碎的长发好似经过一番争斗,从冠中散出几缕,缭乱住他光洁的额头,垂到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上。一袭白色锦袍下是寻常男子不多见的细腻脖颈和颀长身材,歪歪侧倒间仍流露出高贵淡雅的气质。
见她没有闪躲,男子改了刚才的戾气,像是忍着剧痛,用血手撑在胸前,缓缓开了口:“姑娘,可否将手中此物相赠?”
石生黄堇多夹缝而生,世间罕见,却对治疗外伤出血有奇效,世人又称还魂草,原来他想要的是这个。
云海棠平整了思绪,倏而从裙角处撕下一截,将草药裹在其中,于地上研磨。
行军多年,她对这些外伤救治多有实操,而后又从怀中取出干净锦帕,将粉末均匀涂在上面:“你将这株草药紧贴在伤口处,待找到郎中换药时再取下,便不会有大碍。”
男子抬眸,见面前的姑娘说话时,微微低着头,下颌处的弧度柔和清丽,暖阳照耀下,一张侧脸竟染起一片粉霞。
她不便看他袒露胸襟于伤口处敷药,将药递上,便转过身,小心翼翼问道:“你我可曾见过?”
虽然,她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唐突,但是,好像不问这一句,那颗不安的心便不会平静下来。
“虽从未见过姑娘,但多谢姑娘好意相救,刚才的冒犯,还望姑娘见谅!”他用手仍捂着帕子,也后悔自己方才举止唐突。
男子尚未来及整理好衣襟,洞外便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他好像知晓一切,悄悄往外探了一眼,道:“我先引开他们,你再出来。”
随即往洞外左侧扔出一个石块,自己却往右侧跑开,只是出洞前,脚步留恋了片刻,不放心地回首嘱咐:“姑娘且小心!”
虽有一丝惊恐,但那眸底却好似着满灿烂星河,温婉流动。
“你是谁?”云海棠尚未缓过神,追急地问了一句,可只一眨眼,白衣男子便消失在园里的一片白梅中,隐隐留下一句:“我会再找你。”
园里因有了刺客,梁老夫人被吓得不清,转去内堂的时候,突然一下子晕倒在黄花梨太师椅上,众人顿时纷纷手足无措。
京城金吾卫的人在太傅府的里里外外围了一圈,不准任何人进出。
太傅尚在朝中,梁老夫人的长媳太傅夫人,连着府中其他女眷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快!把老妇人扶起来!”
“不可!”云海棠见梁老妇人的样子,立马拨开众人,挤上前来,“这是中风之症,梁老夫人此刻血脉不畅,被瘀血爆出所滞,稍有不慎,恐有性命之忧。”
郭钰吓得擦着眼泪,挽着堪堪有些腿软的太傅夫人的胳膊,生气地朝着云海棠道:“你又不是太医,凭什么在这里危言耸听!”
“小钰,事出紧急,要是老太太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向老爷交代呀!”太傅夫人抽出被郭钰挽着的胳膊,反而握起云海棠的手,切切地问道,“云姑娘,你娘家一直是医药世家,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云海棠心里一怔,蓦然间想起阿爹曾说过,不可在外行医的话来,一时犹豫。
但见老夫人眼下状态着实危险,且官兵们已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万一耽误了诊治,可就人命关天了。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她想起自己被救下时,他说的话,无论如何,好好活下去。
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呢?
转瞬间,她放下犹豫,回首问身旁之人:“可有银针?速取来!”
本来哭闹一团的女眷们因她镇定的言语,周遭顿时安静了下来。
云海棠凭着记忆,在脑海中细细回想起以前睡前反复翻看的百穴图。
她轻轻摊开梁老夫人的左掌心,摸着腕掌横纹上两寸处,取一针,稳稳扎在小指侧掌长肌腱和大拇指侧桡侧腕屈肌腱正中的内关穴上,但并未见起色。
她眉心拧了一下,征求般问道:“可否帮老夫人宽衣施针?”
太傅夫人没了主意,顿顿不语。
云海棠也知道,这些官家女眷何时见过这种紧张的场面,自是问不出什么来,于是干脆自己动手,缓缓解下梁老夫人的右臂衣袖。
旁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见她聚精会神地在臂肘之内摩挲,须臾寻着肘横纹的肌腱桡侧凹陷处,再扎一针,而后又推至腋窝中央的极泉穴落下一枚。
梁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白,眼看气也接不上来了,云海棠内心惴惴。
虽然,自己是情急之中为救性命,但如若当真延误了诊治,是否会连累到阿爹和外祖母。
她深吸了一口气。
当下,只能兵行险着。
她按照医书所载,举起一针,在梁老夫人唇上人中沟的上中交点处,刺下半寸不到。
“醒了——醒了——”寂静的身边突然涌起惊喜声,梁老夫人慢慢睁开眼,看着自己身上扎的几根银针,又将视线落在云海棠的手中,半晌轻扬起嘴角,众人方深深吐了口气。
“小姐,吓死我了!”是夜,云府闺中,翠喜一边听着云海棠转述寿宴上发生的事,一边心惊肉跳地帮她拆着头上的发钗,“老爷千叮万嘱,不能在外行医,你倒好,第一次出手,便是太傅老夫人这样的大人物,阿弥陀佛!”
“好啦!”云海棠弯弯的眉眼在灯下闪烁,清亮又明媚,“这不都好好的嘛,阿爹可回来了?”
第8章有人求见
正问着,门口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方一抬首,只见那个下颌方正、剑眉斜飞、气宇轩昂的身影立在眼前。
“阿爹——”云海棠感觉嗓子突然一怔,好似被什么卡住叫不出声,眸底瞬间被湿热填满。
那个将战旗插进肉躯之身的守战大将军,正怒气冲冲地站在自己面前。
他在生气,他在吹胡子瞪眼,他在望着自己,真好!
云海棠一下子扑了上去,紧紧地抱着阿爹,把头抵在他宽广的肩膀上,眼泪扑簌簌地流。
刚从中军都督府归来的云怀远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虽然,这个小丫头是打小自己又当爹又当娘的养在身边,却自打十五岁及笄后,便没再这般亲昵了。没成想,长大了些,反倒又复起儿时的模样,忍不住勾起唇角。
他想揽起臂,也抱一抱这个小丫头,但掌心刚抚向她的后背,却又佯咳一声收了回来:“可知道自己错了?!”
阿爹发火的模样原来这般可爱,云海棠眼含着泪,乐嘻嘻地笑,望着他半刻舍不得挪开。
“休要以为我心软,跪去祠堂!”
那个曾盔甲残躯沾满鲜血的父将,如今又完完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云海棠只想仔细端详这张已略显沧桑的脸。
她的嘴角咧着笑,笑着笑着,却又有一股心酸涌上心来。
原来,阿爹的两鬓已不知什么时候添了几缕白发。
上一世,她从未留意过这些,在自己心中,阿爹始终是那个年幼时,一把将自己抗上肩头,去摘高高树枝上果子的挺拔身躯。
但如今摇曳的烛火中,阿爹的身影分明已有了弯曲的痕迹。
就是这样一位多年征战殚精竭力的老将军,却在这一年红枫尽染的深秋,离开了太平喧闹的京城,奔赴那场再也没有回头的战场。
祠堂内,烛火通明,云怀远低头看着混身是胆的小丫头,此刻倒是比常年军营中的装扮平添了几分娇怜,越发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只是,胆子也变大了!
“知不知错?”云怀远负手而立,将喜爱和心疼尽数隐藏,只堪堪问她,“对着你母亲和弟弟说,以后还会不会如此?”
云海棠知道阿爹责怪自己私自行医。
这次,她在众目睽睽的太傅府上,为梁老妇人扎针急救,将江氏医术再次展于众人之前,恐遭有心人觊觎。
所以,无论阿爹怎么责怪,她只心悦诚服,无一句反驳。
云怀远见她泪光盈盈,跪着不语,本是一肚子教训的话,倒在嘴边一句也没说出来。
“今夜,你就在此好好思过吧!”说着,云怀远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临至门口,指了指祠堂角落里的一叠蒲垫,“去拿一个!”
虽已立春,入夜后,祠堂外依是风声阵阵,听着便寒。
云海棠望着丫鬟们刚才在祠堂四角落下的暖炉,便知道是阿爹不忍自己受苦。
从前随军时也是这般,无论再艰苦的条件,阿爹总会把最好的都留给她,以至于上一世,她并未感受过征战中太多的苦楚。
甚至,要不是她当初死缠烂打,阿爹也不会从咸平四年便一直将她带在身边。
他哪里舍得宝贝闺女如同个男子般在边关吃苦,可是,他又哪舍得常年见不到他的宝贝闺女。
许是常年行军的缘故,云海棠的身体比一般女子强健,跪着并不觉得苦,能这样静静守着母亲和弟弟,反倒让她心生一片幽莲。
三岁那年,阿爹发兵在外,刚学会走路的弟弟在府内池塘边不小心落了水,正在为她剥莲子的母亲,大声呼救,却没等下人们赶来,便嘱咐她千万别动,自己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她只听得“噗通”一声,那个从来不会凫水的温软身影,伴着动荡的湖水,再也没有重新